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尾在東京幾天，週日下午要帶表外甥，到台場Small Worlds玩。早上幾個小時的空檔，不想待在飯店，卻也沒有計劃。
我雖然喜歡東京，待久了也覺乏膩，正想著不知要去哪裡，就查到週日的中野公園，剛好有跳蚤市場。
中野是中央線最接近新宿的大站，與同線的高圓寺、荻窪、吉祥寺相較，「郊區」的感覺也最薄弱。
一走出中野駅，假日商店街的人潮，比都心的銀座還擁擠，讓人喘不過氣。還好一轉彎來到中野「四季の森公園」，氣氛馬上安靜下來，略感受一點市郊的悠閒氣息。
時近正午，公園的綠蔭之間，早已擺出各式攤位，穿梭其間的客人不少，很多年輕爸媽帶著孩子來野餐，順便逛逛市集。
這個 MOTTAINAI ( もったいない )市集，強調「舊物轉讓」、「循環再利用」、「自由市場」等理念，舉辦地點常在中野、吉祥寺等東京近郊、承襲七十年代自由精神的波西米亞社區。
日文「もったいない」，似乎有「不要浪費」、「物盡其用」之意。
說是跳蚤市場，其實90%是賣二手衣。但這裡二手衣的選擇很驚人，整吊桿的Ralph Lauren襯衫，均一價500日幣，像在逛戶外版的2nd Street 一樣。
如此多的數量， 想來未必都是個人出售家中舊物，或許有不少也是透過管道，批舊貨來賣吧。
在某攤位上，發現幾本七、八十年代的老雜誌，除了長青旅遊雜誌「るるぶ」，竟還找到 Brutus 的創刊第二期！
比起舊衣，這些過期雜誌更加吸引我，不假思索掏錢買下。老闆笑嘻嘻問，you like Vintage?
無論如何，這類跳蚤市場仍是富裕社會、大量消費的副產品，貧窮或積累不深的國家，很難有如此龐大的「舊貨」支撐市場。
中野站前著名的「中野百老匯」( 中野ブロードウェイ) ，雖然久以次文化聞名，其實場內大概有近半店舖，卻是賣二手名錶。
規模大者，如「Jackroad & Betty」，錶款之多讓人大開眼界，從勞力士到AP、PP，各色名錶應有盡有，甚至還另闢貴賓接待中心。
可見日本真是富過三代，又有一、兩個泡沫世代瘋狂消費，不論二手衣、二手錶，藏量與質量，都非亞洲其他國家可比。
中野百老匯是建於1966年的商住大樓，底層的商店街廊道，雜沓有如香港重慶大廈，在光潔齊整的東京，可謂異界。
新井一二三在「東京迷上車：從橙色中央線」書中說，東京大震災後發展的中野，繼承了城東的下町氣息。
所謂「下町氣息」，從台灣人的觀點來說，或許就像說一個地方有傳統市場?
中野百老匯地下室，除了有連鎖的西友超市，也有很多看似老字號的青果店、魚店、乾貨店等，確實像台灣的傳統市場，讓我想起了老家新竹的東門市場。
無獨有偶，隔天在有樂町的東京國際會議中心（東京国際フォーラム）前，又巧遇了一期一會的「大江戶骨董市」。
相較中野市集的社區風味，「大江戶骨董市」相對就專業（高貴）得多，號稱是日本最大規模的露天古董市集。
場內的攤商，從古玩字畫、吳服衣料、西洋銀器，乃至戰國時代的武士盔甲，猶如在逛戶外博物館，據說很多是東京的老字號古董商來擺攤。
現場有不少和服浴衣打扮的日本人，顧盼生姿，對照周圍的玻璃帷幕大樓，彷彿椎名林檎的MV，東京時空交錯的浮世繪卷。
如此具有東方風味的市集，在這日圓大貶、全球瘋遊日本的當下，難怪擠滿歐美觀光客，在各攤商間聚精會神淘寶。
不過掏骨董不比買舊衣，需要一定的專業知識，否則也只能走馬看花，略略附一下風雅。
不管怎樣，旅行中買幾本異國古書，或是幾張原版浮世繪，總是一件浪漫的事。不知最後有沒有人，會帶走那整副的武士盔甲。
東京博大精深，連市集都多不勝數，下榻飯店旁，也有Pop up的「八重洲夜市」，其實是東京Midtown八重洲 ( 東京ミッドタウン八重洲)商場的活動企劃，在大樓下「模擬」出日本夏天祭典常見的夜市。
雖然擺出撈金魚、射飛鏢等懷舊攤位，這裡骨子裏仍是個時尚Party，現場還請來幾組DJ 輪流打碟，但或許人流還不夠多，場子並不大熱。
八重洲 Midtown的原址，在2019年十月之前，曾經有過一個期間限定的美食市集。
當時八重洲 Midtown 尚未興建，基地仍是一片空地，大概為了充分利用短期閒置（等開工）的土地，所以規劃了" The Farm Tokyo"，裏面有露天Bar 也有西式BBQ，概念有點像台北信義區一度出現的Commune A7。
八重洲一帶是東京都心中的都心，周圍商辦大樓密集，The Farm Tokyo 就像突然空降的城市綠洲，吸引不少附近的上班族或外僑，趁著夏夜涼風，在露天夜市飲酒作樂，人氣似乎更勝現在的商場，是我心中令和元年的東京盛景。
隨著八重洲Midtown 拔地而起，一切只剩下回憶。像 The Farm Tokyo 這樣臨時性的商業設施，大概更少被認真記憶，無聲無息被世人翻過新頁。
網路上查到有名為 Tokyo Recycle 的組織，除了主辦大井馬場著名的 Tokyo City Flea Market，也不定期在東京各區籌劃所謂「青空個展」手作市集。
看到這個名字，馬上勾起回憶，多年前有一次在根津神社，不就正好逛到這個「青空個展」！冬日晴空下的神社前参道，擺著各式手作攤位，像較小型的京都「百萬遍市集」。
時隔多年，當日攤位到底在賣些什麼，早已沒了印象，只記得青空下朱紅的鳥居，和夾道的金色銀杏，就和「青空個展」之名一樣，美得讓人過眼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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