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泊爾志工:homestay

Platypusmien
眠の人生拼圖
Published in
Jun 30,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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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此次的行程,除了大部分待在尼泊爾合作方:〈 Hasera 樸門農業推廣中心〉的時間,以及偶爾一兩天的出遊外,還有兩天一夜的 homestay 行程。和 Hasera 配合的寄宿家庭,都是以女主人為對外的橋樑,她們不是本來就在這邊工作,就是常常來 Hasera 上課和參與活動的婦女。由領隊隨機分組後,一個當地家庭會接待二至三位台灣人,我和 J 被分配到同一家。

中午吃過飯後,全部的 Mama 們一起到 Hasera 來認領自己接待的台灣人,我們彼此打過招呼後,就步行前往各自的寄宿家庭。大家都是從便利商店間里民中心旁的小路往下走,雖然都在同一個社區,但因為是山地,短短一百公尺就差很多了。我和 J 住得算是中間偏近(距離 Hasera 和里民中心),雖然走起來輕鬆,但因為先抵達,所以我們不會知道住在後面的人家裡長怎樣。反觀住在遠的要命王國的夥伴,就有機會看到所有人的家庭。

我們的寄宿家庭

接待我們的是 Duruga Mama,和她同住的有她的丈夫以及孫女——才兩歲大的 Shishun 小寶寶。Shishun 的爸爸在外地工作,媽媽則在 Hasera 上班,製作布衛生棉,我們到的時候家裡只有祖孫三人。一開始以為身為一位阿嬤,Duruga Mama 的年紀應該頗長,結果一問之下其實也才50出頭,就跟我的父母差不多,頓時覺得距離拉近了。她的英文好像不久前才開始在 Hasera 學的,但因為常常接觸外國人,所以基本的溝通都沒問題,完全不像才學了沒多久的樣子。整個家的氛圍相比於其他家庭來說,是比較溫文內斂的,不會有想像中那種熱情如火的招呼,但打從見面那一刻起,就一直帶著親切的微笑。

等我們安頓好後,就跟著 Mama 去採摘一些植物,可惜我們的英文溝通程度無法精確得出那是什麼植物,可悲的都市小孩(我)連可不可食都無法判斷。Mama 在採摘時,Papa 就在旁邊照顧寶寶、陪她玩耍,雖然他看不到,不能幫忙採食,但他用自己的方法陪伴著 Mama。

這堆草到底是什麼用途?

採收完植物後,我和 J 決定到別家去串門子。我們到 L 他們家和一堆婦女們一起唱歌跳舞、擦指甲油,又到 K 家去欣賞新落成的房子。繞了一圈後驚訝地發現,在這個小小的村莊裡,竟也能看見貧富差距:當他們住在寬敞舒適水泥屋裡,有磁磚、有地毯、有衛浴設備,我們和牛隻一起住在破舊的鐵皮屋裡——就在步行五分鐘的距離內。

當地媽媽們自己大展舞藝後,鼓譟要我們也來一段

回家後,Papa 和 Mama 帶我們完整的參觀兩棟屋子。主要的那棟一樓是廚房,建築外側連接著一間小小的茅坑(我猜大概就像以前的三合院那樣),二樓是全家人的房間,閣樓是倉庫;另一棟,一樓是牛棚(有一隻可愛的新生兒和他的媽媽),二樓是我和 J 住的客房,閣樓也是倉庫,一間堆滿稻草的倉庫。

晚餐時間,Mama 為我們燒菜,整個家裡煙霧瀰漫,沒有抽油煙機、窗戶通風不良,加上原本的光線就已經很微弱,真的是有種天昏地暗、快要窒息的感覺。Homestay 的過程截至上一秒為止我都只是當作一種新奇的體驗,直到那一刻我才忽然意識到「這就是他們的生活誒!」環境不舒服我可以忍受,畢竟也才住個幾天,但這卻是他們每時、每刻、甚至一輩子的生活。然後我才真正理解到 homestay 的意義,才回想起備課期間青少女衛教課程所討論到的尼泊爾婦女疾病以及歧視問題,原來如此。當你的感官沒有打開,沒有有意識地去感受、思考、體會,經歷再多也只是白搭,還好我在中途開始意識到了,應該不算太遲(?

左:簡陋的廚房和小神壇、右:常常不知道自己在吃什麼但都好好吃。

晚飯時,Papa 和 Mama 堅持讓我們先吃完,他們才會吃。知道這是尼泊爾的習俗,但還是好希望可以一起好好坐下來邊吃邊聊,而不是我們看似高貴的坐在他們特意為我們準備的餐桌上、他們坐在一旁的地板上等我們吃完,光是那個高度差就讓我感到罪惡。我們試著表達想要一起吃飯的意願,但 Mama 的堅持讓我們不便再多說什麼,在語言有礙的情況下,怕他們誤以為我們不尊重尼式傳統。雖然真的很好吃,但在這樣「高規格」的待遇之下,我們無法慢慢享用,反而有意無意的提高速度,深怕讓他們等太久。

晚上我們沒有洗澡,因為知道他們的基礎設施不足,所以在 Hasera 先提早洗好了,不然我們可能要站在毫無遮蔽的庭院裡面用水盆撈水來洗澡。我和 Jenny 在一對牛母子的樓上睡覺,想必是有點味道,也會擔心昆蟲入侵,不過還好當門關上之後,一切看來頗安妥舒適的。在這邊謝謝貼心的家人為我們加了蚊帳,還鋪了新的棉被,真的很窩心。

隔天早上,我們準備回 Hasera 了。Mama 幫我們換上莎莉,配上他們幫我們擦的指甲油、代的手環、眉心的 Tika,活脫脫就是一個當地人了。臨走前其他兩個家庭的女生剛好路過我們家,於是就有了封面那張可愛的大合照。

他什麼都沒有,卻還把全部都給她。

真的印象很深刻,homestay 完回到 Hasera 和夥伴們分享的時候,我直接爆哭!一個全盲的爺爺跟一個20個月大的淘氣小 baby,大家應該很能想像這樣的故事吧~雖然聽起來像什麼典型催淚電影的芭樂腳本,但當真的出現在眼前的時候,你真的就是沒辦法。我光是看爺爺在唱歌哄 Shishun 睡覺就快不行了、看到 Shishun 跑來跑去爺爺用手去撈但是撈不到她、看到爺爺擔心的找 Shishun 但鄰居的小孩騙爺爺她不在那裡……太多太多了。不知道是年紀越大淚腺越發達還是怎樣,我甚至常常都要別過頭去才能夠忍住。

爺孫倆互動的過程都是滿滿的愛

其實不止是寶寶,還有對我們也是。他們有的真的不多(以世俗的眼光來看),但因為把我們當成客人,他們的熱情和關心,用心對待的程度可以說是傾注一切了。

我們住到的家算是數一數二物質匱乏的,桌椅是為了我們準備的、床是為我們鋪的、蚊帳是為我們裝的;身為志工我們理應入境隨俗,但卻變成他們盡力在配合我們。一開始我還覺得抽到這麼貧困的家庭很不幸,但後來我才知道我獲得的有多~多。有一首把我唱哭的歌叫《一個歌手的情書》,其中有一句歌詞唱道「心愛的姑娘,雖然我沒有車房,我會把我的一切都給你。」我深深被如此的情懷打動。我真的很想跟 Shishun 說,看著爺爺奶奶和媽媽對你的愛,那一剎那妳在我眼裡已經擁有一切了。會不會在我對父母有所不滿的同時,也有人想和我說一樣的話呢?我暗自檢討著。

但其實我哭的不只是無私的付出、不求回報的愛,在這背後更讓我難過的是,一想到萬一以後 Shishun 長大了不理爺爺、看不起爺爺怎麼辦?我大概是這樣越想越遠才會哭到講不下去。後來我又想到當 Mama 要幫我擦指甲油的時候,我居然因為看到她幫 J 擦的時候那個顏色、質地還有技術而抗拒讓她幫我擦,我覺得自己好壞。但我並沒有直接拒絕,而是向 Mama 提議:「換我幫你擦」,這應該算是個不失禮的方法吧?這樣 Mama 應該是會開心的吧?

左:幫 Mama塗指甲油、右:Shishun被媽媽抱在懷中

這不到兩天的 homestay 真的讓我的心情好複雜,想了好多好多,我真心希望 Duruga Mama 一家可以一直好好的、Shiahun可以繼續平安快樂長大。一切事實都是客觀的,其他人完全不懂我在哭什麼,但在我眼裡卻形成了偌大的衝擊,因為它映照出了我內心某些不想面對的自己。希望下一次若是再有機會遇到,我可以用更柔軟的心去接納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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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latypus + mien=鴨嘴獸眠。“講不完齁?要不要寫成表格?” “我寫 medi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