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姐姐」的讀法

紫昕姐姐要印傭姐姐睡廁所,慘過好多姐姐仔

阿柿
毒舌編輯
Jun 3,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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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有位著名「兒歌天后」李紫昕,人稱「Purple姐姐」。她要家裏的印傭姐姐Lisa睡在馬桶上方的架空床位,比起很多「姐姐仔」的「架步」還要惡劣。家燕姐是李的好友,理應好言相勸,善用她「阿姐級」的身份。

如果你能掌握這段文字「姐」字的讀音,你就算是道地的香港人吧!

粵音真的好難。國語的「三三變調」幾乎是鐵則,粵語的連讀變調卻很難說得清,總有好多例外。像「媽媽」,粵音第二個字保持原調,讀「孖」。首字要改成低音(陽平),讀「麻」。連讀就是「麻孖」。這跟「哥哥」、「公公」、「蟲蟲」、「牛牛」等等疊字一樣,都只變調一次。偏偏「姐姐」,粵音要變調兩次,即都跟原音不同。單字一個「姐」,我們都知道讀「者」。疊字呢?我們很自然讀成「(謝)遮」,很少會讀成「者者」。

工人姐姐

在香港,「姐姐」除了令姐,還可以泛指外籍女傭。早期香港外傭多來自菲律賓,初稱「賓妹」,後稱「菲傭」。僱主跟孩子介紹時,一般不會直呼「賓妹」,而會委婉地稱作「(工人)姐姐」。這個「姐姐」本來跟「親家姐」那個「姐姐」一樣唸「(謝)遮」,近年又興起讀成「遮遮」。至少藝人張敬軒就是這樣稱呼他家的外傭。

張敬軒稱外傭為「遮遮」(姐姐),轉載自張敬軒IG @hinscheung

其他「下欄」職業的年長女性,從前都稱「××阿姐」一,如清潔阿姐、茶水阿姐、賣魚阿姐等等。她們不是汪明荃,叫一聲「阿姐」格外顯老。或許如此,近人就改稱「清潔姐姐」、「茶水姐姐」、「陪月姐姐」。這裏「姐姐」又不唸「(謝)遮」,而唸「遮遮」。到底是「(謝)遮」感覺太幼,過不了心理關口?還是擴大外傭「遮遮」的用法至其他職業?又或者,其實只是不敢當面直呼「阿姐」,免得對方「黑臉」?

補習姐姐

話說回來,港人可能不知不覺中借變調去區分女性的年齡。比如家中聘請了私人補習老師,洋名叫Kiki,年芳十九。你會跟兒子介紹說,她叫「Kiki姐姐」,以後會督促你做家課。你會跟買餸伙伴張太說,最近幫阿仔請了個「補習姐姐」,今年Kong U二年級。這邊兩個「姐姐」一定唸「(謝)遮」,不會唸「遮遮」。

不過必須留意,當你跟兒子講「補習姐姐」時,你是以兒子的角度出發,有點像對嬰兒講的「媽媽話」。兒子比Kiki小,叫姐姐很正常。但你直接跟Kiki對話時,叫她「Kiki姐姐」就有點尷尬了。畢竟你比Kiki大,正常來說應該稱她「Kiki妹妹」。綜上所述,叫「阿姐」最老(請想想「譚仔阿姐」),「姐姐」(遮遮)次之,「姐姐」(謝遮)最小。

問題是,家裏的新手外傭Siti,同樣年芳十九,你會叫她「(謝)遮」還是「遮遮」?Siti在抹窗。Kiki在核對功課。你正要出門:「姐姐,麻煩你幫我睇實個仔。」按照你變不變調,很可能左右誰會回應你。香港僱主一般都重視華人感受多於外傭的,對着Siti大概就拿出職業那把尺,叫「遮遮」;對着Kiki拿出年齡那把尺,叫「(謝)遮」。各處鄉村各處例,兩個都稱「(謝)遮」的大有人在。不過,兩個都稱「遮遮」的,相信絕無僅有吧?

姐姐仔

還有一門職業,也用到「姐姐」,就是妓女。妓女有很多難聽的稱呼,如雞、北姑、企街、老舉等等。近年新興叫「姐姐仔」(謝遮囝),語帶委婉,又較「性工作者」更有人味。以前「姐姐仔」用來稱呼年輕女子,比直呼「小姐」來得調皮。紋身漢:「姐姐仔,今晚去邊蒲呀?」老婆婆:「姐姐仔,幫我睇吓呢間花舖近邊?」

或許因為香港曾稱妓女為「舞小姐」,中國大陸也以「小姐」稱呼妓女。後來,香港的性工作權益組織紫藤用「小姐」的近義詞「姐姐仔」稱呼妓女,還協助成立「姐姐仔會」,也算是「出口轉內銷」吧。順帶一題,就算是老妓,應該不會改唸「遮遮囝」。上面說過「遮遮」較老,而「仔」含有「幼小」的意思,合起來就很矛盾。

姐姐的正確用法

記得有朋友在酒吧賣醉,對着二三十歲的啤酒女郎大叫:「阿姐,落單!」這位小姐走過來時,面帶不悅,唸唸有詞道:「唔使叫到咁老呀?」哎呀,在此語境,連講「靚姐」都會遭殃,別說「阿姐」了。另,大學年代二十出頭的學姐,還是很介意被叫「Kiki姐」。俗語有云「哥前哥後三分險」,那是受話者有危險;在年輕女子名後加個「姐」字,就換成發話者有危險了。

總之,跟「姐」有關的稱謂,都要謹慎使用。按粗淺的社會觀察,通例就是要「年輕兩級」。粵語女性稱呼由老到嫩本來是這樣:阿婆、阿嬸 (姑)、阿姐、姐姐、小姐、妹妹、小妹妹。看店那位婆婆(阿婆),臉孔皺得像曾經捏作一團又重新打開的紙張,你就說:「阿姐,我想買支水!」少婦(阿姐)只顧刷手機,升降機到了還在擋道,你就說:「小姐,𨋢到喇!」

如果指稱者不在場,阿姐、姐姐(遮遮)、姐姐(謝遮)、姐姐仔等等,讀對變調都有助表意,但變錯了也沒大礙。如果對方在場,還是留心一點比較好。或許,「Purple姐姐」除外?

粵音一覽:

姐 /ze2/
姐姐(親屬)/ze4 ze1/
姐姐(外傭) /ze4 ze1/ 或 /ze1 ze1/
姐姐(職員)/ze1 ze1/
姐姐仔 /ze4 ze1 zai2/

*所有標音都以粵音為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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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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