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飯店的掌櫃、小哥、老闆娘告別後我們來到了海得拉巴火車站。第一次在印度搭火車,心情難免有些忐忑,和其他景點一樣,進站前要把20公斤的行李扛上X光機進行檢查。晚上九點的火車,我們七點半就到車站候命,畢竟是第一次坐火車,總覺得早點到應付一些突發狀況還是比較從容。
▍第一次的臥鋪體驗
印度的火車站大多沒有電扶梯,如果要橫跨月台,就必須靠蠻力把20公斤的行李扛上三層樓高的天橋,再靠僅存的意志力扛下我們要去的月台。晚上九點,剛搬完行李,汗水淋漓的我們在三號月台找到了列車。
「很好,沒有誤點!」我心裡想著。
印度火車最惡名昭彰的就是誤點和臨時取消,好險今晚沒碰上!我們坐的是2 AC 夜車,要搭八個小時才會在隔天一早到南方500公里遠之外的Hospet。印度火車的車廂等級分成冷氣和沒有冷氣兩種車廂,其中冷氣車廂又分成三等,而我們今晚坐的是二等臥鋪。
側邊下鋪可以把臥舖折疊成兩張椅子,在不想躺著的時候可以坐著享受窗外景色。我睡的是上鋪,冷氣直吹我的臉,冷得我只好找紙袋硬是把出風口塞住。
搭夜車的好處就是可以省下住宿費,在錙銖必較的自助旅行不失為一個安排旅程的小撇步。壞處就是必須設好清晨的鬧鐘,時時注意列車的動態,以免一個睡過頭坐過站。印度國鐵APP 顯示列車會在6:00左右抵達,但是我們最後8:00才到Hospet。
還我睡眠……。
亨比是南印的觀光大城,享負盛名的除了歷史悠久的古蹟群,嬉皮文化也是體驗的一個重點!一下火車,便有陌生人開始向我們圍過來,問我們的目的地。待了三個禮拜的印度,不難識破他就是嘟嘟車司機。
「你是要去亨比吧!唉!如果要搭公車要等到10:30才有,而且昨晚下了雨,路上滿是崎嶇跟爛泥,你們拖著行李不好走!」
「從火車站到公車站很遠呢!」
「來搭嘟嘟車吧,300盧比就好!Hospet到亨比要13公里呢!」
一開始不太想搭理他,覺得那些都只是嘟嘟車司機的騙術。於是,我們拖著行李自顧自地往外頭走去,而嘟嘟車司機就一路跟在旁邊試圖說服我。到了車站外,我們在地圖上發現公車站的確很遠,一大早要拖著行李走將近一公里的路真的是個折磨。嘟嘟車司機看到了我們的猶豫,自己把價格砍半「好啦!150盧比,上車吧!」這次我們屈服了。
七個人加上七件行李,我們叫了三台嘟嘟車。
前往亨比的路上,沿路風光平緩,大部分的景色就是矮房配上一片田和椰子樹,路上成群的牛恣意地甩著尾巴走在馬路中央,雜貨店前的街坊鄰居悠哉地抽著比迪菸。時光彷彿倒退了五十年,從嘟嘟車上我就可以發現,時間變慢了。
▍那條時光流轉的小巷
抵達旅館後,老闆先讓我們入住,再出來填寫房客資料。我也藉機和老闆聊了亨比好玩的地方。
老闆是本地人,從十九歲就開始經營這家旅館,英文講得很好,他說是不斷和觀光客喇低賽練來的。接著,他指向遠方的石堆:
「你看到那裡有很多人在活動嗎?那是亨比著名的日落點,可以在上面看到南印最美的日落。」
但是今天是陰天,我想我們和日落無緣。在旅館稍作休息後,我們到附近的小街走走逛逛,順便尋覓中餐的著落。這一區的巷弄不大,頂多一個小時就可以把所有東西逛完。
但是,在每個街角,都存在著最樸實的景色。
附近賣的是手工藝品和傳統服飾,巷弄間除了雜貨店,也有許多戶人家。就算觀光客來來往往,當地居民在路邊洗澡,也毫不違和。小孩們就在街上玩著鬼抓人、打著羽球,享受著他們的童年時光。
這天我們沒有特別做什麼——逛了最著名、最顯眼的Virupaksha Temple、爬上了老闆說的Hemakuta山丘,看了若有似無的日落,最後在當地著名的素食餐廳享用晚餐。
來到亨比的第一天,我們的步調變慢了。在這條時光流轉的小巷,我們體驗著最純樸的生活。
▍Temple Run
我想,逛亨比最好的方式就是租一台摩托車,花一整天的時間跑遍每座古城。更確切的來說,如果能親自駕駛當地的交通工具,我覺得是最能體驗當地交通文化的方式!
第二天一早,我們來到這區唯一一家摩托車店。摩托車要用「腳踩發動」,款式也是印度相當傳統的型號。在一番「試騎」後,老闆不放心地把機車交給了我們。
印度是右駕國家,所以騎車的時候要先適應靠左。在騎車逛古城的悠哉下午,隨時可見車道兩邊玩耍的小孩。他們見到外國人也都會熱情的跟我們揮手、打招呼。在印度騎車鮮少看到有人戴安全帽,戴任何護具也顯得多餘。
唯一重要的是——喇叭!
印度的街頭無時無刻都響著喇叭聲。如果不藉機叭個幾下,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好像有虛此行。於是,每當到了轉角、要準備超車或是覺得爽的時候,我就會給他亂按個幾下(在台灣可能就會被攔車踹共)。
亨比是由古城堆砌出的一段歷史,放眼望去,隨處可見巨石山丘。著名的嬉皮文化,讓駐足的旅人彷彿回到了數十年前。
中餐時間,我們碰到了餐廳裡除了我們以外的唯一一位客人。他是一個瑞士人,剛從藝術學校畢業,在香港從事藝術相關的工作,來印度已經第四個禮拜,前些陣子都待在聖城瓦拉納希,正好是我們旅途的最後一站。
他纖細的身形,綁著包頭,還會說一些中文。他告訴我們他很愛草東沒有派對,甚至還會唱張震嶽的愛我別走!說著說著,他從包包裡拿出了一包捲菸,看到捲煙的我,馬上湊過去問他可不可以捲一根給我看。
他示範了如何捲出一根絕佳的煙,並且把那根菸送給了我。
在亨比,可以看到不少歐美旅客,躺在餐廳的軟墊,手中拿著一本書,讀累了就漫無目的的凝視著遠方,抽著香菸也好、捲菸也好,享受著這凝結的步調。
▍不幸的,機車壞了!
下午在逛廟的時候,其中一台機車似乎沒有停好,被風吹倒,右邊的後照鏡全部裂掉。
回程的我們一直在想待會兒老闆一定會叫我們賠他錢。
想起出發前他那緊張的神色,深怕我們把他的摩托車弄壞,不是沒有原因。因為那台損壞的摩托車也很難用腳踩發動,我就決定接手和我的旅伴交換摩托車。
傍晚時分,我們騎回住宿附近,準備前往另一個著名的日落點Matanga hill。在入口處,我們看到了一群印度人在打排球,經過的時候他們邀請我們一起加入戰局。至於Matanga hill,我們快走到的時候警衛過來跟我們說現在太晚了,六點以後就不可以再上去,要等到隔天早上五點。於是,警衛跟我們要了一張自拍,我們返回停車的地方。
想到等等要面對老闆,還是有點緊張,深怕他獅子大開口,要我們賠償。
但是,這些擔心是多餘的,先想想到底要怎麼發動這台摩托車吧!
我腳踩了不下數十次,怎麼發都發不動,一些同伴先騎回去還車了,留下其他兩個人和我。我們輪流嘗試,但引擎頂多就是發出奄奄一息,又回歸死寂。
這時夜幕低垂,開始下起了綿綿細雨。我告訴其他兩位女生:「還是你們先回去吧!我再發動看看,如果不行我就牽回去。」他們在陪我嘗試幾次後,還是先回去還車了。
一想到要獨自牽著壞掉的摩托車走上超過一公里的路,就覺得剛剛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這種情操有何必要。但在這種情況,似乎還是最好的處理辦法。於是我就牽著那台玻璃破掉又發不動的爛摩托車,走在沒有路燈的亨比市集。雖然叫做市集,但是這條路上什麼都沒有。聽說幾年前政府以維護古蹟之名,把這條長接近一公里大街的攤販都趕走。
▍印度小哥的神救援
沿路牽著,路邊有兩個印度人看到我這番狼狽的模樣,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跟他們解釋情況後,他們二話不說就把車子接過去。
他們用我完全無法想像的腳速連續踩了三下,車子就發動了!
當下聽到引擎聲超級感動,他們真的幫了我一個大忙!讓我不必淋著雨走在漆黑的路上。實在佩服印度人發動摩托車的功力。他們笑著,把摩托車還給我,和我閒聊了幾句後跟我要了幾張自拍。
旁邊其它印度年輕人看到有外國人,也衝過來湊熱鬧、要自拍。我就在和好多印度人自拍之後順利踏上機車店的歸途。
▍愛聊天的老闆
好,接下來就要開始擔心鏡子的事情了!老闆一見到我就問為什麼我這麼晚回來?
我心想:「還不是你這台那麼難發動的機車害的!」
他叫我先把機車停到旁邊,然後他就開始跟我喇賽。「你幾歲啊?」「從哪裡來的呀?」「有沒有女朋友啊?」還有一些男性專屬的話題……。聊著聊著我心想應該要找個機會趕緊把話題結束然後溜走,要不然等他發現玻璃破掉了我就難脫身了。
幸好,他可能也覺得天色漸黑,就跟我說「這樣就可以了!證件還你。」
等他一轉身要去牽車,我立馬用衝百米的速度溜回旅館。至於他到底有沒有發現鏡子碎掉,我也不管了。
▍Don’t Worry, Be Hampi
在亨比待了三天兩夜,如果要以一個亨比嬉皮的標準,這可能是一個非常短暫的時間。這個不大的城市,也曾聽說觀光客待上超過一個禮拜,甚至是一個月。但是這三天,卻是我印度行最愜意的時光——騎機車任由南印的風吹拂頭髮、漫無目的地躺在躺椅上享受寧靜的午後、逛寺廟體驗最樸實的印度教文化。
從寺廟到人,亨比給我一種歷史悠久的純樸感,似乎他們千年以來一直都如此生活著。我們像探險電影裡的主角,常常一個轉角,就可以遠眺大片失落的古城,邁入一個未知的古老城邦。
亨比在我心中,是一個小卻美的城市,推薦給每一個想要到南印的朋友。
2020年11月更:在印度之旅結束的一年又三個月後,近來發現有大陸網站未經過我的同意直接將印度系列文章轉貼於該網站蹭流量(這邊就不貼他們網址了)。也請讀者注意,所有文章皆受著作權法保護,如需轉載文章,請經過作者同意並且標明文章出處。如果圖片你覺得不錯,也歡迎直接和我聯絡,我會寄給你沒有浮水印版本的圖案!也奉勸所有盜文的人:你值得一份比搬運更好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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