綁在一起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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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r 5, 2021

前幾天下午吃肯德基吃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接到一通電話:

「欸你要不要來六感啊?」
「蛤為什麼這樣問你是不是缺人?」
「才不是咧,只是剛好有個人被他的隊友放生了。」
「那不就是缺人嗎。」

於是,我就在上課前一天緊急開始了一場全然即興的共生計畫。總之就先開始做,執行時還可以看到到大家的心得,同時一點點的修正遊戲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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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從一年前開始,開始覺得 SNS 是一件非常失效的事情 — — 這個過程往往不是真的在溝通,而是兩個人擺出了一副溝通的姿態,用淺薄且符號化的輕鬆語言維繫著一份基本的禮貌、一份名義上的友誼 — — 通常是通訊軟體暱稱所指的那份。

資訊、情緒和靈光成打成打的沈沒下去,每天都經歷著精神鐵達尼,躲冰山像在打地鼠,然後看著傑克一號到二十號在一個下午內在冰冷混沌的熵之洋中死絕 — — 用海做比喻似乎是太輕鬆了,我的鐵達尼大概是科幻改編版,深陷在引力井中,終於燒完最後一條燃料電池,無力且絕望地飄浮在無人深空,在越來越稀薄的氧氣中一點點窒息。

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居然決定要來復刻這個過程,真的是悲傷滾雪球。

於是我們的規則是每個小時前十分鐘正常的綁在一起,然後後五十分鐘假裝對方在一個很遠的地方,只能用手機溝通。

這件事大概很讓我緊張。畢業專刊的送印日期越壓越近、畢制進度因為畢展公務已經延宕快要超過兩個月了 — — 更不用說過去一年延續而來的各種剪不斷理還亂的問題 — — 我不禁開始懷疑:我到底在幹嘛?我真的想要和一個根本沒見過的的人在這個時間點綁在一起24小時,就因為一個已經和我絕交了兩個月的人突然打了一通電話給我?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不過既然已經答應了,那好像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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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米半開外的人,是一個標準想像中的工設男生,課業上的狀態大概和一年前的我很像 — — 因為某種原因上學期沒有過,所以這學期修不了主軸,於是很閒,真的閒 — — 而每一個很閒的實踐設計系學生,都終將殊途同歸的變成精神建築系。

這一天過的真的很即興。根本不確定行程是什麼、也不知道要怎麼辦:我們甚至直接約好如果覺得做不下去,就直接拆繩子拆夥。

但我們意料之外的撐了很久 — — 如果不說中間斷斷續續的「規則測試」,我們一路堅持到了當晚的末班捷運上面 — — 那之前我們成功的一起去了後山散步、一起和專刊組開會、然後還跑到天母聽講座。最後因為根本沒有考慮過要如何睡覺,而且我又暈車暈的很嚴重;我們在捷運上決定把繩子拆開,然後揮手和彼此道別 — — 那時候還說明天要早點集合吃早餐,可惜的是我一如既往的又睡過頭了。

總之,這是非常即興的24小時,就連上課的演示都是上台前幾分鐘即興想出來的 — — 沒錯,我們本來真的就只是要普通的上台讀簡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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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要在這裡描述一下隔壁這個人的,但是寫到一半,突然發現自己不小心上了六感太多次,多到寫心得都覺得自己像是在劇透。所以,這些話還是留到最後再講好了。

不過這樣一算,這樣就是是我第四次來六感了。

「⋯你還是繼續來好了,就當作舒壓吧。」包老這樣說。
「哇。」我想。我已經到了要用六感放鬆的地步了嗎?在放鬆了之後,還會感受到東西嗎?看著大家用力和用力的心得,優雅再優雅的文字,大概覺得自己做的很不夠,或者我應該要做更多。如果說我第一次來六感是在經歷一次日常的變奏,那這次大概已經從裡面聽出了日常感 — — 這樣說大概很危險,總覺得自己可能會馬上被打臉 — — 不知道這應該是好事還是壞事。

說不定只是問自己變的太慢了而已。有些在一年前和我一起修六感的同學,現在都直接升級成了老師聰明的好幫手;而自己還是那個依然畢不了業、依然處在同一個人生困境的傷心笨蛋。

「你修那麼多次六感還是感受不到東西,那也沒有用啊。」帶我畢制的牛老這樣和我說。有沒有感受到東西我不知道,但總覺得自己在面對這種感受性質問時越來越會閃了,閃的華華麗麗。

這算是舒壓嗎?不知道滑冰選手在凌空三週半的時候,會不會感到舒壓,還是只是頭很暈,和我坐公車時一樣?

暈暈暈。

但還是希望有一天我可以舒壓成功。

// 2021年3月16日 / 實踐大學 / 原標題《(補)綁在一起的部分》/載於實踐建築六感課社團「109春 建築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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