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封回信：“改革開放為我們提供了展現自我能力的平臺”（黎大波）

昨晚九點多才在我朋友的電話招呼下出來吃飯，他和他們醫院系統的幾個朋友剛打完球準備一起吃宵夜。五個人點了幾瓶啤酒，喝得比較斯文。期間大家就是扯扯醫院裡各個科室之間的人事，當然也各種新聞和小道消息，尤其是官場腐香豔事件。我的生活和工作好像還沒正式開始的樣子，距離工作學校的環境還是很陌生很遙遠。

上了大學後，我就不太願意回家，畢業後更甚，甚至連春節期間也不想回了。今年七月份，通過全國各地方政府都在施行的人才引進計畫回家工作前。以前，電話裡的閒言閒語不足以讓我認真地面對時間的遷移給父母帶來的變化。如今，回家後才發現父母衰老之迅疾，恐怖如斯：母親跟以前比太是瘦小了，經年的勞作把她的身體拉垮了，有著各種病疾，長年離不開藥物。我陪她去了幾次醫院，隱隱地擔心起來。

父母他們應該算是從未曾參與我的大學學業，包括後來畢業後的工作選擇。他們不懂我的專業，也不知道我到底在幹嘛，因為他們得到的都是我編造的話。在農村家庭裡，這樣的情況應該很是普遍吧：孩子進入城裡讀書後，父母就知道自己已經落後了，失去了建議和提意見的資格了。唯有的，只是無條件地支援和包容。

現在我上的是高中美術課。因每週只有週一至週四的晚上有課，白天也無需坐班，接得上以前在南昌等地那種不上進的個體戶散漫狀態。作為一個沒有教師資格證的美術教師，儘管全校職工將近三百，我所認識的也就限於那幾位領導，以及及晚上一起上課的文體組的幾個老師而已。

雖然工作入了編制，家人也樂於看到我終於安穩工作了，可好像也不能減輕他們的焦慮和憂愁。我也比較煩躁，很少回家去。在我，好像是因為沒錢的緣故吧，不太願意回去應對村裡熱絡且關心我工作、婚姻、車房等等事情的宗親老少們。

地方特別小，熟人特別多。又恰好有一個在食藥監工作的初中同學特別愛組局喝酒，而我也願意參與，所以像昨晚那樣的喝酒是隔兩天就會有——內容和形式都差不多，只是喝酒的劇烈程度和參與的人有所變化而已。劃拳或捉水魚，配合著微醺或大醉，酒局裡藏匿的要強和豪氣，又有那種喧囂和熱絡很讓人有暫時滿足感，很痛快很直接。不過也會有自己獨處的時候，會覺得不知所措，就像昨晚散後一個人在房間裡看《大裂》。但還好，一切在時間的拖拽下都會變得溫柔，不砸在臉上的時候，根本不會知道。就像禿頂，發現自己已是禿子只是在某一個早上醒來的事。

黎大波

寫母親

是一個持續的共同寫作項目。

原文刊登於卷入式實踐：https://mp.weixin.qq.com/s/ZBHpXwfOkj1fc7VqDkB8Z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