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
「So it goes.」
《第五號屠宰場》，是本朋友特意送我的書，沒有多想就讀了，就是這樣。《第五號屠宰場》在故事文句中，出現最多次的句子莫過於「就是這樣(So it goes)」。作者馮內果是二戰後的美國作家，本書是他最為出名的作品，因為本書的故事情節可說是其親身經歷後的精華。
《第五號屠宰場》以二戰歐陸戰場中頗受爭議的德勒斯登大轟炸為背景，講述囚禁於德勒斯登的美軍戰俘比利，在歷經轟炸後罹患了時空痙攣症。他的意識會不自覺得在人生軌跡上的時空跳動，可能這一刻在戰前的少年時期，下一秒跳躍到婚後的生活，但再下一刻卻又回到了二戰戰場。
他甚至有幸被四維外星人捕捉，被抓到特拉法瑪鐸星球，與特拉法瑪鐸星人有著不少交流。而我認為這些與外星人的對話，是本書荒誕故事的神來之筆。特拉法瑪鐸星人認為地球人太過無知，在他們眼中的地球即便曾歷經數次大型戰爭，多數時間依舊和平，人民安居樂業。並且要求比利嘗試忘掉那些不好的事情，牢記美好的事物即可。這背後的原因，莫過於特拉法瑪鐸星人不同於人類是三維生物，他們生活於四維空間，對他們來說人類的每一刻都早已是永恆，為了既定存在且無法改變的歷史而感到悲傷難過。這也是為什麼當比利面對戰俘死亡、面對妻子死亡、岳父的空難，通通以一句「就是這樣(So it goes)」來回應。是比利對生死的無奈，更是作者對命運無常的消極抗議。
作者運用杜撰的時空痙攣症，巧妙的將比利因為參加戰爭而導致的PTSD(創傷後壓力症)描述得絲絲入扣。當正常人躲在屠宰場而歷經過德勒斯登大轟炸，所有他在這座城市碰面過的人幾乎都死於那場轟炸，所有他已知的建築物在他重回地表後都成為一片廢墟。或許比利能自那場浩劫中倖存，但往後的精神卻都困在了那場人禍中，精神自此崩潰，永遠無法真正釋懷。
1945年的德勒斯登大轟炸的知名度，遠遠低於兩次原爆。不過德勒斯登並非大型工業城市，也不具備太多戰略目標。英美空中聯軍的轟炸，也不是針對工業和軍事目標，有許多的轟炸區域集中於平民生活的地帶。這場轟炸中，英美聯軍投放了超過4000噸的炸藥，造成超過25000人的死亡。戰後德勒斯登轟炸的爭議性只增不減，因而當1969年《第五號屠宰場》出版，該時美國政府正陷入越南戰爭的泥沼中，本書所隱含的反戰價值觀，深刻衝擊美國政府的威信。如今數十年過去，《第五號屠宰場》被社會大眾認定為20世紀的重要文學作品。
特拉法瑪鐸星人因為其對時間維度的不同，或許可以簡單說出「就是這樣(So it goes)」，但身處三維世界的我們畢竟視野有限，若無法輕易面對那些慘痛而又悲苦不堪回首的回憶，又怎麼能放眼在那些美好的事物上? 或許時間無法重來，那些曾在我們身上經歷的，卻無一不是深刻的影響著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