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麼一回事,──讀《新兵生活教練》

話說佳駿你的故事明明那麼好,取這什麼__書名

陳泓名
幼獅文藝寫作專欄
Dec 3,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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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的魅力在於,要先認識佳駿這個人,雖然這是在文學閱讀的倫理上,相當不正確的壞習慣,但是,如此一來才不會被書封騙慘。新兵生活教練?這非關當兵,也不是一個軍事迷,利用小說細節傳達他的世界觀,錯,要更如何更好地融入這本書呢?先認識佳駿。

他說,寫這個故事的時候,小說中的人物,已經能夠陪著他,和他說話好一陣子了。

是的,《新兵生活教練》中,角色們彷彿真的活過一樣,他們個性鮮明,活蹦亂跳,有自私的慾望,有時候,也會如同烏龜一樣,漆黑而純粹的眼睛。就好比說,認識了一個人,起初可能會被他的外表嚇到、下意識討厭某些言行舉止(拜託,我是大內彭于晏欸),然而,撞見在廁所偷吸毒的時候,你卻感覺在這個晚上,好像有某種和他們的小小連結。

「新聞出來一定很屌,軍中吃唐吃到飽。大家一定搶著當兵,軍招募進度一百分。全部人來廁所開性愛雜交趴。」

「可是我們沒有女生啊。」056說。

「你可以幹班長啊。你看班長那個屁股,又挺又翹。」侑嘉戳了056屁股一下。

這本一言難盡的書,小說完成度卻相當高,從寫作者的角度來看,真的能夠感覺到,佳駿的控制能力很強,不會讓小說人物隨意亂衝,或者做出不符合它生命舉止的行為。說說最後讀完的感覺吧,〈新兵生活教練〉最後讓我有種,很久、難得的體悟,原來小說還能這麼自由、好玩。

書本人

A為了小說而生的精靈

我大概可以明白,最喜歡的人是誰,九成九是陳加樂。

具備著村上的森林裡的小綠感覺,甚至沒有那麼刻薄,還會對著人說:「好啦,不要哭了,優洗優洗~」這樣自由,奔放的可愛人物,在某個時刻,還特別的聰明銳利。

不斷了撩撥、製作香包、甚至對著主角財佑說:「我會記得穿熱褲的。」把全部可愛的一面都用上。可愛是什麼?可愛是一種全面性的可能,可愛就是正義。我簡直就要聽見在紙背,隱隱透出的吶喊。

我看見這個故事以麻花捲,穩定地推進。佳駿把故事的「換氣時間」抓得很好,主角本身,從研究所逃出來,面對了當兵、面對了自己會在廁所偷偷吸毒的同梯,身為班頭,感覺十分憂鬱。然而,各式各樣的事件,從池塘烏龜的故事,跳轉到神祕女友譽靜的過去,有時候會接上了靶場的槍聲,有時候走著樓梯,就會感慨地說:「上頭只有廚餘桶。」

讀者可以明確地感覺到,現在「正在」發生著什麼、可能「隱藏」著什麼危機。就像是森林裡的小動物、小精靈,而整座有機,會呼吸的,就是這座森林。其實,更寬廣地看,這本小說的人物們,都像是小精靈一樣,個性突出、嶄露無遺。

B閱讀的氣,以及艾蜜莉亞

營區本身晚上不會開燈,附近又是農田。整個環境光害很小,天空中的星星向多寶盒撒出時被定格一樣。數量多到每一片星星都像銀河,很多層很多層交揉上去的。不知道哪塊黑影先開始注意到天上的動靜。「那顆是鄧紫棋。」「那顆是阮七辣啦幹。」「那顆是雷姆啦,最亮的那顆。」「靠北雷姆是三小,好噁心,艾蜜莉亞啦!」「厚!班長不喜歡雷姆,你死定了。」

老實說看到這段時,我真的感覺到了希望。

思考了一嚇我們對小說寫作的方法差別,我發現佳駿更喜歡把注意力放在人物本身,有時候會讓場景的作用,偷偷發回強大的作用。而這個影響力是由內向外的,而不是由外向內。

有些小說創作者會只顧外在的寫作,把內在留伏筆。然而,這樣形同是先破梗,而且只會讓文句無用地延長。而仔細觀察這本書的「驚奇」、「驚悚」,會發現它是層層加入,越來越多的。

從一開始的捕魚、白粉、當兵、槍、性愛。所有的力量都互相疊加,場面變得更加具備張力,而人物也更為出眾。

不知道這樣說讀者有沒有感覺,但我認為這篇,是一個很好的輕小說、娛樂小說。這樣的判斷並不是貶低他的文學性,相反的,它不把「執行文學性」當作第一要務,每當作者錯把判斷放在執行文學性時,「故事」就會支離破碎、「人物」就會模糊不清。

這部小說,會盧洨、會說謊、會猜測別人的、會講八卦,會討論性事,也會把女友讓給兄弟。它不低俗,不是九把刀那種腦自一片亂的低俗,因為它有個澄靜的核心,在湖泊、在山邊、在池塘裏面。

「跑啊,跑啊,在前面跑啊,不要停,請妳一直在我前面跑啊!」

C.過短的劍:結語

當然,這部作品存在許多,劇情上的伏筆。

原來是這樣啊,書中的人物這樣想。

當然,在這裡劇透,就會破壞了閱讀的樂趣。各式各樣的謎團,謊言,在具備著良雙功能的森林裡面,我們隨著小說的文字,穩定地以三股螺旋,前進並且漫入更深的LCL之海。

推薦給,原本以為這是當兵小說,但是追求好故事的讀者。

讓已經裝好的子彈,在喉嚨擊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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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泓名
幼獅文藝寫作專欄

小說、散文寫作 獲台北文學獎、鍾肇政文學獎、林語堂文學獎、國藝會與文化部創作補助公共工程、澎湖地方史、現代主義。出版小說集《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