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步體認惡意的模樣──給看了N號房新聞的你

NAN Chun
凡勢風景就變作──
Mar 25, 2020
루시의 조용한 친구들 (요조, 에릭) — ‘루시 (Lucy)’ Official Music Video

畫重點:這篇旨在邀請新聞閱聽人意識到權力與性暴力的關係,並藉此破除性侵加害人的特定想像(例如魯蛇、神經病、變態),讓日常的惡意能夠被察覺──這些垃圾事絕不是僅始於個人的性慾。

散播私密影像、性侵、暗網的問題一直都在,N號房不是斷裂的單一獨立事件;而是萬劫不復的道路上所設置的龐大地獄之一。

寫這篇不只為了解釋N號房事件,更要談在許多性暴力事件發生後、人們對加害者與受害者的想像(礙於篇幅,內文多琢磨於前者)常常這兩者的群像是模糊、不特定的。因此我們更需要去指認惡意的模樣--該現形的不只是虐待的施作者、不只是累計人次26萬人。

縱觀性暴力的新聞底下「淫魔」、「管不住自己ㄐㄐ」的評論,或者是認為性犯罪者該「去勢」,這些想法除了出於情緒之外,深究其意更有一部分是人們想像性暴力源於個人的性慾。然而集體的權力問題更不容忽視;或說是加害者所處的位置,賦予了他們實現慾望的權力。

問題的緣由不能被簡化為性慾,試想一下,假使性暴力出於性慾,則那些在戰場上╱監獄╱少年安置機構裡扒光男性衣服羞辱他們的、性侵男人的男人們,難道要認為他們都是GAY嗎?

同理,我們也不該對性侵兒童的加害者們簡單地以戀童癖一概稱之,熟人利用權力不對等的關係進一步支配、性侵孩童的案例,要比戀童癖者忍不住犯下的案件多得多。

新聞雖然公開了主嫌之一趙主斌(音譯)的資料,卻將他的資優生身份放在標題。強調高材生無助於事件的討論,只是大眾看完就算了的奇聞軼事;或以台灣某大學生陳XX散播前女友的私密影像案件為例,報導下標對方是「天菜」根本無助於改善問題,評論的網友甚至利用這點替受害者補刀。

大多時候我們對加害人的想像是肥宅、魯蛇。連教育部宣導影片,如風行一時的「傑哥不要」也是用丑角的形象來飾演加害者……也有不少人陷入「人帥真好人醜性騷擾」的邏輯,進而無視受害者的困境。另一方面,我們想像那只是極端的性變態才會鑄下的犯行。這些想像顯得我們與性騷擾、性侵害的距離非常遙遠,尤其藉由討論外國事件,發表「台女已經很幸福了」的言論,是多麼輕鬆方便?

「肥宅」、「魯蛇」等等詞彙反映出父權對男性的期望,除了生理男性得是順性別異性戀之外,應該要有錢有權有地位,最好還是高富帥,不符合條件的男人就被丟在這一類。

但加害者不該被賦予這樣單一的樣貌;從「Airdrop屌照」、「相片外流」、「求愛不成的情殺案」到「權勢性侵」,性暴力出沒的方式多樣,造成父權結構的每一個人都有責任。而徘徊在N號房的鬼影幢幢,主嫌利用了金錢的權勢、女性對於私密影像被散播的恐懼、群組成員對權力支配的享受,打造出一個又一個堅固的匿名密室。然而這不會是唯一一件重大的性暴力事件。而其他的性別問題,相較之下好像顯得很小,可怕的是,它們在日常裡精巧卻龐大地運作著。例如下連結的私密影像外流,一千五百人以上留言卡位。

由衷地希望參與者能夠像拉出排水孔頭髮那樣乾乾淨淨地拉出來丟掉。畢竟他們偷拍、散播、肉搜女性們的時候完全不在乎隱私和人權,並且愉快著;只有在自己的惡意被揭露時才突然有了「隱私權」的概念,毫無悔意。

然而,請求公佈參與者的資訊的青瓦台請願,能否遏止性暴力的再次發生,對此我並不樂觀。如果大韓民國還是這樣的大韓民國,女性繼續被偷拍、被虐待、被羞辱、被檢討,另一些人則繼續理直氣壯地敲碗外流影片,類似的事件不只會再度發生 — — 此刻它們仍在持續發生 — — 甚至人根本無意識到它們的發生。大韓民國可以代入地球上的其他地方:那些人們仍無法免於被性與性別所傷的地方。



Kainn-kainn:看新聞和社論、讀網友反應、消化這些資訊,都是非常耗能量的過程,尤其還要看到殘忍的文字和留言。當關注的議題與生活密不可分,還真不知道怎麼去處理這些負面的連結。醫生會建議不要去看,若我不去看又顯得自己殘忍:閉上眼睛就可以當作沒發生的事,是受害者的生命啊……除了青瓦台請願之外能做的,就是不要讓恐懼焦慮憤怒走過心底卻只留下焦土,所以才要寫出來,指認出惡意的方法、讓它現形。好想把它拆掉,拜託崩毀吧。

在這個共感痛苦的時刻,還是要一再強調,請把女性作為一個人、作為獨立的個體看待,並且尊重他人(不分性別)的身體自主。

露西不是一朵小花、一籃水果,她就只是露西。

──露西安靜的朋友們〈露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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