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治療肺部的黴菌感染,主治醫師開了一種叫做「黴飛」的口服藥物(學名Voriconazole,詳細的藥物資訊可至台大醫院官網藥品綜合查詢),住院醫師來病房跟我解說了一下藥物的副作用,其中包括視覺障礙、幻覺、幻聽等。
「有些病人吃了藥物之後,會覺得看見的東西變得很亮,好像有強光。也有病人是閉上眼睛後看見其他的畫面,也有人是產生幻覺與幻聽一直說話。」
所幸我吃了黴飛之後,都沒有這些副作用。
但我隔壁床的韓裔病友,就沒這麼幸運了。
這位病友是個約莫6、70歲的韓裔老先生,講話有著濃濃口的口音,因為他也是肺部黴菌感染有口服黴飛治療,而他的幻覺、幻聽副作用非常明顯。
他經常在躺病床上睡覺,吃了黴飛之後他只要一睡著就會開始用韓文不停地說話,有時候說話的情緒還非常的激動,偶爾伴隨著高分貝呼喊,幾乎一整天都是如此。
連夜下來,我與先生就算戴了耳塞還是被吵得睡不著,每天要去上班晚上還要負責照顧我的先生精神不繼,更別說是我了。
護理師每天來檢查送藥時,會跟老先生說:「你整天都在睡覺,不停講夢話,吵到其他病人都沒辦法休息。」
老先生無辜的說:「我哪有睡覺,每天都有很多人來找我聊天啊,我才被他們吵的好幾天都沒法閉眼睡覺耶!」
有時他的家屬因為他幻覺時,說話的聲音太大聲而把他搖醒,他會半夢半醒的說:「剛剛你叔叔啊,從韓國來找我啊,我跟他很久沒見…….……。」「那個老朋友啊,他來找我說…….……。」
這段經驗在我出院後,某次與一位病友閒聊中提到,她聽了後跟我說,她吃了黴飛後也有產生幻覺。
「我只要閉上眼睛,就會看到畫面。」
「什麼畫面?」
「有一次,我閉上眼睛,突然就有一個眼睛靠我靠得非常近,幾乎貼著我的臉,瞪著我看。」
「有時候,閉上眼睛時,我會看到有一個人站在我前面。」
「看到的畫面很真實嗎?」
「很真實啊,就像平常張開眼睛時看到的那樣。」
聽完了她的敘述,我又想起了那位隔壁病床的老先生。
但即便沒有黴飛的副作用,人生不也是如夢亦如幻嗎?
作者 | 凱西的抗癌日記30歲時罹患急性骨隨性白血病,做過異體骨隨移植,經歷過復發,現在正學習與各種慢性排斥和平共處。經營「凱西的抗癌日記」粉專,試圖記錄與分享這一路來的點滴,希望可以給病友帶來些許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