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語言遊戲之斐迪南·費古
語言遊戲的世界博大精深,這個世界為什麼有這麼多無聊的人呢?
「跟斐迪南·費古共遊時空」(Through Time and Space with Ferdinand Feghoot) 是美國科幻小說家 Reginald Bretnor 在六七零年代用假名發表的一系列短篇故事(因為每篇只是幾百字,所以應該說是超短篇故事),總共有一百篇之多。這些故事現在不容易找到了,我在 Reginald Bretnor 的選集裡只讀了少數幾篇,不過大致可以了解它們是個什麼樣子。這些故事的開頭總是描述一個異想天開的情境,例如說有一篇(編號101篇)說斐迪南·費古穿越時空回到了清朝,想要幫助慈禧太后防止清朝的滅亡,不過最後只救了一個御廚。這是怎麼一回事呢?原來有隻獅子從動物園逃了出來,隨從把牠射死後,慈禧太后下令設宴做獅肉大餐。想不到御廚做出來的獅肉料理難吃難以入口,太后下令要凌遲御廚。這時斐迪南·費古出面制止,他說御廚很明顯的是被人下了毒藥。太后問你怎麼知道他被人下藥?費古回答:殿下,那是因為他老人家連走失的獅子都不會炒啊!(“The old man couldn’t even wok a strayed lion”.)
咦?這算是什麼結局?你有注意到最後一句的諧音嗎?”couldn’t even wok a strayed lion” 聽起來像是 “couldn’t even walk a straight line”(連路都走不直)。路都走不直那當然是被下毒了。哈哈哈哈…如果你不懂這有什麼好笑的話,我只能說你沒有幽默感了。
因為這一系列的故事都是用這種諧音結尾,費古 (feghoot) 這個字後來就被用來描述這種終極無聊的笑話形式:首先講個看似有趣的故事,不過故事的目的不是取悅讀者,而是為了設立好情境,以便在最後用一個非常爛的諧音結尾。費古是一種冷笑話,它的特色就是不好笑。要是好笑的話就失敗了。
美國作家托馬斯·品欽(Thomas Pynchon)據說對這種「藝術」形式有特別的偏好,他的長篇小說裡有時會穿插一些費古。以 Vineland 為例,開頭有一段描寫主角跟政府的密探吃午餐,吃完要付錢時兩人都想要搶到帳單(check),結果帳單飛了起來最後掉到一盆美乃滋裡。主角這時說 “check’s in the mayo”(帳單掉到美乃滋裡了),這一段跟劇情完全無關的鬧劇只是為了 “cheque’s in the mail”(支票還沒寄到)這個諧音,大概是他知道政府密探不會真的付他錢吧。
另一個真正超越時空終極無聊的費古,出現在品欽最有名的小說 Gravity’s Rainbow 裡。它的情境我就不描述了,你可以想像要讓 “For DeMille, young fur-henchmen can’t be rowing!’”(對於迪米爾而言,年輕的皮草助理不能划船) 這句話有意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很會扯才行。要看穿這個奇怪句子的奧秘,先得把它分解為 “For-de Mille-young fur-hench men can’t be rowing”,也就是 Forty million frenchmen can’t be wrong(四千萬法國人總錯不了)的諧音。這是影射一首二零年代美國流行的歪歌 Fifty Million Frenchmen (五千萬個法國人),它是說美國人常常看不起法國,不過他們還是有些值得羨慕的地方(例如說當時的法國不像美國,沒有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