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鯨記》:記錄殘殺鯨魚的悲慘歷史,以邪惡隱喻反思生態倫理

戈登探長
德尼思化雜誌社
Jul 28, 2023

1864年,挪威發明捕鯨炮,捕獵大型鯨類。1830至70年代,因應商業需求急增而大量捕殺鯨類。1931年,國際各國在日內瓦簽署保育的《捕鯨條約》。早在1851年,美國小說家梅爾維爾(Herman Melvill)出版了《白鯨記》。

相較鯨魚的龐大,人類看來多麼渺小;相較人類的慾念,鯨魚看來多麼溫柔。就像布氏鲸負傷闖進香港西貢海域,許多人為了觀賞,近距離擾亂、壓迫,牠只能默默忍受一切。

一百多年前,數以萬計的鯨魚被殺,直至物種瀕臨滅絕才簽署禁令終止。如今國際大幅減少捕鯨,殘酷漸成歷史,唯獨海洋文學的經典《白鯨記》保存了見證。

美國作家Herman Melvill一生富有海洋經驗,早年曾當過水手、海軍以及捕鯨手。這些人生閱歷,都成為他寫作的土壤,乍一出手出版《泰皮》一書,已經備受讀者喜愛、關注。

偏偏如今最知名海洋文學《白鯨記》,被評為媲美《金銀島》、《老人與海》等著作,首年出版僅僅賣出五本,同時開啟了他後期票房毒藥的鬱鬱寡歡,出版再不暢銷。

美國的捕鯨、取鯨油,照亮了諸多歐美國家,當然也讓自己成為富裕的國度。從歷史的角度觀察,美國並非二戰後,才成為世界上最強盛的國家,而是早在1850年代。從1830至1870年代中,在石油年代尚未來臨之前,美國已經透過鯨油的採集,將勢力擴張至全世界。

直至Melvill去世三、四十年之後,這本小說才開始晉身文學經典行列。英國小說家毛姆,評選《世界十大小說家及其代表作》,唯一美國代表就是他和《白鯨記》。

《白鯨記》講述海上捕鯨的故事,「皮庫德號」捕鯨船船長帶領一眾船員,為了賺錢及報曾被白鯨奪一腳之仇,展開了一段驚險旅程,最後悲劇告終。

這本小說公認並不好讀。史詩般的篇幅,充斥宗教思辨、海洋知識等主題的論述,亦隱喻了美國的冒險精神與強盛未來,其中記錄捕鯨的歷史見證,極具意義。

Photo by Rémi Boudousquié on Unsplash

這個下巴 — — 有經驗的老手可以很容易地把它卸開來 — — 大都是在卸開以後,就拉上甲板來,以便拔掉它那些象牙一般的牙齒,同時把那種又白又硬的鯨鬚去供給捕鯨人做出各式各樣奇珍異品,諸如手杖、雨傘骨、馬鞭柄等。

⋯⋯

眾所周知,這種叫做「豬鬃」,「鰭狀物」,「鬍鬚」,「細長簾子」或者隨你高興怎樣稱呼的東西,就正是給太太們做勒腰帶和其他硬襯的小玩意兒的材料。不過,在這方面說來,需求早已日趨消褪。這種鬚骨的黃金時代,還是在安恩女皇的時代,當時盛行用鯨骨箍來擴大女人的裙子。

隨百貨公司、時尚興起,鯨魚需求大增。牙齒刻上圖畫出售,鯨鬚可作不同手工品,肋骨作小橋的橫木,鯨骨箍加固裙子,肉、脂肪和腦髓是佳餚,還有龍涎香可作香水。

另外,少不了鯨皮和腦窩能產出大量鯨油,不但可以食用,也能作為照明材料。其他剩餘的殘軀會被拿來當肥料使用,日常用品如雨傘也依賴鯨鬚作支架。

‘The Whale,’ designed and ‘drawn on stone’ by Benjamin Waterhouse Hawkins. Printed by J. Graf. Part of the series ‘Graphic Illustrations of Animals’ published by Thomas Varty, London. Mid 19th century. Museum no. E.301–1901. © Victoria and Albert Museum, London

說起來,這也許是個跡近亳無根據的狂想,可是,我總覺得,有一些鯨,在遭到三四隻小艇圍攻的時候,牠們所表現出來的那種格外躊躇不定的動作;那麼畏縮而易陷於異乎尋常的驚駭的態度,正是牠們的通性。因此,我認為這種種由於意志紛亂無能而間接產生出來的現象,一定是跟牠們那兩邊對峙的視覺極有關係的。

這一幕,鯨魚悲慘遭受殘殺的歷史,學者Benjamin Hawkins有插畫記錄。《白鯨記》不止於此,書寫生態知識,第一手經驗奠基其自然書寫的地位。

鯨魚雙眼,放置於巨大頭顱的兩側,永遠看不見前後方的事物,可謂視覺缺憾。作者甚至推想,鯨遭圍攻的畏縮驚駭,就和牠們兩邊對峙的視覺有直接關係。

若然此說有理,那近距離觀鯨的不安,擾亂鯨魚的敏感感官簡直是折磨。世界自然基金會就不斷勸籲香港民眾,密集的船隻來往及活動會影響其覓食及作息,甚至危害性命。

Herman Melville, author of Moby Dick.

接下來是寫完《白鯨記》後,梅爾維爾自己說話了:「我自己寫了一部邪惡的小說。」可是他又再附加一句:「我寫完它的時候,感覺我像羔羊一樣潔白無瑕。」「羔羊般潔白無瑕」 — — 這是個很有意思的隱喻,我認為梅爾維爾在寫完之後已與《白鯨記》融為一體。

台灣自然書寫作家劉克襄評論《白鯨記》時,直指此書是如Melvill所形容乃邪惡隱喻,而這種邪惡的見證,警醒了我們真善美的重要,回首人類對鯨魚的暴行,反思當下面對其他物種的態度。

--

--

戈登探長
德尼思化雜誌社

德尼思化創辦人:隨筆評論,港講文藝|刊登於《立場新聞》、《關鍵評論網》、《LINE TODAY》等|圖文IG:https://www.instagram.com/delis.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