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禮拜跟兩位朋友在台北吃飯，金山南路二段的那一間小食堂。M說：「能這樣跟你們聊天真好，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像在我工作的地方。」飯後我們在永康街周圍散步幫助消化，我們三人居住在三個不同的地方：我將回到台北的家，J會回到桃園的宿舍，Ｍ今天搭火車北上參加婚宴，等會又要搭火車回花蓮。「我真的很喜歡在花蓮住呢。」我多麼羨慕說這句話的M。再過不久，火車就會帶她離開窄小的鋼筋都市，回到廣闊的田野鄉村。我走在台北的街頭，心中卻是滿滿的花蓮。
昨天在台北松江南京那一區走著，行至某處時J突然跟我說：這地方好像高雄。我說：好像快要到前鎮、小港的感覺。可能是房屋的風格、高度、屋齡、彼此間的距離；路上光線的明暗，汽機車的流量，路人行走時的姿態及臉上的表情，整體空間的配置還有氣味、聲音等等條件構成了某種「從中山路接到前鎮、小港」的氛圍。台北的這裡，高雄的那裡。在「此地」想起「他方」，兩個空間在心中交疊，生活中常有這樣的經驗。
我總是不由自主回憶起過去的某些事情，回到某個事件、某個場景，一段生命經歷，還有那時候的心情。我是真真確確可以讓自己回到過去，彷彿此刻我正騎著腳踏車越過花蓮那所大學的後門，迎面吹來一陣涼風；彷彿此刻我正騎著機車在高雄的同盟路上等待紅綠燈，晚上的同盟路總被黑暗包圍著；彷彿此刻我正搭乘飛機前往印尼的雅加達，飛機即將就要落地了……。春夏秋冬四季遞嬗，在回憶裡跋山涉水，真有一種「風塵僕僕」之感。「風塵僕僕卻不是勞頓，而是一種輕盈的感覺。像是忽然意識到歷史走了多少路來到這裡，又將繼續無盡地走下去。」(張惠菁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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