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神末路———文鴦之少年時代（十）

唔知過咗幾耐，山頭上面只係淨低華姐姐零零落落嘅抽泣聲。

「華姐姐……」首先回過神嘅文虎，上前安慰，但係就比華姐姐推開。

華姐姐抬頭望住呆立嘅文鴦，雙眼爬滿血絲。

「點解…？」

文鴦望住果對有如凶刃一樣鋒利嘅眼神，心裡面默默淌血。

「你話過你會祝福我同阿鴛架。」

「我…」

「我睇到曬。你其實妒忌我地係咪呀？！」

「無。無。無。我無......」

「你唔好以為我唔知。你明知我中意阿鴛，你唔想比我拒絕，所以先扮無野啫嘛！我估唔到你會連自己大哥都殺死架！」

「唔係、唔係、唔係咁樣......」

華姐姐緊握雙拳，鮮血由手指罅之間滴落嚟。

「你唔會得到我...就算阿鴛死咗都唔會。我要去告發你！我要你填命！」

講都未講完，佢擰轉身就跑，準備衝落山去告狀。

「唔好呀！華姐姐，你聽鴦哥哥解釋先啦！」

「仲有咩好解釋呀！殺人就要填命！」

「一定係意外嚟架！鴦哥哥你講句野啦！」

呢個時候嘅文鴦，心中只係萬分懊悔，恨自己從來無明白過文鴛、甚至係華姐姐嘅諗法，先會積錯難返，根本無心情去自辯。

「鴦哥哥？」

文鴦喺文鴛嘅屍體面前砰一聲跪低，有氣無力咁講：「唔係，係我殺死咗佢。係我嘅錯。係我嘅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認喇！你認喇！」華姐姐仰天大笑，披頭散髮。「我要你不得好死！」

「唔好呀華姐姐！我明你嘅心情，但係呢件事傳咗開去，我地一家一定會死得好慘架！有人一路都想剷除阿爹，如果搞大咗件事，我地一定會比人連根拔起，到時唔係淨係鴦哥哥嘅事架喇。你都唔想傷害我架，係咪呀華姐姐？」

「咁你即係話為咗大局就可以犧牲阿鴛？所有罪孽都一筆勾消？」

「呃...」

恐怕即使係諸葛亮嘅三寸不爛之舌，都無辦法解答到呢個問題。無錯，對於受害者嚟講，到底大局又與佢何干？到底係咪所有罪孽都唔應該被追究？

天色轉暗，再唔解決嘅話，恐怕兩家嘅家人都會周圍搵，好快會搵到上嚟都未定。

「無辦法喇。對唔住喇華姐姐，我唯有整暈你，希望你之後可以冷靜返。」

文虎捉住華姐姐，將佢原地轉咗半個圈，雙手由後方伸入，準備勒住佢條頸。

「咪住，等我嚟。」

文鴦搖搖欲墜咁企咗起身，腳底浮浮咁樣行過嚟。

「真係好咩，鴦哥哥......」

「整暈佢無用嘅。華姐姐唔會放過我。係我嘅錯、係我嘅錯。我會負上全部責任，好好善後。」

文虎定睛一睇，先發現文鴦拎住本來插喺文鴛胸前嘅短刀。

「鴦.....」文虎想阻止，但心裡面又好清楚別無他法。文鴦左搖右擺咁樣，慢慢就行到嚟華姐姐面前。

「你想做咩呀？你威脅唔到我架！」

「係我嘅錯、係我嘅錯。我乜野都唔識。我無體會過兄長嘅心情、我無明白過華姐姐嘅諗法、我只係識依賴細佬解決紛爭。我只係個不諳人情嘅蠢材、我只係識舞刀弄槍......無錯，我只係識呢啲。」

寒光一閃。

「呃、嗯！」

「為咗阿爹、為咗文家、為咗阿虎......」刀刃深深咁插入華姐姐嘅咽喉，血水沿住刀身流到文鴦嘅手上。

華姐姐不斷掙扎，心裡面千萬句惡毒嘅咒罵無辦法由口中吐出，就化為凌厲嘅眼神、口中嘅鮮血，潑向文鴦面上。

「對唔住，華姐姐。我的確係中意你、我的確係有啲妒忌，但我嘅祝福係真嘅。」文鴦抽出短刀，熱辣辣嘅血雨由華姐姐傷口噴出。「希望你同兄長來生白頭到老。」

唔洗幾耐，華姐姐就無再掙扎。

「我從來都唔知人嘅血係咁暖嘅。」文鴦長嘆一聲，感受住華姐姐喺自己身上留低嘅血，忽然發覺，即使喺戰場上沐浴過幾多人嘅鮮血，都從來無留意到呢啲就係生命嘅溫度。

「鴦哥哥，以後，呢份罪孽我地一齊承擔。」

「嗯。你就係大腦，我就係手足；你係筆、我係刀。」

呢個時候落起一陣過雲雨，文鴦抬頭望天，冰冷嘅雨水打喺身上，更覺體內溫熱。

然而無論雨水點樣沖刷，都洗唔走身上罪孽。即使筆與刀點夾都好，鴛鴦都已經分離。

「鴦哥哥，仲未做完嘅。」

「我知。」

兩人挖咗個大坑，將文鴛同華姐姐草草埋葬，就匆忙下山，廢事比人發現。

「鴦哥哥，華姐姐好似行咗笄禮喇可？佢表字係咩？我都未嚟得切問佢。」

「表字呀.....」文鴦喺記憶之中搜索，諗起一個將會畢生難忘嘅名。「葉蓁。」

兩個人一路講一路落山。

「其實點解佢會將出嫁嘅消息同我講先，都唔同兄長講呢？」

「嗯......我諗係唔想逼大哥選擇，但又唔忍心不辭而別，唯有講比最信任嘅人聽掛？不過佢都係忍唔住，所以今日先叫我帶佢搵大哥。」

「最信任嘅人......原來係咁。」

兩人行到山腳，望見人家燈火，文虎忽然諗起一啲野。

「葉蓁、葉蓁......好似喺邊到聽過......啊。」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
之子于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
之子于歸、宜其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