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同政治陣營總無法對話?

端木皚 Thomas Hoyle
端木 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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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in readJan 5,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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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雨傘革命以來,香港被不同的政治陣營分割:先是所謂的黃絲和藍絲,及其後出現的本土/港獨思潮(「本土港獨派」)和傳統民主派中仍擁抱真正的一國兩制的人(「一國兩制派」)。這些陣營往往被一道道鴻溝割裂,彼此間完全無法對話,以至有時就算在討論同一件事,或同一些證據,彼此間也毫無對話空間。為什麼會這樣呢?

後啟蒙哲學的提醒:詮釋框架的重要性

“‘We have,’ they say, ‘facts before us!’ But facts are not everything; it is important to know how to interpret them.”

《Crime and Punishment》

不少人都有一個錯覺,認為在一切的對話和討論中,只有「事實」和「意見」之分:,爭論只在「意見」的層面,事實卻是無可爭議的。但其實所謂的事實或現實,本身早已被我們的詮釋所影響。正如不少後啟蒙(post-Enlightenment)哲學家提醒我們,我們對事物的認知其實只是我們對事物的詮釋。正如法國哲學家 Jacques Derrida 的名言提醒我們:文本以外無一物 (Nothing outside the text),我們認為的「客觀現實」,其實只是我們對世界的主觀詮釋:我們對世界的認知,是不可能不經語言的傳遞和中介的。前聖公會大主教 (Archbishop of Canterbury) Rowan Williams 也曾指出,現實不是直觀所能捉摸得到,它其實經過許多層既予的意識形態和概念等過濾才被指涉出來。

按當代美國哲學家 David Tracy 的說法,「現實是我們給予我們最佳詮釋的名字。真相則是我們透過我們最佳詮釋的現實。」

單純討論哲學理論很沉悶,不如用一個小故事去演繹這些理論。美國哲學家 James K. A. Smith 曾以電影 The Little Mermaid 中一個片段說明這現象:King Triton 的女兒 Ariel 對水面上的人類世界既好奇又一無所知,於是她會搜集和收藏來自人類世界的物件。她的海鷗朋友 Scuttle 就是她搜集這些物的主要渠道,不但如此,Scuttle 還會替這些物件命名和解釋它們的作用。於是牠會叫煙斗為 “snorflap”,說它是一隻如哨子一樣的「樂器」。同樣,餐叉也在 Scuttle 口中變成 “dinglehopper”:一件像梳子一樣整理頭髮的工具。

於是在 Ariel 的眼中,「煙斗」和「餐叉」從不存在,她看到的只是一件叫 snorflap 的哨子和用來梳頭的 dinglehopper:她自然地認為她是「看到」一隻哨子和梳子,而非她對這些物件的詮釋。但同樣的物件,在我們的眼中,卻不是哨子或梳子,而是煙斗和餐叉,同樣,我們也認為我們只是直接「看到」一隻煙斗和餐叉,而非我們對這些物件的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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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皚 Thomas Hoyle
端木 皚

《立場》及《眾新聞》博客及《信仰百川》作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