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呼叫我
2018/04/14
到倫敦過復活節。
幸好Lódź城內的小機場，正好有直達倫敦的航線，省去兩小時搭火車趕到華沙市中心再轉地鐵到蕭邦機場的風塵僕僕。
Lódź的洛次機場甚至比一些國家的中央車站還小。一天總共三班飛機，五個登機口只有兩個在使用。起飛前半小時，外面的起降跑道還看不到任何一台飛機。
Delay一個多小時的瑞安航空，終於在旅客失去最後的耐心前現身。
「哎！你終於來了」，坐進狹窄的座位，按照慣例對自己說safe flight，確定飛機離地後，倒頭便睡去。
但來不及做完一場夢，機長廣播我們要降落了。比台南回中壢還快。
機艙門前用力吸一口濃濃的英式空氣。
好的，終於來到歐洲了（極度政治不正確+刻板印象哈哈抱歉波蘭我愛你）關於英國，我瞭解的不多，事前沒做太多規劃。甚至在飛機上用離線地圖搜尋才知道，以為離倫敦很近、可以搭公車到達的康橋，兩者竟是桃園到台中的距離（鄉巴佬look），索性無知到底，直接打消計劃行程的念頭，任老天接下來幾天要帶我去哪就是哪。
第一次登上英語系國家，入境區不少華人，中英交雜，剎時環境中的訊息變得可理解，沒有任何語言關卡或陌生感。
早已把波蘭語當耳邊風的我，聽覺突然開始沒有障礙地收起訊號，反而開始不習慣。
不過幸好資訊很readable，才不至於看不懂從機場通往倫敦市區的火車停駛的消息。Fine，反正以前發生過太多事故，現在面對這種能解決的意外已經非常不感意外，反而感到親切（？！）
從Stansted機場離開，只有往南和往北兩種選擇。向南的倫敦線已中斷，我們被迫搭乘向北線。
Guess what!
往北的終點正是康橋呢！
真是謝謝機場快線讓我去到康橋到此一遊^^…
在波蘭生活快兩個月後，第一次以波蘭為家，往外「出國」，一路上免不了拿兩地做比較。
1.
相較於波蘭的單一種族，在倫敦可見各種臉孔，無論是遊客或居民，黃黑白人、歐亞非參雜，組成非常多元。
在波蘭光看到東亞面孔，會燃起他鄉遇故知的興奮。
在英國聽到中文，只會耐不住厭煩感saying ok that’s too much。
2.
波蘭人很樂於等紅燈，即使路上一台車也沒有，也不動一點闖紅燈的念，就這樣站穩穩地等下去。
行人頭上則長了紅燈似的，不論上一秒開多快，下一秒車子永遠會在你面前停下來，等你通過。
而英國人反之，林北想走就走類型，有時甚至是綠燈邊的車子要等待闖紅燈的行人，而車子也不總會為路人暫停。
3.
英國人特別愛說sorry，擋到你路、擋到你鏡頭，擋到你視線，或讓別人停止手邊工作或某動作時都要道歉一下。但比較像是一種形式或禮貌，你不會感受到太多歉意。
店員愛講Lovely,That’s great,How nice 等讚美語助詞。即使當下我只是點個漢堡，也像做了一件好事般備受稱讚。
4.
波蘭的氣溫始終在零度以下，但濕度低，只要避免將皮膚暴露在冷空氣中，基本上不至於冷到失去理智。
英國溼冷天氣一如台灣，溫度雖然比波蘭高，但寒意更重，衣服永遠穿不夠、穿不暖。
5.
兩國各類商品的價目表數字很接近，搭一趟交通工具各是1.4 波蘭幣 /1.4英鎊；蔬菜一顆大概2 zl / 2 pound、早餐 10 zl / 10 pound，
但是…
但是啊…
我們來看看匯率，前者台幣x8.6，後者x41，將近五倍的物價差！
有沒有覺得波蘭平易近人又可愛？
我的這趟倫敦，沒有鐵橋沒有眼，
只有放不晴的灰天與飄不盡的櫻花，
和東倫敦隱隱騷動的氣流。
有幸找來當時在倫敦深造服裝設計的佳凰擔任地陪。東倫敦像是她的後花園，信手捻來都是私房店家或景點。佳凰首先帶我來到位於東倫敦中心的East End地區，放眼望去，街頭味很重。街上隨處可見無論男女老幼，各個像剛拍完Vogue封面，從髮型到鞋款、眼神到氣場，像自備舞台光與伸展台，態度滿溢整個街道。
刺青、塗鴉、次文化、古著、創新的、老舊的、潮的酷的炫的，不限種類在這裡百花齊放。
東倫敦無法停滯，不斷地解放、破壞、重組，生氣蓬勃。
各種天馬行空的荒唐，在East End似乎都能被允許。
但刷子沒有多幾把，隨時會被這座城市打入冷宮。
「這裡汰換率高，夠有本事的人才留得下來，
所以大家都拼命讓自己更厲害。」
「倫敦時間很貴，所以別浪費時間，
一直往你要去的方向走就對了。」
佳凰細數著東倫敦的迷人和現實之處。
我想起當初她在台南舉辦個人服裝展，在台上發光的樣子。
她正是那個拼了命往前走的人。
Here comes Asian Time
來倫敦其實是為拜訪我的萬年房東 蝸，
從大學借宿到碩士，從台北借居到倫敦。
晚上和蝸的朋友們吃晚餐，分別來自香港與北京。
皆是箇中翹楚，說起話來眼神會發亮，
在各自的領域裡深耕，清清楚楚地過生活。
（只有我看起來肥腫呆。）
這晚我細細地感受在波蘭夢寐以求卻求不到的畫面：
認識各地區華人，文化上存有些微差距，但分享著相同的本質。
用相似的語言，談論屬於東亞人的話題。
「明天天氣感覺不錯，去賞花吧。」蝸說。
倫敦好心地在我離開前，賞我一段限時好天氣，能參與意料之外的櫻花季，順便讓整天關在宿舍苦寫論文的碩士生有機會出門走走。我們備足了應景的食物，前往到公園野餐。
有郭奕伶在的地方，永遠不擔心會餓到。
攝政公園的櫻花樹長得茂密，盡力為替低彩度的街區上一點色。
風一起，被雨洗過的花瓣紛紛離枝，亂下一場春雪。
我們躺在半山坡的草皮上，任春風和時間從身旁劃過。
這大概是我鍾愛歐洲的其中之一原因：
你可以不計較時間流走、不在乎路人眼光，
大大方方地花一輩子躺在草地上虛度光陰，當一個百無聊賴之人。
彷彿人生一切不疾不徐。
臨走前，將最後沒花完的零錢交付給蝸，錢包已徹底乾癟。
英鎊像被春風吹拂的櫻花，在閃神間灑向遠方，
心裡明白，回不來了，但是你心甘情願。
興致勃勃帶著兩條新買的圍巾回波蘭過冬，殊不知
復活節過後，整個波蘭也復活了，
藍色小花在學校盛開，迎接剛從長假中醒回來的人們。
（默默把圍巾收入櫃。）
Thank god, Spring is finally coming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