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king║土耳其 伊朗║春臨大地

2022.04.01-04.12

鐘雅馨
倆.單車日誌
May 3,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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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s — Tatvan 85km

Tatvan — Mulk 110km

Mulk — Van 35km

Van—Saray 84km

Saray—Tapabashi 123km

Tapabashi—Marand 55km

04.01–04.03 Ramadan

連續四天的踩踏,雙腳和屁股發出抗議,能夠好好賴著、休息就是一種福。因此,在穆什休息的時光,樸實無華,偶爾出門上街採買食材,吃著一路上訓練出的拿手好菜 — 香料嫩煎雞腿排,一面補著連日來遺漏的新聞時事。

齋月期間限定的齋月麵包

時值伊斯蘭教的重要日子Ramadan(譯為齋戒月),短短兩天內觀察人們的生活劇變,也十足有趣。依照伊斯蘭教曆法,每年的某30天會被定義為齋戒月(每年遞延幾十天),信徒們相信,這個月的天堂之門將開啟,為了敬神而進行Fast(守齋:日出拜到日落拜之間,不能飲食、抽菸、爭執,一切都要非常平和。)如此一來,透過這般修煉,可以更靠近天堂。

齋戒月前一天,大街上人滿為患,販賣蔬果、果乾、肉類的店舖生意興隆,短時間的需求大增,據說一年內的這段時間,物價會比平常高一點點。不要誤會他們想要囤糧在家,方便躲起來偷吃東西,而是他們平時習慣光顧的店舖,會在白天時間關門停業。

到了齋節當天,街上怪冷清寂寞,穆什鎮上看不到任何一家餐廳營業,雖然外國人沒有義務守齋,但在相對保守的氛圍,亦配合盡量避免當街飲食。

在穆什的最後一個晚上,終於和host碰上面,應他的邀請,在鎮上的腳踏車社團小窩聚會。一群人圍圈,處理各種食材,合力準備燒烤盤,有趣的是他們會拿到麵包店,只需要買些麵包,就能夠拜託老闆用他的大烤爐幫忙烘烤。(準備過程,他們果然每個人都餓了一整天,後來到隔壁餐廳借廁所,更看到一群餓肚子的人,坐在桌邊等著最後的日落喚拜,有的人低頭沉思、有的人滑手機分散注意、有的人邊聊天邊用餐具玩弄食物。)

菜都要涼拉~

04.04 穆什 — 塔特萬

簽證日期催促腳步,耍廢時光過得特別快,距離土耳其東部最後一個大城 — 凡城,還有兩百多公里。host的熱情幫助,在80公里外找好下一個朋友,招呼吃住。

途中路過一間加油站,停下來借用網路聯絡見面的確切時間、地點,想說齋戒月期間不能煮茶,應該不會又手心向上接受茶水,結果還是被硬塞了兩罐汽水,甚至準備去張羅午餐,我們連忙再三推辭。(其中一個會說英文的男子,是目前在遠距教學跑來鄉下打工的大學生,他指著一個說話大聲略顯不耐的男人說: “He is angry because he is very hungry.” 看來這個月,不能輕易招惹肚子空空的人啊。)

又是尷尬的公里數,一天到不了,分成兩天頭重腳輕,選擇的是凡湖南邊的路,需要上到2000公尺穿過隧道,再一路蜿蜒至市中心。

經過隧道時,路口居然擺放三角錐,阻擋汽車前進,但隧道入口等號仍顯示綠燈,不像是有大型工程在施作的樣子,若隧道封閉則要繞道8公里,多爬升400公尺,因此決定往前一試。所幸只是進行路燈檢修,工作人員向我們揮手示意向前,成功通過!

一出隧道,連續下降好幾百公尺,直到凡湖又重新出現眼前,經過亞美尼亞時期遺教堂的Akadamar小島,路過波斯文數字的伊朗卡車,才驚嘆道,伊朗就在眼前了。

沿途小鎮零星,也不見清真寺的蹤影,被迫持續往前推。好不容易看到遠方尖塔聳立,用力踏鄧,就近才發現本體興建進度僅兩成,被完整的尖塔給誤導。最後接近七點日落時分,在距離凡城僅35公里的小鎮,試圖找到並詢問伊瑪目能否寺外露營,被路過參拜的阿公指引回家。(全家都搬到伊斯坦堡,留下一棟空空的大房子,僅肢體語言比手畫腳,很和藹親切。)

04.06–08 土耳其再會

凡城最後chill out,看著地圖穿過整個土耳其的航跡,好不可思議。凡城有些許商店開門,商場裡的連鎖餐飲也有營業,民風較開。

但在凡城的休息並不放鬆,眼前要解決、擔心不少問題,第一個是每天騎乘的車車,出現不少毛病,還沒補破的內胎、不明原因變形震動的後輪、用罄的補胎膠等。在窄小的陽台卸裝、盤點並進行維修,好險在跟host檢修後,發現後輪的問題只出在外胎縫線,而不是難以自行調整的輪框或軸線。(偷偷抱怨,捷安特外胎品質堪憂,這趟旅程最新的兩條外胎,都已經報銷⋯。)

其次,過境伊朗內心壓力滿滿,無數次翻閱規定,深怕卡關回頭,畢竟不是搭車或飛機,回頭得用雙腳返程。再者,捨不得土耳其便宜好吃選擇又多的無論零食或正餐,恨不得把想買的東西採購一番,裝進行李,無奈自行車旅遊並不允許過度的貪念。

最後在一切問題排除,恢復內心平和,我們終於放鬆心情來到凡城城堡觀光,從市中心散步到公車站點位,車號及候車空間混亂,準備放棄前往,先到附近超市閒晃並詢問商家,最後經過指引成功跳上車子。最近的下車點,距離城堡還有一段路,佔地遼闊卻只一個偏遠的開口,外加天色陰暗,內心不禁又出現偷懶的念頭。果然下起雨,躲到一旁小店,十分鐘後繼續邁開腳步,爬到頂點,美景盡收眼底,值得。

在堡頂遇到兩個伊拉克人,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土耳其擁有相較鄰國,品質較好且價格親民的醫療資源,不少人趨之若鶩。因此,他們帶著老媽媽來換人工關節,順便拜訪凡城。他們盛邀晚餐,甚至是前往伊拉克旅遊,唉,簽證問題呀大哥!

04.09 最後小鎮Saray

一大早,睜開眼聽到窗外的雨聲,心頭一震,怎麼偏偏要是今天,過境還要往上爬,肯定很冷。拖延到十點,始終得上路,好險天公作美收斂至毛毛細雨。

乙人的前輪外胎磨損嚴重,加上下雨天會使尖銳物更容易直立豎起的都市傳說,在前三分之一的路程,連環破了兩次,天冷濕陰,心情更加鬱卒。

在距離邊界23公里的小鎮停留,再往前沒有聚落,且道路寬廣並無遮蔽,難以躲藏露營。邊境巡邏頻繁密集,要是被找上麻煩,還真沒有退路。進村的大道,馬上映入眼簾的是一棟飯店,就覺得露營不太妙,每個人都喊著hotel,最後跑到快要出城的清真寺,然而不小心闖入烏鴉老巢,整片樹林黑壓壓的,烏鴉叫聲此起彼落,還被一群討錢的死小孩圍上。

好不容易等到伊瑪目的身影,明明清真寺老大是他,得到的回應居然需要警察許可,還作勢攔下路過的警車。祈禱時間一到,顧不得我們,伊瑪目匆忙入寺,結束後他才同意我們在外紮營。還算不上太冷,露宿紮營不成問題,日照時數充足,緩慢搭營煮飯,直到八點聽見不少人聲,結束晚飯的信徒回到清真寺進行齋戒月期間,一天內最重要的晚禱。

死小孩這時又突然對我們感興趣,距離帳篷幾公尺外七嘴八舌,膽子比較大的慫恿彼此更靠近些,以不變應萬變,等到有人踰矩再出聲嚇阻,騎車疲憊並沒有太大精神或力氣和他們交手,內心後悔著沒有找個更隱蔽的角落過夜。晚拜結束,伊瑪目敲敲帳篷,引導我們入內過夜,沒想明白為什麼一下可以一下不行,總之簡單收拾到寺內休息。

一切安頓完畢,伊瑪目簡單指引用水、廁所、暖爐的位置,便開車離去。結果,伊瑪目前腳才離開,警察後腳就跟上,跟了幾個看熱鬧的年輕人,上前查看證件,指揮收拾行李跟他們到外面。後來解釋一番,警察打電話向伊瑪目求證,再請示上級後,才同意並離開。

04.10過境伊朗

最後大爬坡,20公里左右就到邊境,突然珍惜起身旁的雪景,畢竟入境後一路降至1100公尺高度,伊朗只會更加乾燥、炎熱。

邊境管制車子大排長龍,腳踏車適用行人通道,牽車而行,看到每個人大包小包裝滿土耳其巧克力,才發現身上囤貨不足,不太妙!出境土耳其,最後的5里拉連小可樂都買不起,路人拿出口袋零錢湊滿大可樂讓我們帶走,而我們順勢拿來當作成功通關伊朗的慶功儀式。

關口外大批人潮,還看不明白隊伍從何開始,海關眼神指引,基本護照簽證查驗,也許是因為帶車通關,一個警察從頭到尾特別戒護。最後是有驚無險地通過,比較能放鬆和身邊的人交流、對話。來到建築物外,馬上蜂擁身旁的陌生人,詢問是否換錢,不知道還以為油價回到古巴⋯。

或許是一路下坡,又過關順利加乘喜悅,眼前的風景變得特別可愛,轉個彎就忍不住拿出手機拍照,金的、綠的、紅的、灰的岩層,彷彿上帝的調色盤,小河流經綠意生機盎然,順流而下很快抵達伊朗的第一個城市 — 霍伊。

不像土耳其,清真寺的數量驟減,好不容易找到,亦不見有人管理,最後在警察允許下,勉強在建築一側露營。

04.11 抵達馬蘭德

Host家是個四人的小家庭,白天忙著咖啡廳開幕奔波,由他14歲的妹妹接待,快速盥洗飽食,才恢復理智好好思考,「進入伊朗國度」的這件事。

多年來的經濟制裁,和古巴有些相似的問題:進出口困難、匯率被政府控制、經濟發展緩慢。路上的車子,都是認不得的老舊型號,街邊攤販兜售著「貌似」國際品牌的產品,人們看到異國面孔各個瞪大了眼。伊朗比起古巴好就好在產油,經濟制裁的力道跟幅度對於經濟影響相對小,還有餘裕可以發展自家汽車、進口軍武等。

齋節期間,我們共進「午餐」,伊朗雖然名義上為伊斯蘭國家,並且將許多律法內容制定為「法律」,然而框架的背後,人民往往能找到與之共存的方式。感覺上,雖然土耳其是世俗化伊斯蘭教的國家,但東邊許多城鎮,能發現更多虔誠的信徒。

04.12 馬蘭德停留一天

Host帶我們上街,首先解決SIM卡問題,乘著車到處兜風,開著窗吃了滿口的沙,身邊的氣候愈加乾燥、炎熱。齋戒期間,街上沒有店家「營業」,不過只要入內詢問,就會被帶到隔間或夾層隱蔽處用餐。物價比土耳其來的更低,外食費用一個人台幣40到60就能解決。

由於伊朗貨幣貶值嚴重,發明一種新計價方式Toman,就是市面上1000的東西,會請大家一起來少說一個零,標價100。不過,進到超市,有時又發現價格使人迷惑,原來他們標價系統並進……,死記圖片,兩點在上為Toman,兩點在下為Rial。

在伊朗跟台灣一樣,男生需要服兵役,但操作起來又不盡相同,台灣是MUST,沒去警察會上門,而伊朗是利用一些造成不便的手段,迫使你服兵役,例如不給你護照、不讓你設營業登記等。Host大學中輟也逃了兵役,不過仍努力過活,學調酒、咖啡,準備開店,並從高中的一個機緣,認識法國的單車騎士,陸陸續續接待上百位客人。

「國界讓世界不一樣,政治更參弄其中。」雖然身為台灣人,國際地位略異於其他多數國家,但相較於伊朗、古巴等,可說是穿梭自如,幸福許多。
遇見Yasher,開啟許多對於伊朗未知的認識,接續的紀錄方法會是比較統合彙整的方式產出,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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