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想證明臺灣最美的風景是人」-移人工作室共同創辦人

Yuki Chen
柬食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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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min readJun 15, 2018

12日從新竹趕往政大參加南風書院辦的講座,講題為《那些受虐及身陷囹圄的移人們:談東南亞移工移民在台灣的困境與行動》,講者是移人工作室共同創辦人李岳軒。

獨立媒體《移人》是一群對東南亞移工議題關注且有熱情的一群記者,他們成立移人的目的在於挖掘移工身為人的那一面,包含他們的七情六慾和喜怒哀樂,內容迥異於大眾媒體所呈現的負面風向。

講者一開頭便闡明今日演講內容將是移工「不快樂的那一面」,因為移工快樂的那一面就存在我們日常生活的一隅。因此可想而知的講題內容有些沉重、有些難過,但是如果我們把耳朵眼睛都遮住,假裝社會很美好,真的一點幫助都沒有,只有去了解、去面對那些衝擊自己認知的社會現實,甚至賦予行動,才能為社會帶來一點點的改變,透過累積你我的力量,讓社會更接近我們想要的樣子

當講者開始談論到普遍大眾對於移工的稱呼時,就如我們在媒體上所看到的,媒體、大眾會以較戲謔、帶有歧視的字眼來稱呼他們,我原先以為講者會和我一樣氣憤這些不尊重人的稱呼,但出乎我意料的是,講者卻說 —

我自己對於怎麼稱呼移工其實沒有預設立場,因為我認為當你心中有歧視的時候,你怎麼稱呼都是歧視。但你如果把他們當成朋友,你的稱呼並不會讓你們之間的關係產生摩擦。

霎時,覺得自己以前想得太膚淺,就如同講者說的你對於這些移工尊重與否,其實是在於你心中有無歧視,而非表面的稱呼。

接著,進入到講題的核心,移工在台灣所面臨的困境,以下是我的一些整理:

一、來台前就必須欠大筆債務

來台工作之前,移工必須先繳交一筆仲介費用,每個國家會規定該筆仲介費用的金額,而有許多黑心的仲介公司會超收這筆費用,根據統計結果東南亞移工來台須繳10–20萬台幣不等的費用,等於移工來台的前一年都在做白工還債。

二、語言問題造成日常生活與工作上之不便

來台之後,由於公司都是要求移工立即上崗位,移工僅經過仲介公司短暫的中文課程訓練,因此幾乎都不具備可應付日常生活的中文能力。在家庭工作的外籍看護、外傭(註1)無法和雇主溝通,而在工廠、船上(註2)、工地工作的移工除了未經過完整的職前訓練之外,就算有訓練也很難了解內容。

註1:外籍看護不等於外傭,外籍看護是具有專業知識、受訓過的移工,而民眾濫用加上媒體積是成非,使外籍看護工作量過重,並感覺自己的專業不受尊重。

註2:移工有一大部分來台後,成為漁工,在2016年《報導者》獲得卓越新聞獎的〈血淚漁場〉報導後,雖引發短暫台灣媒體與外媒的關注,但這些事件仍是現在進行式,漁工仍可能遭受不當對待,包含睡眠不足、打罵教育,甚至是言語和肢體霸凌。

三、高機率的職災風險

接續第二點結尾,移工來台有一大部分是做台人不願意做、高風險的底層工作,因此移工未經過完整職前訓練的結果就是:高機率的職災風險。當移工發生職災時,有一小部分有良心的老闆會幫忙的支付醫藥支出並允假,但更大部分是許多移工在受傷之後,老闆會冷血地終止雇用關係,請仲介再換一個身體健全的人來替代,就像把移工當成機器而非有血有肉的人。當然一旦合約終止,受傷移工就也不會有健保可以用,在沒有收入期間還得負擔高額的醫療費用。

此外,可能與認知違和的是:在家庭內工作的看護、幫傭的職災機率並不比在工廠、工地等環境工作來得低。有許多移工被性侵、虐待的案件,都是在關起門後的家庭內發生,而在這麼封閉的環境中所發生的不當對待,再加上前述提到的語言問題,移工往往求救無門,或是為了保住工作而忍氣吞聲。

四、不合理的法律與規定

《勞基法》第84–1條,規定較特殊的職業工時,可由勞雇雙方自訂,被稱之為「奴工條款」,這條規定不旦是造成台灣醫生、護士過勞的原因之一,也讓移工幾乎一年365天都在工作。有些移工甚至自嘲,「我來台灣好幾年都還不知道台灣哪裡好玩,哪裡有美麗的風景,因為我從踏上台灣之後,每天都在工作。」

《就業服務法》第53條與56條,前者主要規定的內容為移工不可換老闆,後者則規定老闆可單方面舉報移工逃逸,但是移工完全沒有否定和反駁的機會。這兩條規定都僅保障雇主的權益,法律條文中連一點點站在移工的立場的想法都沒有。

來談談若移工被不當對待後,唯二的兩條路,第一條是假如求助成功,移工會以被害者身分,繼續合法居留,透過法扶打官司,或透過庇護中心替其換雇主。第二條則是假如求助失敗,移工會成為「逃跑外勞」,變成非法居留,會遭警察逮捕進監獄,他們只能躲在深山或社會角落打黑工。

最後,若是你耐心地看完上述後,覺得很感概、很難過,那麼你可以選擇做出一些實質的行動:

一、關心你身邊的移工朋友們,從哪裡來、在台灣過得好不好

二、至臉書幫獨立媒體《移人》按讚,看到廣告可以順手點一下

三、至庇護中心當中文教學志工,讓學會中文的移工可以有更好的薪水

(北部的庇護中心包含TIWA台灣國際勞工協會桃園市群眾服務協會等等)

四、到《移人》當實習記者,為移工發聲

最後,以演講者節錄的這句發人省思的話作為總結:

「我們要的是勞動力,來的卻是人」-瑞士作家Max Frisch

在大眾媒體上,所呈現的「外勞」就像是無惡不作,擾亂社會秩序的壞人。但這並非事實,移工們其實大部分都是奉公守法且單純善良的好人,他們唯一的奢求就是可以讓故鄉的家人過上更好的生活,而台灣除了應該提供他們可以安心工作的環境,也應該誠心地感謝他們願意來照顧我們的長輩並填補我們人力的不足。

我們可以更友善地作為一個東道主,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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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uki Chen
柬食少女

主修傳播,高度熱愛東南亞的奇女子。chenyaxuan5@g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