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天國來的鈔票

陳鍾誠
學術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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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min readMar 31, 2018

天國來的鈔票 (1) — 國王篇

這是一個信仰虔誠的國家,人們打從心裡相信國王是天神的代理人,也是人類與天神之間唯一的溝通管道。

當然、這也是一個政教合一個國家,所有的國民都信仰同一種宗教,祭拜同一位神明,至高無上的天神「法拉」。

在這個國家裏,大家與我們一樣,也都使用紙鈔,人們每天買東西都會隨身帶一些鈔票出去,需要的時候就拿出來用。

但是,沒有人知道這些鈔票是從哪裡來的,也很少人會去思考這樣的問題。但是,好奇的小孩總是會問到這個問題。

沒有人刻意去回答這樣的問題,但是許多人打從心理相信,鈔票來自天國,是天神給予人們的禮物之一,讓大家都可以用來買到想要的東西。

雖然不知道鈔票是從哪裡來的,但這並不妨礙他們使用鈔票,也不妨礙他們的商業行為,人們依舊每天使用鈔票買東西。

只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國王。

國王是整個國家當中唯一知到鈔票從哪裏來的人,他每天早上起床,就會想想今天需要用多少錢,買哪些東西,發給誰薪水等等。

接著國王會打開密室中的一台機器,按下幾個按鈕之後,原本空白的紙張上面就喀拉喀拉的印出了一些美麗的花紋,正確金額的鈔票就從這台機器的另一頭被送出來。

然後,國王就將鈔票交給他的總管與僕人,由僕人們去負責採購今天所需要的東西,總管去分發大臣們的薪水。

在這樣的一個國家當中,人們過得幸福且快樂。

很少人會失業,也很少人沒有飯吃,即便有人真的失業賺不到錢,信仰虔誠的人們都會很樂意的幫助這些人,讓他們也能吃得飽,穿得暖,睡得安穩。

這個國家的國王都是世襲而來的,而且根據傳統,每位國王都只能生一位小孩,然後將王位傳給那位小孩,就這樣,那台印鈔機也就一代接著一代,供應皇室每日所需要的鈔票。

當皇位傳到了第 72 代國王「耶啦」的手上時,發生了一件困擾人的事情。「耶啦」沒有生下任何子女就去世了,於是皇后「米拉」只好暫時代理國王的職務。

這下問題來了,皇后並不知道密室的存在,當然更不知道密室中有一台印鈔機,可以印出他所需要的鈔票。

但是皇后每天仍然需要僕人幫他去採購各項日常所需的物品,這下皇后可傷透腦筋了,錢該從哪裡來呢?

於是皇后招來所有大臣們來皇宮召開「國是會議」,詢問:「國王在世的時候、鈔票從何而來」這個問題?

可惜的是,沒有任何一位大臣知道「國王的鈔票從何而來」!

後來,終於有一位大臣說了話:「鈔票應該是來自萬能的天神 — 法拉!」。

但可惜的是,國王「耶啦」已經死了,他們與「法拉」的唯一溝通管道已經喪失,而皇后也不知道如何才能連繫上「法拉」。

這下皇后可發慌了,皇室每天的開銷不少,一但無法聯繫上「法拉」,那這些開銷要從哪裡來呢?

「國是會議」從早上開到了晚上,還是沒有得到任何結果,大臣們吵成了一團,每個人都很著急,因為這樣下去,不只皇室的開銷沒有著落,大臣們的薪水也都會發不出來了。

最後,一位大臣「魯拉」建議說,不如這樣,我們向每位民眾抽稅,命令他們每人每年都要繳 100 元紙鈔給國家,這樣皇室也就有足夠的錢花用,而大臣們的薪水也就有著落了。

「魯拉」的提議一出,大臣們紛紛表示贊同,而皇后「米拉」在沒有其他辦法之下,也只好採用了「魯拉」的建議,下令實施抽稅政策!

這個政策一開始實施,許多老百姓的心理都不太高興,但是由於大家知道國王「耶啦」死了,所以皇后在連繫不上天神「法拉」的情況之下,不得已才實施此一政策,因此也就沒有太大的反彈,雖然心裡很不願意,但也都乖乖的繳了稅。

就這樣,日復一日,大家每天還是用「紙鈔」交易,買東西時也都帶著鈔票上街,國家又恢復了正常的運作。

一年後!

大家開始感覺到不太對勁,有些人想要去買東西的時候,發現沒有鈔票可以用,鈔票的數量好像越來越不夠了。

於是大家在用錢的時候都考慮再三,想說非必要的東西就盡量不要買,將鈔票留在家裡,真正需要時才有鈔票可以用。

但是越多人這樣想,就越多人想把錢留在手上,於是原本熱絡的商業活動,逐漸變得越來越冷清。

做生意的人們都發現,生意越來越難做了!

許多商家由於缺乏現金,於是只好降價求售。

買東西的人也開始越來越精打細算,希望用最少的鈔票換到最多的物資,於是都會去找價錢最低的商家購買!

所以當商家一降價,生意就會好一些,而其他賣的較貴的商家,也就變得乏人問津。

於是商家們開始競相降價求售,物價也就不斷的下跌。

大家的心理都有一個疑問,「錢」到底都去了哪裡呢?

天國來的鈔票 (2) — 皇后篇

在民間,鈔票是越來越不夠了,於是老百姓們的生活越來越苦。

但是,在朝廷中、卻感受不到任何鈔票不足的問題,因為每人每年一百元的稅收仍然確實的執行著,大臣們每個月都照領著薪水,他們感受不倒鈔票不足的問題!

皇室當然也感受不到這個問題的存在,特別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皇后。

靠著百姓繳交上來的稅收,皇室仍然每天都過著他富裕的生活。

事實上,皇室的富裕程度更甚以往,因為鈔票缺乏之後,皇室可以用同樣數量的鈔票買到更多的東西,所以皇室從來不覺得鈔票是個問題!

皇后仍然每天都在皇宮享受著豪華的生活,只感覺到生活無聊,於是整天在皇宮裡到處尋找有趣的事物,這樣才能讓他不那麼想念國王。

有一天,皇后在房間那個超大衣櫥的最裏面,發現了一個按鈕。他好奇的按了一下,衣櫥的隔板竟然打開了,裡面有一條長長的走廊,看來又黑又深。

過了幾秒,走廊的燈自動亮了起來。皇后雖然有點害怕,但是仍然在好奇心的驅使之下走了進去。

在走廊的底端,皇後發現有個房間,房門前面也有個按鈕。

皇后按了一下按鈕,房門就自動打開了。

皇后鼓起勇氣,走了進去,發現房間裡有套桌椅,桌椅旁有一台奇怪的機器,機器上有很多數字按鈕。機器的旁邊堆著一箱一箱的紙張,而另一邊的籃子裡則空無一物。

皇后的心裡猜想著,這是否就是國王鈔票的來源呢?於是他在機器上胡亂按了一通,過了幾秒鐘,機器就喀答喀答的動了起來,然後一疊又一疊的鈔票就印了出來。

很快的,皇后發現籃子已經滿了,他將鈔票拿了出來。

但是機器還是不斷的印阿印的,於是鈔票一籃又一籃的出現,直到一整箱的紙都被印完了,機器才停了下來!

此時,皇后終於明白了一件事,他已經知道國王的鈔票是從哪裡來的了,而且他心裡也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一件事,那就是「法拉」並不存在。

皇后心想,原來我要多少錢,只要按下按鈕就可以了。

皇后再也不擔心錢會不夠的問題了,所以他開始想到,國王在世時他曾經想要但卻被回絕的一些東西,現在終於可以由自己決定了。

他開始每天都請民間的表演團體來皇宮表演,以便讓他無聊的生活能得到一些慰藉。

然後為了讓這些表演者能盡情的發揮,他請人來蓋了一座占地面積龐大的「皇室劇院」。

當皇室劇院落成之後,皇后非常開心,但是當他回頭的時候,開心的臉上卻閃過一絲失望的神情。

皇室劇院蓋得是如此的豪華與別緻,於是讓皇后的寢宮相形失色了許多。

皇后是個愛面子的人,當然不能容忍自己的寢宮比皇室劇院低矮、也無法容忍自己的寢宮比皇室劇院簡陋。

於是他請大臣們貼出告示,徵求全國最好的建築工匠到皇宮,設計出一棟美麗、豪華、而且壯觀無比的寢宮。

這些,都需要錢!

但是,錢從來不是問題!

於是川流不息的馬車,在皇宮裡進進出出的,從皇后寢宮載出一箱又一箱的錢,發給工匠們、發給商人們、發給為了這些建築付出心力的大臣們!

然後,皇后的寢宮落成了!

原本川流不息的馬車,仍舊是川流不息!

但是這些馬車上的人,從工匠變成了表演者、與皇室的貴族們。每天都有難以數計的皇親國戚們進入皇宮,無數的表演者演出一齣齣精采的戲碼,許多宴會在皇宮裏昭開,大量的食物從民間流入到皇宮,然後大量的廚餘從皇宮被載出,回到民間成為豬的飼料。

自從開始蓋「皇室劇院」之後,民間的鈔票就開始增加了,百姓們又回到原本繁榮的生活,於是皇后的聲望開始回升,大家逐漸感覺到皇后的能力並不比國王差,甚至有許多人認為皇后比國王更優秀。

但是有個奇特的現象,隨著皇后的一舉一動,那些受皇后寵愛的人們一個一個的變成富豪。

一開始,很多工匠與建築商人成了富豪,他們也開始享受更好的生活,然後為自己蓋更大的房子,於是建築業的景氣越來越好。

但是在皇后寢宮落成之後,又誕生了另一批新富豪,那些人具有很高的文化水準,整天談論著「戲劇、藝術、音樂、舞蹈」。

年輕的人們開始希望進入建築業,但是隨後他們發現「戲劇表演、歌唱演出」是不需要弄髒手就可以賺到錢的工作。

於是許多民間的劇院也成立了,然後發現這些劇院蓋了之後,卻找不到懂得表演的人,於是許多學校開始成立:「戲劇科、舞蹈科、音樂科」等等。

學習「戲劇、藝術、音樂、舞蹈」的人們,都以能夠進入「皇室劇院」表演為榮。

在這些頻繁的活動過程中,鈔票也不斷的傳來傳去,從工匠的手上傳給賣魚的、賣魚的又拿去給賣菜的、賣菜的又拿去買麵、賣麵的又拿去買麵粉、賣麵粉的又拿去買小麥、…。

大家不再感覺鈔票不夠了,相反的,每個人手上都有很多的鈔票,他們都覺得天神「法拉」是愛護他們的,而這些來自天國的鈔票,是法拉賞賜給他們最好的禮物。

但是,幸福不會永遠持續下去,該來的總還是會來的!

原本一百元鈔票可以買到好多的麵包、好多的魚與肉、蓋一棟房子也只需要一萬元左右。

現在,一百元的鈔票只能買到半條吐司或一點點的肉。而房子則從一萬元、兩萬元、….一路上漲,現在必須要一百萬元才能買到一棟房子。

對於皇后而言,這是個大問題!

從皇后發現印鈔機之後,他每天都從印鈔機印出一些鈔票,以便支付工匠們的薪水、水泥的錢、鋼筋的錢、建築師的錢等等,原本他只要印出少許的鈔票自己拿出來就夠用了,但是後來在蓋皇后寢宮的時候,他就必須請僕人們幫忙進入密室去搬鈔票,否則以皇后一個人的力量是無法抬起那麼重的鈔票的。

在皇后寢宮落成的時候,變成必須要雇用卡車來到寢宮,將一箱箱的紙運送進來,然後再將一箱箱印好的鈔票運送出去。

現在,印鈔機整天都印個不停,卻也難以支應皇室的開支與大臣們的薪水,因為大家都說薪水不夠買魚買肉。

在那些大臣們的心理,也悄悄的起了一些變化!

很多大臣們開始發現,自己的薪水不夠買魚買肉,但是家裡又有那麼多的僕人要吃飯,於是開始想辦法。

負責幫皇后蓋寢宮的大臣,最早想到一個好辦法,那就是只安排有繳錢給他的特定的廠商來皇室幫忙蓋房子,而那些沒繳錢給他的人則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有繳錢的廠商賺錢。

接著,負責幫皇后安排表演的大臣,也開始想到一個好辦法,那就是只安排有繳錢給他的特定的表演團體來皇家劇院表演。

後來,幾乎所有的大臣們都想到了好辦法!

只有一個大臣「海拉」他想不到好辦法。

於是海拉的僕人們,紛紛離開了海拉,因為他們發現有位僕人「裏拉」出去賣豆漿賺的錢比當僕人多,於是大家紛紛學「裏拉」出去賣東西。

海拉決定要告訴皇后這件事,這件事就是「大臣們的薪水太低了」!

為了讓這句話聽起來更有學問一些,海拉寫了一個奏摺,奏摺的標題是:「論通貨膨脹與大臣貪汙之關聯性」。

皇后一個人坐在諾大的寢宮中,看著海拉的奏摺,他明白了一些原本不知道的事情。

但是,皇后卻想不出辦法,因為現在印鈔機已經整天都在印鈔票了,這些鈔票也只夠提供皇室的開銷。如果想要求大臣們不可以貪汙,那麼就應該讓大臣們有足夠的薪水,但這是不可能的,印鈔機不可能印出更多的鈔票。

於是,他下旨給海拉,要他進宮!

天國來的鈔票 (3) — 大臣篇

海拉進了宮,跪在皇后面前!

皇后對著海拉說,我看了你的奏摺,但是加薪這件事情會有所困難!

皇后一五一十的將印鈔機的困境告訴了海拉!

海拉感覺到很失望,因為這樣下去他連自己的老婆與小孩都會養不活了,於是他請求皇后讓他「罷官經商」!

皇后知道海拉是一位好官員,很不希望讓這位全國唯一不貪汙的大臣離開,但是她卻又想不出好辦法。

時間凝結在僵化的氣氛中,幾乎停了下來!

突然間,海拉靈光一閃,似乎想到甚麼事情!

他問了皇后一個問題:「請問皇后娘娘是否可以讓我看看印鈔機」。

皇后想說,反正僕人們也都知道印鈔機的事了,多一位大臣知道也無所謂了。

於是皇后帶著海拉進入密室。

海拉一開始呆望著印鈔機,然後很仔細的檢查印鈔機的每一部分零件,接著他看到印鈔機上列印頭的字母排列,發現列印頭還有點空間,可以再塞入一個鉛字。

於是海拉告訴皇后說,他想試試看能不能請工匠刻一個 0 字塞到那個洞裡,這樣就可以讓印鈔機印出來的鈔票數值多一個零,這樣印出來的鈔票價值就會增加十倍,如此就可以解決印鈔機來不及印刷的問題了。

皇后聽到這個建議,想想這真是個好辦法,於是找了工匠打造好鉛字,再度找來海拉。

海拉將鉛字塞進印鈔機,然後根據皇后的指示啟動了印鈔機,於是印鈔機又開始喀啦喀拉的印出了一堆鈔票,這些鈔票與先前的鈔票沒有太大不同,只不過後面又多了一個零。

於是,大臣們都加薪了,而海拉也因為這個卓越的貢獻,被皇后提升為「皇家財務長」,掌管著皇室僕人與大臣們的薪水!

於是這個繁榮的國家,經濟更加的繁榮了。

海拉所提出的聰明政策,不但解決了皇后的難題,也解決了大臣們薪資不夠的問題。

皇后利用海拉多出來的那個 0,為每位大臣都加薪了五倍,然後再用剩下的錢犒賞皇室與有功人員,於是薪資不足的問題得到了解決。

天國來的鈔票 (4) — 人民篇

但是海拉知道,還有一個問題沒有解決。

皇后也知道,但是處理完薪資問題之後,皇后覺得很累了,於是他選擇忽略這個問題。

但是,問題終究還是問題,大臣們得到了五倍的薪水,但是他們各自想出的辦法卻繼續執行著,所以那些業外收入仍然持續進行,甚至有逐步攀高的趨勢,因為皇后與海拉所多印出來的那個 0,讓物價進一步的攀升。

現在,一千元才能買到一條吐司、或者是一斤豬肉,而一棟房子則上漲到了兩千五百萬的價碼。

賣豬肉的發現,他必須要賣三千斤的豬肉才能付得起房租,但事實上他一個月最多只能賣到兩千斤。

還好,他的房子是自己的。

賣吐司的發現,他必須要賣一萬條的吐司才能付得起房租,但事實上他一個月只能賣 6 千條。

更糟的是,他的房子是房東的,房東告訴他說還要漲價!

人心是難以捉摸的!但是群眾的感覺卻是真實的!

當他們活不下去的時候,他們必須有所行動!

賣吐司繳不起房租了,於是他沒辦法再賣吐司了,只好整天都到街上遊蕩!

賣雞排的原本是開店賣雞排,結果現在卻推著手推車賣雞排。

賣吐司的肚子也餓了,所以就向他買了一塊雞排,順便向賣吐司的請教手推車該去哪裡買。

然後賣吐司的也去買了台手推車,開始賣起三明治來了。

接著,賣水果的、賣菜的、賣蚵阿煎的,通通都租不起房子了,於是他們也上街遊蕩。

他們也會肚子餓,於是有人向賣土司的買了三明治,有人向賣雞排的買了雞排。

奇怪的是,他們不約而同的在隔天都去買了手推車。

於是,賣手推車的供不應求,成了「通貨膨脹」市場下少數生意興隆的店家。

這些手推車不約而同的又推回街上同一個廣場,於是那個廣場逐漸熱鬧了起來。

由於店面的租金高漲,在店裡賣東西都得加計店租成本,價錢都會高上一倍。

於是大家在精打細算的情況之下,開始不約而同到街頭廣場買東西、吃東西,結果路邊攤與夜市就這樣誕生了。

接著,開店賣蚵阿煎的發現生意很不好,上了街之後才發現原來那些客人都跑到路邊攤與夜市去買蚵阿煎了,於是他一氣之下跑去找官差,投訴說街上有人亂擺攤,沒繳稅又造成環境髒亂。

官差於是到街上巡視了一下,發現果然有賣蚵阿煎的、賣麵線的、賣三明治的、賣雞排的、賣水果的、賣菜的,好不熱鬧!

於是官差們肚子也餓了,就坐下來吃起了蚵阿煎與雞排,順便查訪一下為何他們要在這邊賣東西。

隔天,官差們又來了!

這次他們不是來吃蚵阿煎與雞排的,因為他們帶了刀上街,然後把「賣蚵阿煎的、賣麵線的、賣三明治的、賣雞排的、賣水果的、賣菜的、賣肉的」通通都抓回了牢房,關了起來!

賣雞排的老婆,雞嫂找上官差理論,結果被官差轟了出來,還受了傷。

賣蚵阿煎的老婆 — 蚵嫂,也同樣去找了官差,並且進去了大約半個小時,不過他出來的時候帶著他的老公,賣蚵阿煎的蚵兄一起回家。

於是「賣麵線的、賣三明治的、賣雞排的、賣水果的、賣菜的」家人通通都跑去問蚵嫂:「為何他們會放妳老公回家」。

蚵嫂說:「因為我有帶錢進去」。

這下「賣麵線的、賣三明治的、賣雞排的、賣水果的、賣菜的」的家人都跑回家去,紛紛都帶著錢到牢房,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於是,大家都有驚無險的帶了貨物 — 『他們的老公』回家了。

隔天,「賣麵線的、賣三明治的、賣雞排的、賣水果的、賣菜的」繼續上街擺攤做生意。

開店賣蚵阿煎的發現生意又變差了,上街一看發現果然客人又都跑上街了,於是又告上官差,官差們於是又出動來抓人了。

於是官差們又多了一筆收入,只是偶爾要出動抓抓人,然後在上演「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遊戲。

賣麵線的說,這樣來來回回,這個月根本就沒賺錢,還虧了好幾萬。

賣肉的說,反正這樣下去也賺不了錢,我們得想個辦法!

賣水果的比較有智慧,他想了想說:「這樣吧!我們派個人去跟官差們交涉交涉,看看有沒有甚麼解決辦法!」

於是大家聽了都說,恐怕也只能這樣了。

於是賣水果的與賣肉的一同到了差館,與官差們商議如何解決這個問題。

賣肉的說:「差爺們可憐可憐我們吧!這樣抓下去我們沒辦法賣東西,也就沒有錢可以給你們了」

賣水果的說:「是阿!可不可以放我們一條生路,讓我們繼續做生意呢?」

官差說:「可是有人檢舉,我們總不能不處理阿!」

賣肉的說:「是誰檢舉?」

官差說:「就那個開店賣蚵阿煎的囉!」

賣水果的說:「這樣好了,以後差爺要來之前,先找個人來通知我們,讓我們把該收的都收了,然後你們再進來!」

「這樣抓不到證據,我們也就不用勞師動眾的被抓回差館、你們還得管我們吃飯睡覺,而我們每個月就固定給差爺們一筆孝敬,這樣差爺們也就不用那麼累了」

然後,開店賣蚵阿煎的生意又不好了,於是又向差館檢舉。

於是,接著的故事您就知道了!

後來,開店賣蚵阿煎的發現租房子賣蚵阿煎還不如到街上去擺攤,於是就把房子退了乾脆上街擺攤去。結果擺攤的第一天就被捉回差館關起來!

大家應該都知道為甚麼了!

於是官差們又多了一筆收入!

開店賣蚵阿煎的想到自己的遭遇,越想越覺得難過,越覺得自己倒霉!

隔天一早,在夜市廣場旁的一顆榕樹下,有人一抬頭看到的不是榕樹,而是那個開店賣蚵阿煎的吊死在那兒!

官差們趕到現場,將他的屍體帯了回去。

隔天、官差們大隊人馬到了夜市廣場,將夜市賣蚵阿煎的帯了回去。因為、同行相忌,他的嫌疑最大!

於是、蚵嫂又到處籌錢,準備要救蚵兄。誰知道錢都還沒籌到,就聽說蚵兄在監獄裏招供了。

隔天,蚵兄就在監獄裡被處決了!

天國來的鈔票 (5) — 革命篇

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的!

在海拉提出聰明政策的一年後,皇后發現、這些鈔票又不夠用來付皇室的開銷與大臣們的薪資了。

於是,皇后又找來海拉,與他商議國家大事!

海拉想了又想,想了又想,卻怎麼也想不出來該怎麼辦!

於是他向皇后說:我進到密室裏想想,或許會有靈感!

於是海拉進了密室。

一小時後,海拉終於出來,皇后已經等到昏昏欲睡了!

海拉對皇后說:如果鈔票的最後一個字不是 0,而是「百」,那或許就可以解決問題了!

皇后靈光一閃!

我們現在的鈔票是 10000,如果最後一個 0 拿掉加上百字,那會變成 1000 百,這不太符合我們的語法,如果我們將「百」字改用「萬」字代替,那就會好多了!

海拉在紙上畫了一下:「1000 萬」!

此時海拉心中感到微微的不安,但卻又說不出有何不妥!

皇后說:「愛卿以為如何呢?」

海拉僵著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說:「皇后英明!」

於是,市場上出現了一種超級鈔票,上面印著「1000 萬元」。這種鈔票讓其他鈔票都相形失色,雖然兩者長得一樣,但是那個「萬」字看起來特別不相稱,特別的顯眼。

皇后印出1000萬的鈔票,讓人上街買東西,但是卻沒有人要賣,因為大家沒看過 1000 萬的鈔票,而且也因為數額太大而無法找零錢。

於是海拉建議加印 1 萬、5 萬、10 萬、50 萬、100 萬、500 萬 的鈔票,然後從 1 萬的開始用。

接著、這些鈔票引發了惡性通貨膨脹,導致人民起來革命,於是政府被推翻了,皇后也死了。

天國來的鈔票 (6) — 銀行家

但是、海拉沒死,新的國王既位之後, 由於沒有人知道鈔票是如何創造出來的,於是又找來海拉,要他說出鈔票的秘密,並且繼續讓他擔任財政部長。

海拉上任後,記取了先前惡性通貨膨脹的失敗教訓,採用了較為穩健的「印鈔票」政策,也經常提醒國王亂印鈔票的惡果,於是整個國家又邁向了穩定且逐漸繁榮的經濟發展階段。

有一年、海拉發現很多人都帶著錢到一個地方,海拉覺得很奇怪,於是海拉好奇的到「公司」裡看一看,才發現這個地方是「庫拉」這個人所創立的「公司」,庫拉的公司將大家的錢收下後,給他們開立一個證明,然後當人們有需要用錢的時候,就可以拿著那個證明到「公司」去領錢,這樣就不需要將一大堆的錢放在家裡,還要用保險箱收起來防止小偷了。

更棒的是,庫拉的公司還會給人「回饋」,存進去的錢還會生出小錢。於是很多人都把錢拿去庫拉的公司「存起來」。

慢慢的,民眾們都一傳十、十傳百,於是庫拉的公司生意越來越好,越來越多人將錢存到庫拉的公司裡。

那麼、庫拉的「小錢」到底從是從哪裡生出來的呢?原來庫拉收了存款之後,就拿去借給「需要錢買房子、或做生意的人」,並且收取更多的小錢,然後將一部分的小錢回饋給客戶,其他的小錢就變成庫拉的錢了。

庫拉的公司生意越來越好,於是在全國各地都可以看到「庫拉銀行」的標誌,公司的前面總是掛著一句標語,「來庫拉、讓你的錢越來越多」。

現在,連大臣、皇宮裡的僕人們,都將錢存到庫拉的銀行裡,海拉發現,庫拉的錢竟然比國王還要多很多了。

庫拉的錢越來越多,人民也越來越喜歡庫拉,甚至很多人都認為庫拉是天神派下來幫助大家賺錢的人,於是庫拉在人民心目中的地位,已經逐漸超過國王了,甚至有些作生意的人,在店裡會將庫拉的肖像高高掛起來,以保佑自己能夠生意興隆。

這個現象讓海拉有點擔心,他發現大家似乎不太需要「他與國王用印鈔機印出來的錢了」。因為有了庫拉的銀行,大家都把錢存進去,需要的時候才領出來用,這樣大家手上就不需要留很多錢,於是鈔票的需求量就變少了。

他想了很久之後,終於決定將這件事情報告國王。

國王似乎是全世界最後知道「銀行」這件事的人,知道這件事之後不免感到驚訝,但是卻又不知道「銀行」到底是個好東西還是壞東西,於是下令庫拉進行秘密調查,想辦法瞭解「庫拉」銀行的一舉一動。

於是海拉派出密探,開始進行調查庫拉與他的銀行,有些密探整天站在銀行前面,數著到底有幾個人進入庫拉的銀行,有些密探則是常常將錢拿去庫拉銀行存,或者常常從庫拉銀行領錢出來,並且伺機看看每個人都存多少錢進去。有些密探會跟蹤銀行職員與主管,看看他們到底去了哪裡。當然也有些密探會直接跟蹤庫拉,看看他都做些什麼事,和哪些人碰面等等。

這些密探每天都回報訊息給海拉,於是海拉逐漸的掌握的庫拉與銀行的秘密,他發現將錢存到庫拉銀行的人真的很多,但是大部分都借出去了,因為這些錢借出去之後,庫拉才能得到更多的小錢去付利息給客戶。

現在、海拉已經瞭解庫拉與銀行的秘密了,也大致掌握了庫拉到底有多少錢了,於是他跑去找國王,告訴他這個秘密。

自從知道庫拉與銀行這件事之後,國王經常都睡不好,因為他常常想起自己推翻了前朝皇后,當上國王的這件事,他很害怕庫拉會推翻他,然後自己當國王。

國王非常期待海拉的回報,於是當海拉來的時候,國王連衣服都還沒穿好就跑出來見海拉了,當海拉向國王報告庫拉銀行每天進出的人數、存進去與領出來的金額,還有借款出去的數量時,國王真的嚇了一跳。

因為他們核對印鈔紀錄發現,庫拉銀行的存款數量,竟然比他們印出來的鈔票數量還要多很多,這件事情讓他們百思不解。

為了思考這個問題,海拉與國王好幾天都睡不著覺,三天之後,海拉終於在睡夢中想出了答案,他從床上跳起來就直奔皇宮,國王也立刻跳起來在自己的寢宮中接見了海拉。

海拉說,庫拉銀行的存款數量,會比我們印出的總鈔票數量多是有可能的,因為當人們將錢存入銀行後,庫拉又拿去借給別人,而那些借的人很可能又會將錢存回銀行。

甚至、假設借錢的人沒有將錢存回銀行,而是拿去買材料,這些賣材料的人,也很可能會將錢再度存回庫拉的銀行, 如果拿去開公司請員工,那員工領到薪水也通常會存回庫拉的銀行。

最後,庫拉銀行的錢,有一大部份被借出來後又存回了庫拉的銀行,而這些錢又可以再度被借出來,這是為何庫拉銀行的存款比我們印出來的總鈔票數還要多的原因。

這個答案讓國王寢食難安,害怕不已,因為國王真的很擔心庫拉會成為新國王,讓他的下場與前朝皇后一樣悽慘,於是國王命令海拉成立一個特別的專案,專門想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一個月後,海拉終於完成了「撕庫拉」計畫,並且呈報給國王,國王看過計劃之後,非常的開心,當天晚上,國王終於睡了一個好覺。

天國來的鈔票 (7) — 完結篇

國王下令海拉全權負責執行這個計畫,於是海拉開始又找來那群調查庫拉銀行的人,開始執行「撕庫拉」計畫。

計畫的第一步是,國王與海拉開動了印鈔機,每天都印出一大堆的鈔票,然後交給幾位神秘人,這些神秘人的任務就是到庫拉的銀行去,把錢存入銀行。

這個動作連續做了三個月,國王下令:「第二階段任務開始」。

隔天,一大群的神秘人,紛紛向庫拉銀行的各個分行前進,然後在早上 10:00 時,同時填寫提款單,準備將他們在庫拉銀行的所有存款全部一次提領完畢。

一開始的幾位神秘人,都順利提領出自己的鉅額存款了,但是由於神秘人一波接著一波的來,銀行的現金紛紛開始被提領一空,很多分行都已經沒有鈔票可以付給他們了。於是分行經理開始變得非常著急,紛紛都打電話請總部運錢過來。總部的運鈔車一車又一車的出動,但總是來不及應付神秘人的需求,而那些來銀行提款的其他民眾,都等得非常不耐煩了,只想趕快領到自己要領的錢,於是整個銀行大排長龍,領錢的隊伍都排到銀行外面了。

當其他的人看到銀行排隊排得這麼長,都紛紛詢問「到底發生了甚麼事」,而那些民眾於神祕人通常都會回答:「銀行的錢快用光了,我們都快領不到錢了」。

這些民眾一聽到這樣的消息,有些人馬上回家拿存款簿,有些人趕快回家告訴其他人:「銀行快沒錢了,在不去領可能就領不到了」。

於是全國的人都急著回家拿出存款簿,衝向庫拉的銀行裡去,把自己的存款全部提領出來。

銀行門口的排隊領錢的民眾越來越多,排隊的隊伍於是越來越長,越來越長,越來越長,….。

這些隊伍從白天排到晚上,眼看著營業結束時間就快到了,排在後面的民眾都還是不願意回家,有些人回家拿出了帳篷與睡袋,就在街上搭起來了,準備明天一大早繼續排隊,將自己的錢全部領出來,而有些人想要插隊,於是後面憤怒的民眾破口大罵,另外有一些人直接衝進銀行與經理吵了起來,但是經理也沒有辦法,那些人只好又回去排隊。

隔天,銀行一開門,大批排隊的民眾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刻的到來,但是銀行卻掛出了「今日庫拉銀行休息一天」的牌子,於是憤怒的民眾有人打破了銀行的玻璃,衝進裡面把經理與職員抓了出來,一大群民眾將這些行員團團圍住,有些行員甚至已經血流滿地了。

這時很多警察來到銀行門口維持秩序,並且將憤怒的民眾隔離開來,想辦法保護行員的安全,但是憤怒的民眾仍然在街上大聲叫囂,可憐的行員們都嚇得半死。

海拉出面了,他帶著一批武裝警察,站在庫拉銀行總行的門口,請庫拉先生出來說明。庫拉先生早已嚇得半死,於是那批武裝警察進去把庫拉先生抬了出來,庫拉先生被抬到了大街上,顫抖的對大家說,銀行已經沒有現金了,請大家不要再繼續提領,否則銀行就要破產了。

海拉站在大街上對庫拉說:「庫拉先生、我身為這個國家的金融主管,有責任維持金融市場的穩定,既然庫拉先生的銀行已經破產了,那我在此宣布,從現在開始,國家將會強制接管庫拉銀行,而你庫拉先生,將會被監禁並接受法官的判決」。

庫拉先生被武警帶上了囚車,送往監獄囚禁,而海拉則對著其他民眾說:「庫拉銀行已經由國家監管了,大家不用著急,國家的錢絕對足夠讓大家領回自己的存款,請大家放心。」

接著,海拉宣佈,所有庫拉銀行的行員,都必須回到自己的崗位上,繼續負責讓大家提款的業務,國家會負責將鈔票運送到各個分行,行員們只要繼續負責原本的任務就行了。

接著、一車又一車的鈔票,不斷的從皇宮運向庫拉銀行總行,以及各個分行,當大家看到這種情況的時候,也就不在急躁不安了。

民眾們大部分都回到庫拉銀行的門口,一個個去排隊提領出自己的存款,當民眾們看到前面的民眾都領到錢了,就越來越覺得安心。

漸漸的,那些在隊伍裡大排長龍的民眾,開始想說,既然大家都可以領得到錢,那我幹麻還急著把錢領出來呢?於是有些人乾脆離開隊伍直接回家去了。

過了幾天,甚至有很多人又提著一袋一袋的鈔票,回銀行填寫存款單,再次將鈔票存回銀行裡,因為將這些鈔票放在家裡,感覺上比放在銀行更不安全。

海拉回到皇宮,向國王報告「撕庫拉」計畫的執行結果,國王很滿意的笑了。

當天晚上,國王睡得很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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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鍾誠
學術說書人

程式人、說書人、雜誌編輯、網站經營、金門大學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