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2台大學生會長選舉2號候選人許冠澤專訪(下):政見與議題提問

台大意識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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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 22, 2023

本屆學生自治組織選舉將於5/24(三)舉行,台大意識報專訪學生會長選舉候選人。本次學生會長共有兩名候選人,兩篇專訪均分為「參選動機與理念」(上)、「政見與議題詢問」(下)刊登。

本篇為學生會長2號候選人-許冠澤專訪(下)。

2號候選人許冠澤為城鄉系所碩三學生。本專訪由候選人受訪逐字稿,經過編輯編修文字後完成。

編輯|歐孟哲、洪誌謙、方博弘

〈學生會長2號候選人許冠澤專訪(上):參選動機與理念〉連結:https://reurl.cc/QXnoRM

政見與議題提問

Q1:你主張推動威權統治時期台大校內行政資料開放,包含人事紀錄與揭露、平反教職員生的受難案件。但對基層協力者的身份、個人的監控紀錄等資料揭露卻也是轉型正義工作中存在爭議的難題,如前年促轉會就因直接公布內容可能對受難者造成二次創傷,而只讓有意願當事人翻閱自己在台大活動時被監控的檔案。請問你如何看待這些基層協力者身份公布的倫理爭議?你在政見執行上會以什麼樣的具體做法處理?

A:你的提問其實有一個很重要的前提是台大沒有的,之所以可以區分這些監控它涉及到什麼樣隱私的程度、可能造成什麼傷害,前提是已經有促轉會的人處理過,所以有辦法來做分類、區別。但是台大沒有人來做這件事情,我知道凃峻清(第32屆學生會長)以前有提過要學校成立轉型正義小組,那後來就是被打槍了。所以這條路如果行不通的話,我會覺得可以轉一個方向的方式來執行。我認為還是要有一個專責的單位來整理台大的這些檔案,這是第一步。整理起來我們才能做你說的,要不要揭露、揭露給誰這樣子的分類。現在沒有揭露,我們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麼。

有一個很荒謬的事情我也是這幾個月才知道,台大的這種涉及政治的歷史資料,依照《政治檔案法》已經移交到檔案局了。所以在台大我在調資料的時候,他們就說這些是政治檔案,要去檔案局調。我問那可不可以提供我當初移交給政治檔案局的清單?這樣我比較有辦法按圖索驥去檔案局調。結果台大說他們沒有這個清單。他們當初給檔案局,他們竟然沒有一個清單,知道自己當時給了檔案局什麼?這也是一件很荒謬的事情。所以我們現在很需要有人把這些東西整理起來。

如果台大無法成立一個轉型正義單位的話,我想像上是類似用計畫的名義來做。什麼叫用計畫的名義?其實台大過去也曾經對四六事件、哲學系事件以校方的名義來發包做調查。甚至到幾年前都還找了(台大歷史系教授)陳翠蓮老師來做重編歷史的工作。我覺得可以用類似的方式邀集台灣史學者、同學,由台大來提供資源執行這件事。當然就要授權這些執行計畫的人可以觸及到學校裡面的這些檔案。國民黨過去在台大黨部的資料到現在也還沒有完全的開放揭露,這些東西我覺得都需要有人整理起來。

Q2:你在政見中訴求對校內各項行政流程的簡化與線上化,類似的政見在歷年選舉中時常出現,請問具體來說你對足夠「簡化」的行政流程的想像為何?另外台大校內近年逐步推動部分教學系統的線上化,卻也造成資安漏洞、計中或主責專業團隊(如NTU COOL)難以咎責的問題,你怎麼看待這些「線上化」延伸的困境?

A:到什麼程度是最理想的簡化?這題很難把它給講清楚沒錯,但以我剛剛舉的例子來說,學生辦活動這件事情,我實在不理解申請場地為什麼還要印出紙本,再找老師簽名?甚至過去防疫階段還要印出防疫聲明書等文件。有些文書真的只有形式,例如當初辦活動前防疫單勾選「會提供酒精」,實際沒有提供,也沒人可以怎麼樣。。

所以我覺得要把一些東西的意義給弄清楚,這些東西建檔之後到底是誰要看?它的用意是什麼?如果沒有必要存在的東西就不需要做。那就老師簽名這部分,其實這一年我們在社輔會是有一些討論的,確實學務處是願意朝向老師可能在學期初的時候,就先決定他要不要授權給同學幹部,接下來一整年或是一學期的蓋章,就不用每次都要找他。其實現在就已經在線上化的平台有類似的設計,你可以選擇要印出來去找老師蓋章,還是mail通知老師讓老師回覆,其實已經有類似的精神在。只是未來是不是更可以把老師這一塊給省去?就學期初我們就問老師,老師如果夠信任會長、社長,我們就不需要一學期去煩他。我想大家也都知道,很多指導老師根本不在乎這些事情,他覺得在煩他。如果老師一忙,他如果沒回,那卡到的是同學辦活動的時間。

我也在想像說學校有一個學生事務的單一窗口,來免去同學跑大地遊戲的麻煩。單一窗口要線上還是實體設置在哪個辦公室?這可以再討論。它有點像是可以協助同學,相關的東西可以由它轉交、轉介,不需要一直讓大家去跑那些很繁瑣的流程。

談到資安的這部分,我覺得台大確實還沒有很完整的去想過要怎麼應對這件事情。我們看到政府的做法是成立一個數發(行政院數位發展部),效果如何大家可以檢視。台大也應該來更完整的思考,當我們的時代變動到出現更多網路作業的時候,我們是不是有一個更明確的單位、流程或系統來應對這件事情?我不敢說接下來就不會再被駭客或什麼,但是至少我們要有一個明確的處理應對方式,或者是單位。

Q3:你在政見中訴求對校內環保餐具租借系統建置、性別友善空間檢討、本土語言復振等諸多議題都也是過去幾年學生會曾經主張或倡議的項目,請問你對這些過去的議程發展與困境有什麼樣的理解?可以舉例具體說明你認為要如何連結過去的倡議基礎,或是更有效解決前人無法處理的困境嗎?

A:全校性環保餐具租借的部分,過去是沒有很順利的推行過,頂多有些校外的廠商來做杯子。我從兩個角度來談這件事情。

第一個是執行的用力程度我覺得還不夠。我覺得最理想的話,應該是直接以租借的環保餐具為原則,把這件事情的成本反映在售價上,比如說50塊的飲料,以環保餐具為原則,我可能賣要70塊,但是同學你(環保餐具)要還嘛,還我就退你20塊,大概是這樣的意思。我們要逼同學的是,你自己帶杯子,除了不用多花20塊之外,我一樣按照政府的規定,還有相對應的折扣的優惠。我覺得這才是真的要執行,現在都是好像很可憐的問你要不要用什麼,到後來大家都更不知道這件事情。這是一個我覺得執行上可以更用力的地方。

剛剛講杯子,我覺得我應該修正我的政見 — — 雖然已經發布了 — — 但是我覺得這一年我會做的事情,首先調查學校裡面的師生,對免洗餐具使用的頻率如何?來源為何?在哪裡用餐?為什麼要買?從哪裡買到?這些基礎資料要先弄清楚,才比較好來談我們到底要設置什麼樣的環保餐具容器?要放在哪裡?因為這個東西還要回收清洗,這是一件很龐大的作業,首先需要這些基礎的資訊。

性別友善空間的檢討,現在有注意各個系館如果有新的工程,確實都會有這樣的設計。比如說工學院一樓的廁所,或是社會系館這邊一樓的廁所。

那我在談性別友善空間的檢討,不只是這些大家在講的性別友善廁所,其實就算是男女分開的廁所,還是有很多不利於特定性別的情形。比如我在工學院看到,女生廁所小到不行,男生廁所卻很大,類似這樣的問題,我覺得也需要去盤點清楚。我在猜那個背景可能是以前女生廁所更少,後來因為法規規定一定要設多少比例,就用不知道哪裡找來的狹小的空間,弄得很奇怪。

我也知道其實很多同學對於這種性別友善的設計是有擔心的,那我覺得這聲音不能忽視。大家擔心的不外乎是偷拍等問題,我這一年會去弄清楚現有的、還有規劃要蓋的空間,如何做到讓大家最放心。因為我說大家最擔心的是偷拍嘛,那當然最放心就是(廁所隔間)蓋到滿,但是蓋到滿可能又有通風的問題,所以我要盤點的就是,哪些地方如果真的不能蓋到滿,那可以怎麼做?是不是可以加一些平台或什麼?

本土語言復振,就學校的法規而言,是有訂了一個補助辦法,鼓勵學校老師可以開課。現在法規有個缺失 — — 其實這也是孫會長(現任學生會長)他一直在強調的 — — 現在法規竟然要「整合至少三門以上以該語言講授具有特殊意義之模組課程」才能申請補助,這是一個非常高難度的事情,這東西一定要把它修改掉。那學校現在的態度是OK, 只是看什麼時候要修法、草案什麼時候提上去而已。

那除了對老師之外,就學生會能做的事情,我想我願意透過學生會費的資源來做補助,鼓勵相關的社團或者是學生團體他們辦活動。

Q4:你在政見中提到希望推動校務發展中心進行更為「務實」、「多元」的研究計畫,從你的舉例中似乎可以看到你對這些價值有特定的立場與想像,可以請你具體說明你所說的「務實」與「多元」為何?與其現有的研究計畫有何落差嗎?

A:我覺得有些東西行之有年後,變得好像為了做而做,但它沒有特別的意義,比如說對課程的評分、對館舍建議等。那因為我剛剛前面有講到,這些東西沒有公開揭露,所以我也不知道學校最後到底怎麼樣根據這個統計結果去做改善。

我會覺得,這些調查統計不要浪費時間 — — 不是說剛剛那些調查不重要 — — 我說的是我們要更明確的知道,這個調查是為了什麼調查?做完要可以務實的根據調查的結果去做出一些改變。其實我剛剛講的那個環保餐具、免洗餐具的調查,也是這樣子的想法。

我談到這個政見有一個很重要的背景:我上一屆的研協會長江昱霆他們做了一個很大的研究生薪資、學習狀況、情緒問題的整體調查,當然那個調查不是研協會自己的資源,而是學校提供經費,讓他們可以找人來設計問題、跑統計。調查結果出來後,樣本收集了上千份,就可以看到研究生在勞權問題等的處境、他們入不敷出的生活狀況。管中閔(上屆台大校長)任期最後半年也真的根據這個結果,動了教務處的教學助理的薪資。

我覺得這是一個好的例子,但我們不能總是仰賴學生提起、去跟學校求了老半天,學校給一點錢叫學生做計畫。我覺得學校可以更務實的去思考:我們現在有哪些問題可能存在?當然問題存在不要是用想像的,我們需要做一些調查,可以去針對調查結果做出改進的措施。

Q5:你在政見中提到要強化學生會與校方的協商溝通機制,這也在歷屆選舉非常常見,你有什麼具體構想或案例能夠說明嗎?從過往台大學生會與校方的互動可以注意到許多根本的立場和價值衝突,你認為在雙方的權力不對等關係下,這種關係可以如何被以「溝通」的方式改善?

A:雖然這樣講有一點點的不負責,我不是針對制度來談,而是針對人來談。我跟陳文章校長半年的互動下來,其實很多方面是OK的,包括他自己公開對媒體說他支持18歲公民權,不是我們去逼他表態。他競選前後也談到,他非常支持128學分畢業門檻調降。他很多東西在基本立場上,並沒有跟我們有很大的衝突。

我也分享一件事情:我在談轉型正義時,也很擔心會不會基本立場不一樣,我們要做什麼都不OK,所以我私下有找了彭明敏基金會拜訪校長,談到今年是彭明敏教授誕辰100年,他被逮捕的時候是台大政治系主任,是個德高望重的角色,但學校到現在好像沒有以校方立場正式做一些表態回應、平反,或是恢復名譽等等。

陳校長的立場其實很開放,但他當然也很擔心比較保守的聲音跳出來給他壓力,所以他很明確的說,希望我們提供幾項資料:第一個是彭明敏的成就到底多麼的重要,我們為什麼要特別處理這個教授;第二個是台大當時是不是真的有對他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情。這樣陳文章才說服大家說:「對我們過去做錯了」,我們應該要來道歉 — — 不是道歉,道歉沒有用,應該要來恢復名譽或是平反,紀念這件事情。

我們就真的去找,第一個,彭明敏成就到底有多少,我們就拿總統的褒揚令來說明彭明敏的成就。那台大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們去檔案局就調到,台大當時是真的有配合教育部。在彭明敏逃亡之後,教育部發函說他的著作《國際公法》是禁書,台大就配合了,我覺得光是這件事情,台大就應該要做出平反,或是給自己做一些檢討。我想大家現在應該很難想像說,學校竟然會發函,把一個老師的著作列為禁書。

接下來會怎麼進行,我們還會再跟校長討論。我的意思是說,就現在這個校長,至少他任期還有三年將近四年,我想溝通上不會有過去那麼大的衝突。已經發生的事情是,我們每個月會跟陳校長會見面開會。我不會期待說,以後都可以在這個會議上有完美的共識,但至少在這個會議,我們可以去試探校長跟主管的態度,如果他們也踩明了哪些東西,跟我們的立場是完全不可能相容,那至少我們可以盡早另尋他路,不用花很多時間去弄清楚他們在想什麼。透過這個一個月一次的溝通會,可以比較快的減少很多溝通或是磨擦成本。

Q5–1:(追問)所以你在談的這個是,你們目前每個月已經跟校長有一個制度化、例行性的會議嗎?

A:從他上任之後每個月一次,但是沒有任何的辦法(明文規定),就是默契。

Q5–2:(追問)但這樣你會不會有擔心這種默契就只是這四年,非常仰賴校長個人,或學生根本難以挑戰的校長選舉?

A:我會擔心,我當然沒辦法很明確的講到說四年後會發生什麼事情,只是說這樣子的東西執行久了,我覺得有些東西會有辦法延續,或者至少是說下一個校長 — — 假設不是陳文章 — — 他看到這樣子的互動模式,我們(學生和校方)真的是可以一起解決問題的,我覺得新校長也沒有什麼反對的理由,或者是要大方向、不一樣的調整。

當然我們沒辦法保證新的校長的政治立場是不是跟學生會一樣、會不會有這種基本價值的衝突,但是至少我們讓這樣溝通的形式、這個非制度的例行性會議,可以一直延續,甚至到下一個校長,可以有更多溝通的機會和了解。

Q6:你在政見中明確表示學生會應該支持捍衛台灣主體性的政治活動,具體來說以學生會的角色會如何進行這項工作?你會如何回應當前學生或社會對於這些議題立場選擇與台灣政黨界線重疊,認為學生「被政治力所用」的批評?

A:第一個問題,除了面對一些事件發生要有聲明之外,更具體的是,學生會可以主動去找國際上其他大學的學生團體做交流。其實這件事情在過去好像蠻常發生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就一直沒有,至少研協會的辦公室,我有看到好幾面跟香港的大學交換的信物。

我有這樣的想法,當然也是跟我在NGO的經驗有關,這一年台灣的政治局勢讓很多的民主國家主動跑來找我們,除了找政府,其實也找很多NGO。那學生會有這麼多的資源,我們也可以主動去跟這些團體接觸。我們可以做這件事情,讓國際的學生之間也都知道,台灣就是一個主權獨立的國家。

那如何回應當前對我立場的質疑與政黨重疊,我覺得我現在先把這件事情寫在政見裡講清楚,就是希望讓大家知道我的想法,如果打死就是反對這件事情的人,當然就不會支持我了,所以如果我當選了,代表有一定程度的民意的支持,那我就會積極的去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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