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桌的故事｜冷氣師傅除了錢什麼都缺

我家冷氣超過十年，近幾年夏天都出狀況，要馬冷氣不冷，要馬冷氣噴水，所以最近和冷氣師傅的對話特別頻繁。

前天遇到了一位師傅，我們的對話以「冷氣這禮拜狂噴水已經積了一水桶」開始，並以「留點時間給自己，不要太辛苦。」作結。故事是這樣的。

這位師傅年約 37，水瓶座（靠我為什麼會知道），在這行超過 20 年，底下約有 20 個人，單身，沒女友，與媽媽同住，平時因為 case 太多，媽媽也跳進來幫忙接。今天這個案件，也是他媽媽接的，原本約好兩點多，我等到五點半。

師傅一進來聽完我的問題，熟練地開始拆解，慢慢地脫口而出：

「我今天前面有一個插件，所以比較忙…要不是我知道你在等我，我可能就不會來了。」

「蛤，這是什麼意思？」（我的時間不寶貴嗎）

「我們平常接預約客跟熟客比較多，像你們這種小戶單位，只是偶爾拉，只是吼現在不做網路不行，所以我們公司就弄了一個，就會接到你們這種散客的。」

「但接了就要來啊，不然為什麼要答應我。」這邊完全沒有鬧彆扭的意思。

「吼我現在真的很忙，這是我媽接的，我每天都工作到十二點才回家。」師傅把工具包打開，拿出高壓桶，爬上梯子。

「那就少接一點啊，把自己弄那麼累。還是你很缺錢？」我把水桶遞給他，讓他接水。

「不是啊，我昨天單日進帳就15萬捏！每個 case 平均兩萬，是很夠拉…但我就跟我媽住啊，早點回家也是看她，不如工作到晚一點…」

然後我就笑了，水桶差點翻到我頭上。

「但是你這樣都在工作，賺這麼多錢也沒時間花啊！」

「唉唷我現在比較缺的是另一半拉…別人介紹的年紀都太小了，很可怕，之前有個媽媽明明冷氣沒壞，只是遙控器不會用，就硬要叫我去，還留我吃飯要介紹她女兒給我。超奇怪的。」

「你時間都拿來工作，哪有時間認識別人？你媽應該也會念你吧？」

「阿我就想賺錢過更好的生活啊～」師傅開始鬼打牆，明明是自己太喜歡這份工作了，才會捨不得把時間分配給花錢與另一半吧，不然依照師傅的說法，他大可以叫底下的人來跑，自己坐辦公室打打報價單就好。

「好了，你這是排水管材料不好才積水，我先幫你疏通了，過完這個夏天應該沒問題，但是要根除的話可能要動裝潢…哎哎哎，你看現在都七點半了，我後面還有一二三四張單！」師父邊開收據邊整理他的工具。

我其實分不清楚他是在抱怨還是在享受。

「天啊你這樣也太累，賺錢其次，留點時間給自己吧。」真想跟他說如果他沒時間花錢，我可以幫忙（誤）。話雖如此，能夠找到一份如此熱愛與專注的工作，也算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後記：

因為師傅要傳排水管的照片給我，所以我們加了Line。

兩天之後他傳給我：

「妹妹你可以幫我介紹女朋友嗎？會打報價單跟熟電腦。」（靠你認真）

「可能沒有喔，身邊的人都結婚了。」

「什麼你也才幾歲！」

「痾我30」

「我以為你只有25!」

「阿你不是不要年紀小的！」

「我才不會嫌棄別人呢！」嗯？師傅這真的是你嗎？

「上次那個媽媽幫你介紹他女兒你就不要。」

然後我可能就被封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