被霸凌的那些年(待更

十幾年過去了,我仍然清晰記得自己拿著厚重的字典、死命地敲著自己的頭,藉著這份痛楚轉移內心的支離破碎

風 カゼ
一個人的時間軸
Apr 22,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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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凌這個詞,究竟是什麼時候成為了一個圍繞在校園、教師口中的詞語呢?在這個詞彙出現之前,我已經知道「公幹」、「排擠」、「欺負」,而「霸凌」或許就是將這些不好的東西集合起來的統稱吧?

被霸凌是什麼感覺?我可是再也熟悉不過了。
從10歲開始、到18歲結束,處處都有霸凌的影子在我身上烙下印痕,我可能是被霸凌之神眷顧了吧?注定在班級、在球場、在小團體存在的地方,都脫離不了黑羊的角色,永遠被當作眾矢之的。

小學,先熟悉被霸凌的心境吧

四年級的我,第一次想要跳樓

第一次想著要一躍而下的時候,我只有10歲。

小學三年級時,我認為自己在資優班待得好好的,卻在四年級時因為媽媽覺得我身邊不能都是男生,轉回到原本掛名的班級中。

當初,這個班級裡面有一個被全班排擠的女生。我剛回到原班時,與每個人都不熟悉;看見這個情況後,打聽之下才知道原來大家不喜歡她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她抽屜很亂很髒。
從單純的抽屜亂,讓班上的同學開始閒話,從「她抽屜好亂」開始,到「她好髒」,再到「她都不洗澡、好臭」,無止盡地三人成虎下去。看著這個同學其實也沒做什麼,卻遭受到這樣的對待,我當時心想:

「不就只是抽屜亂而已?幫她收好就好了。」

於是我在某一節下課幫她收拾抽屜、和她做朋友。
問題解決了嗎?沒有。

結論是:我也一起被霸凌了。

忘記當時到底是如何地遭到男同學們的閒話、如何與他們爭吵、我的右腳小腿上被班上的霸王踹了一腳,好痛、好煩、好討厭。

要是跳下去,就可以讓他們一生都感到愧疚吧?可以吧?

十歲的我一腳跨到了不過胸的欄杆上,教室在四樓,周邊的同學急著阻止我、老師完全沒有空閒注意到外面的騷亂。最後,我衝到了五樓、趴在比我高的圍牆上大哭特哭,然後回到教室、像沒事一樣,被老師罵了一頓怎麼午休遲到了、然後回座位睡覺。

這是最早的、被霸凌的記憶。

我不覺得自己有做錯什麼。我只是和一個沒有朋友的人做朋友。錯的是那些根本不懂得體諒他人,就想要藉由欺負一個人而成全小團體的同學。

但你以為大家都跟你一樣善良時,這世界會在背後捅你千刀、告訴你永遠不要隨便相信別人。

高年級的我,第一次被最好的朋友背叛

到了五年級,我在班上有個很好的朋友。我會與她一同分享所有、包含摩爾莊園、迷你窩、甚至連當時的教學網的帳號密碼也告訴了她。
當時的我,下課都會與班上的女生們一起到操場的單槓區玩。從前翻上槓、後翻、倒吊、到坐在單槓上,樣樣都難不倒我們。

這之中也包含了我的好朋友。

我們成天膩在一起、我將我的喜怒哀樂都和她講,甚至我們兩個喜歡上了同一個男同學。

有一天,我發現我的教學網帳號登不進去了。我打了通電話給好朋友,跟她說了這件事。當初她語帶驚訝,然後說了:「你試試看這個密碼好了,OOOOOO。」試了也就真的登入了。

「真的登入了!怎麼會這樣?」我又驚又喜又疑惑地說。
「因為我的帳號也被盜了,用這組密碼就登進去了。」她的語氣有點畏縮。
「原來是這樣。那之後可不可以幫我創一個gmail帳號,我怕我又被盜。」
「好啊,到時候來幫你。」

又過了一陣子,我收到了一張便利貼,上面寫著:「你不要以為你媽媽是老師就有什麼了不起的。」
這時我還不知道是誰寫的,但看到的瞬間,我的心涼了一半。

說實話,我並不覺得自己媽媽是學校老師有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對誰做了什麼,會被這樣攻擊。當天放學後,我回到媽媽的教室,當著她的面哭了起來。

事後得知這紙條、盜我帳號的,都是那個我的「好朋友」做的事情。
原來她是這樣看待我的。原來那些好都是裝的。原來她跟我在一起都在裝笑。

明明只是一個小學生,心機倒是很重。

我不記得當初過了多久,總之我寫了一封信跟她和解;在某次的早自習之前,她過來跟我握手和好,這件事情就這麼地落幕了。

國中,三年的漫長故事

我真的覺得,我很沒有看「朋友」的眼光。這到底是因為我太傻,永遠都相信身邊的人說的每句話、抑或是我根本都只看到我自己想看的呢?

記憶斷斷續續,好的回憶所剩無幾,記得的只有我要如何復仇、要如何為自己開脫、要如何逃避落單、要如何撐過一整天的沒有人可以講話的10個小時半。

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先從入學前講起吧。

國一上,剛入學時

我要去的國中,是在新竹很有名的一間私立國中。離家近、離我媽的學校近、管理嚴格、升學率好、又有資優班,一堆家長搶著將小孩送進這樣的監獄裡就讀。

在進到國中前,我在新竹某間法老師先修國中數學,遇見了未來會進到同一個班級的好朋友——萱。我們一拍即合,從天聊到地,永遠不覺得無聊。

而開學前,為了將成績好的學生分離出來,學校舉辦了入學考試。我當初考了當屆前10名,順利地進到數資班(第一班)。

方入學的時候就先以自願的方式決定了班上幹部,我們的班長—— 婷— — 特別的顯眼;或許是因為她還沒拿到制服,穿了一整個星期的便服吧?很鮮明的桃紅,明顯地不適合她的氣質,但我被她散發的氣息吸引了,不知不覺和她成為了「最好的」朋友。

當初班上一開始先分成了兩派——小學部直升的,與外校進來的。然後再分成喜歡韓星、時尚的女生,與沒特別想搞小團體的女生;運動、長相、身高比較吃香的男生、與長得不好看的男生。

我當初被歸類在「自成一家的女生小團體」裡,我只在意和婷、萱她們相處得開心就好。但這樣的關係中,漸漸地出現了其他人。萱的身邊開始出現了瑋,是個被班上男生嘲笑長相的女生;平常安安靜靜的,卻意外地知道很多神奇的小知識。婷的身邊則是出現了紘,感覺她慢慢地取代原本我應該在的位置。

婷的本性露出來,是一次的數學考卷交換改的時候。
當時我們座位在前後,我負責批改她的考卷。在某一道計算題,她將題目圈了起來、並留下空白。這一題十分,因此這份考卷,她的分數從90分往下扣。然而在改完考卷後的下課,她拿著考卷向我要分數——原本空白的計算題,寫滿了算式與最終答案。

「這題寫對呀,當初怎麼扣分了呢?」婷問我。
「不會吧?我不會改錯啊。」我腦袋一片空白,突然想不起當時這題長怎樣。
「那我寫對,我可以加回來吧?」婷繼續問著。
「不太記得剛剛看了什麼,但不行,我不能給分。」我嗅到了一絲不對勁。

而在我的堅持下,最後婷也沒有得到這題的分數。她事後又有點不悅地跑來找我,紘跟在她身邊。

「為什麼不給她加分啊?她寫對了啊。」紘的手從背後越過婷的肩膀、抱住了她、並幫她說話。
「我記得當初這題是空白的,因為妳圈起來了,我才扣分的。」我想起了當初扣分的理由,看著婷回答。
「啊你不是說你不記得了?」紘反擊道。

事後回想,從這個事件起,或許我就已經開始失去了「朋友」與在這班上的立足之地。

霸凌的開始

究竟是怎麼開始的,我真的不知道。惡意的形式千百種,但全都往我身上聚集而來。

因為是數資班,我們週六的課程從一般學校的常規課程,換成了外校的補習班老師為我們上生物課。那個補習班老師有個口頭禪:「這些都是嘎——逼居(Garbage),你們不需要知道。」

而國一的某個時期開始,我感受到了喜歡時尚的那群女生對我的惡意;而這些女生和運動、長相吃香的那群男生特別親近,因此連帶地,我也開始被那群男生排擠。

女生的關係霸凌是或明或暗地、隱晦又明顯。你可以很明確地感知到那股氣氛不歡迎你;不論哪些是遲疑、哪些是假笑、哪些是客套話,全都代表她們在拒絕你。

男生的霸凌則是明著來。以打鬧、起鬨、開玩笑的形式,毫不留情地將你逼到角落、踐踏你的自尊,而且你絕對無力反擊。

某一天開始,我在班上的綽號變成「垃圾」,只要走在教室,我經過的地方,都會有男生開始唱給愛麗絲。他們一唱、就開始笑;一笑,就更多人一起起鬨。他們看我沒有反應後,又變本加厲,開始叫我垃圾、嘎逼居。就連上課的時候,老師提到「垃圾」,全部的人都會轉頭看我,然後哄堂大笑。

這樣的手法好簡單,但也傷人很深。他們笑,笑、笑、笑、笑、笑,我不知道他們在笑什麼,但我做了什麼,都可以成為他們的笑柄。我能做到的反擊,只有把某個真的惹到我的男生的聯絡簿偷偷從三樓丟到一樓,

而原本跟我很好的萱跟婷呢?我不知道她們何時消失了,到了學期末,只剩下我一個人在跟班級的惡意奮鬥。

現在的小團體大概分成了:喜歡時尚的女生+喜歡起鬨的男生、婷跟萱那群、被排擠的男生、我。

寒假的校外教學

私立國中經費充足,我們每個學期都會有一次校外教學。通常寒假期間,會舉辦國一國二聯合的校外教學。當年正值花博展覽期,三天兩夜的校外教學,大家都十分期待——大概只有我例外。

「我不想去校外教學。」我在學期結束前就和媽媽提了一次。

忘了之後是什麼事情被媽媽知道,她似乎得知我在班上和同學處得不好,然後我得到的回答是:「原來你是因為這樣才不想去。」
「對啊,所以我不想去。」我放棄辯解了,反正事實擺在眼前。
「不行,你不去只會顯得你很怪。」然後被否決了。
我媽一直都很怕我在群體和其他人不一樣,因為不一樣就會被排擠——殊不知這樣的決定只會把我往深淵推。

但反正我已經被排擠了,所以呢?

當初分配組別是以房間人數分的,我們班上出現兩個落單,因此我和另一個小團體中不太受歡迎的女生——奕——一起被分到與其他班級併房。
奕是我小學低年級同學,曾經我們也很好——但,這些都是曾經。現在完全互看不順眼,比仇人更像仇人。

啊,更正:是她看我不順眼。我根本不知道有什麼好互看不順眼的,但反正我是班上最讓人討厭的存在,所以很合理吧?

不過在敘述這段過去之前,先來提一下有趣的小插曲;藉由這段插曲,就可以知道這間學校到底是怎麼處理學生事務的。

小插曲:解決掉有問題的學生,學校就沒有問題了

由於這次校外教學的場地是花博,廣大的範圍讓學校認為應該給每個班級的班長先探路。因此學校開放國一與國二的班長、與班長帶的一個同學,一同在某個假日先去花博會場實地走訪。

那段時間,在我們這屆已經知道誰跟誰在交往,這是一個學生們都知道的秘密。不過這間學校的校規是明文禁止國中學生談戀愛的,因此這些事情大家都幫忙保密得好好的。

但,在這次的校外教學裡爆炸了,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一切都從國二學長目擊的一個畫面開始。
他走在隊伍中後段,一個回頭,看見了國一的語資班(第二班)班長跟女友接吻。這件事情被稟報上去,連帶抖出了另外兩對國一的情侶身份。

過一陣子,他們六個人都消失了——全部都被「輔導轉學」。

瞧!這就是學校處理學生的方式:把有問題的學生丟出去,學校就沒有問題了,多麽令人感到諷刺!
啊,不是因為「學生談戀愛」有問題,是因為「成績不好的壞學生談戀愛」有問題,所以學校不要你們了。為什麼我這麼肯定呢?
因為我們班上也有一對情侶,但因為他們成績好,所以老師不計較。

這樣的處理方式,不僅僅是在學校的行政面,也是「輔導老師」處理學生的方式。

分房

回到校外教學的部分,我硬著頭皮跟著出去了。我根本不記得自己到底跟誰晃、晃了哪裡,反正也沒什麼好記得的。

第一天晚上,我們到了陽明山的美軍宿舍。那裡的旅館是獨棟的,一棟分成一樓與二樓,分別可以容納六個人。
雖然我和奕是落單、與其他班落單的同學分在同一間房,但是除了我,他們都講好了要跟誰一起睡。因此偌大的房子裡,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們被分配到二樓的部分,房子裡的裝潢非常像鬼片會出現的那種復古美式裝潢,十分古典又陰森。在得知了我會自己一個人住在這裡一晚後,我整個人都不安了起來,畢竟我很怕鬼。

在集合吃晚餐前,我與其他班的朋友一起走到了另一棟房去找人,我跟他們說了落單的事情,愈講愈委屈,忍不住哭了出來。依稀記得他們看著這樣的景象, 說著「好可憐」之類的話、並告知老師將我安排到班上某群女生的房間裡。

第二天的晚上,我們則是與直屬學姊安排在同一房。這次比較愜意了一點,畢竟學姊對我不帶有什麼偏見。只是她們似乎很喜歡奕,而這樣的比較讓我覺得我被變相地討厭了。不過沒關係,反正我也不是很在意她們是不是喜歡我。

於是校外教學算是無聲無息地結束了。

紙條事件

時間來到了國一下,也是我國中三年最黑暗的時期。

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是一個很喜歡聊天的人。而這樣的我,在班上找不到能夠傾訴的對象;從踏進校門開始,除了必要的對話,我總是坐在座位上、靜靜地看著課程的講義、寫著作業,不發一語。甚至有一次,我整整一天都沒有講一句話。

沒有能講話的人,那我又幹嘛講話呢?有什麼不滿,我全都寫在筆記本裡:誰誰誰做了什麼、誰誰誰好討厭、誰誰誰可以去死了。然後我也自己做了一本死亡筆記,然後把幾乎所有的同學、家人,都寫了進去。

只要大家都死了,我就自由了吧?
但是事實上,應該是我死了,我就自由了。

房間的牆壁很硬,我一拳一拳地打在上面仍然沒有損傷。但看著慢慢發紅、甚至冒出血點的手,不禁感到一點點興奮,因為我受傷了、我流血了,那我是不是其實可以再多受點傷、好讓我得到一點點的關注?

如果打牆壁很痛、打不下去也沒關係。拿出枕頭書辭海,一次一次地往自己的頭上砸,不是很痛,卻也慢慢地積累了又頓又麻的感受在頭頂。這份感受愈鮮明、我的心理就愈安定。

因為傷害不了他人,所以我傷害自己好了。要是我受傷了、我死了,讓爸媽跟同學認知道原來他們一直在當加害者,讓他們愧疚一輩子、把這份愧疚帶到棺材、帶到地獄,是不是就成功復仇了?

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下定決心不再流淚了。因為哭了也沒用,解決不了問題。當個沒有感受的機器,是不是就可以過得比較開心一點?

電影《自然捲》

有天開始,班上的某個女生——情——走入了我的生活。我們一起吃飯、倒廚餘、聊天、放學。這些日常裡,不知不覺就多了她的身影。

在某次的生命教育課上,老師放了一部公視的電影《自然捲》,內容講述一個自然捲的女生因為身材與頭髮被全班排擠、甚至被轉學到班上的主角出賣背叛的故事。

啊,好熟悉的感覺啊!不論是被自以為的朋友背叛、還是被全班排擠的樣子,都歷歷在目。可笑的是,那些排擠我的始作俑者一邊看著電影、一邊講著「好可憐」,殊不知教室最後方,坐著一位長相不同、處境相同的,被你們排擠的同學。

那天放學,情走著走著,和我說:「剛剛看電影的時候,我一直在看你。」
很明顯地,她也覺得很諷刺吧?也就是這個瞬間,讓我想要不則手段地將她留在我身邊。

49號同學

當時在班上的男生裡,有一位也被全班排擠的人——安。
安與我在這段時間不斷地傳著紙條,互相分享著到底同學有多討厭、透過文字支撐著我們僅僅十三歲的心靈。

透過安,我了解到:情跟那群喜愛時尚的女生吵架了以後被排擠,才會來接近我、並與我成為朋友。但是不知道她們到底何時會和好,處於一個非常不穩地、隨時都可能消失的狀況。

因此我想了一個方法:用49號同學的名義(班上只有48個人),寫紙條給情與那群女生,從中挑撥離間。

紙條是手寫的,我清楚自己的字跡習慣,因此改變了握筆的方法、寫字的筆劃,寫了好幾封紙條:一張給情、一張給那群女生、一張給我。為了製造不在場證明,我請安幫我把紙條放到指定的人的鉛筆盒裡。

想當然爾,這49號同學事件在班上掀起了軒然大波,全班都在討論到底是誰做的。矛頭第一個指向我,女生們跑來問我是不是我做的;我當著他們的面從鉛筆盒拿出了準備好的紙條,說:「可是我也有收到……」成功轉移了她們懷疑的對象。

然而在不久後,安傳了紙條告訴我:「女生們說要去跟老師說是你做的」,並且在某節下課,我看到婷帶著一群人,開心地、蹦蹦跳跳地跑去學務處。

現在知道了吧?婷的本性如何。

我早該發現的,因為在上學期某一次我與婷的聊天裡,聽見婷說:「我不太喜歡萱,你不覺得她就有點……嗎?」
而下一次看到婷跟萱有說有笑地相處,我當著她們的面直接問婷:「妳不是才跟我說妳不喜歡萱嗎?」
婷聽見了以後,高明地裝傻:「哪有?我沒有這樣講啊」

假掰,這樣的雙面人。我大概可以理解為什麼我會被萱疏遠了——因為婷一直在背後說我壞話,而這件事情也是事後另一個同學跟我說的。

怪罪

在婷跑去學務處後的地理課上課沒多久,班導就當著大家的面說:「OOO妳出來,其他人繼續上課。」

班導拿警察、字跡比對、退學這些詞來威脅我,逼我說出是我做的。對於這件事情我早有準備,因為安說了:「如果被發現的話,就說是我要你做的。」因此,我認罪了。

在悔過書上,我寫了好多「都是因為安說什麼,所以我做了什麼」的理由,然後我就被轉交到輔導老師手上。

在下午4點多的一樓教師辦公室裡,我和輔導老師面對面坐在位置上,對峙了整整一個多小時。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質問的語氣,明顯地覺得是我的錯。因此我閉口不說,畢竟講了也沒有用,這些老師打從一開始就只想聽到一個「罪犯」的口供,表示我如何罪大惡極。

隨著時間慢慢過去,開始看到外面同學放學的身影了。
「你再不講,我們就坐在這裡,你就會被同學看到。所以你要不要講?」還是一樣咄咄逼人,我仍然沒有說話。

最後好像是就這麼放我回家了,但這也只是掉入下一次質詢。

爸媽坐在沙發上,不可置信、面帶難過與生氣地看著我,而我坐在他們面前,覺得自己不管說什麼都沒用。

「為什麼?」我媽的聲音愈來愈大聲「W、H、Y,WHY?」一邊用手寫著這三個字母,一邊質問我為什麼要幹出這種傷害他人的舉動。這一瞬間,我大概是知道爸媽永遠都不會支持我了,所以我決定再也不要跟他們說我在學校發生了什麼事情。印象中我好像有提到班上同學討厭我,但我得到的回應也是「那是你的問題」這類的答覆。

總之,紙條事件的真兇抓到的結果是:情回歸到了那群女生裡,而我又再次孤身一人。

然後從這一刻開始,我真的再也不對人類抱有任何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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