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粵語入詞 — 「啱音咁譯」

Sunny Pun
粵語填詞
Published in
Jan 22, 2020

小弟一直有意提起大家對填詞的興趣,提供一些工具看看會不會讓大家感覺入門門檻沒那麼高。碰巧最近和朋友有關填廣東話詞的話題比較多,就順理成章寫一篇文章分享小弟新手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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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填詞」,我比較多將詩班合唱音樂,「轉換」成廣東話詞,希望不懂原本語言(多為英文,有時也想把部份拉丁文音樂改成廣東話唱)的聽眾都能分享差不多的感動。有時候說「譯詞」比較恰當,又有時候「轉換」時太多自己創作/更動的部份。不過在本質「由某一種語言的歌變成廣東話歌」上,都是同一件事,故題為「粵語入詞」(副標題則是本篇重點)。

既然謂「淺談」,那麼我說一說「如何保持原本歌詞字面意思,填了廣東話又協音(或者口語中常叫「啱音」)」。(TL;DR; 未必能保持,儘量保持)

以《奇異恩典》作例(由1:12開始聽):

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

上面說了「啱音」稱作協音。「唔啱音」一般稱作「拗音」。

不知大家聽到「奇異恩典,甘似蜜甜」覺得協音還是拗音呢?

要說「音」,那麼就要先談「音高」。

音高、協音

幻想你閉上雙眼,請一位朋友左右手各選一個鋼琴的鋼鍵。先按左或右手的。放開手指。再按另一隻手那個。再放開。

若果你能分辦哪個比較高音(右邊的音)哪個比較低,恭喜你!你能分辨音高。

粵語9聲,有說「三碗半牛腩麵一百碟」「三九四零五六七八十」

由於第七八九聲是「入聲」字(拼音上以p, t, k作結尾),有一些字典就只會把粵語當成6聲,即是「三碗半牛腩麵咪三碗半,一乜百碟」。

而入詞時,由於第一聲第二聲多數能夠混搭使用(例如能夠填「歡欣(第一聲)」時,填「恩主(第二聲)」也應該協音),以及第三聲和第五聲也能混用(如「卻怕」同為第三聲,填成「我(第五聲)怕」也協音),故可再簡化成四個音高。

有人以此分類出了一本書(我沒有買也沒有使用),裡面會用四個數字(1, 0, 5, 6,正是這四個數字粵語讀法jat1, ling4, ng5, luk6)代表四個不同音高:https://www.facebook.com/groups/1461555610589848/permalink/1463519610393448/

有較高雅的說法稱為「高亢下沉」四種音高(gou1, kong3, haa6, cam4)。

附帶一提,「甘似蜜甜」也齊(gam1, ci5, mat6, tim4)。

對於協音,最普遍的有兩種(不同的)看法:

  1. 粵音走向和旋律走向一致。以「奇異」為例,「奇」比「異」低音,同時旋律sol, do之中,sol, 比 do也是低音,因走向一致,可視為協音。
  2. 在走向一致之上,有考慮聲調之間的差距大小。「奇異」大概是一全度(兩個半度)的音高差,配在sol, do(完全四度,七個半度)其實聽起來像是「奇意」,視為拗音。(我個人偏向這個)

填詞音高小工具

(部份內容需要對drmfsltd (sol-fa name)及音程(Interval)有概念)

當我們看著s, d — md m — r d — l, s, (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那麼下一步怎樣填呢?

先填數字

上面有說四聲,那1056的作者就會偏向只用1056,大概就是051~1, 1560。(而「奇異」是06,因此我會認有稍拗音)

我個人是喜愛用所有數字,可能我隨口覺得是053~1, 3560。然後才慢慢發現3和1是一樣音高。以「有隻雀仔跌落水」為例,s l s f m f s,若果填1056大概就是 5115651,同理可理解成「亢高高亢下亢高」「似甘甘似蜜似甘」等。用所有數字的話,可以自然地用到「上聲字」(第二聲、第五聲),儘管後來可能不用上聲字,但個人感覺多點選擇容易一點。

先填CC

除了數字外,我也喜歡CC大法。因為數字作為廣東話字,自帶音高,有時候難想出用哪個數字才不拗音時,直接用C哼全句再自己想一想自己說了哪個字。

「時試詩~詩,詩試是時」(奇異恩典)

「試詩詩試是試史」(有隻雀仔跌落水)

先填「非它不可」

如果對音高差距有追求,一些音程大概限制了能使用的粵音。例子如,相差半度(t, d, m f)就較適合作「下亢」聲的組合。跳五度以上則適合「沉高」這樣大跳。

找你想填進去的詞語然後推砌

在已經找到音高後,餘下便是「保留表面意思」,因此找出句中重點詞語,再因中文句子之間因果、假設等等關係未必要明確寫出來,所以把重點詞放好位置,句字的原意也大概出來了,只餘下填充的部份。

比如說「I once was lost but now am found」,轉成中文時多數也不會明言「but」。

回到首句s,d mdm,看著051~1這四個數字,如果覺得「恩典」是重點,剛好句中有「11」,填進去就是「 05恩典」,大概就會出現「神聖恩典」「奇趣恩典」「忘我恩典」「惟有恩典」等等往「05」這個空位填充的結果。

若覺得「奇妙/奇異」是重點,但旋律並沒有6(妙/異的音高)。有沒有其他詞能相近又能被使用呢?

跳出框框難以想像的「無界」?就會變成「無界的恩」「無界深恩」。

計畫十分細密讓人細味的「精彩」?「05精彩」⋯⋯那麼如何表達恩典呢?祂的心思意念很精彩?計畫?藍圖?大概會變成「神意精彩」「奇計精彩」之類吧。

小結

以上是逐句逐句直譯的方法概要。有時候原本意思很難直接搬過來中文,所以理所當然還有更多方法去開放更多空間去尋字入詞。這方面是一些好處/方便之處。

不過,各語言都有其特色。英文詞可較平易,意即在英語崇拜中講員說「The Lord Bless you and Keep You」可以很平常。如果把歌譯成中詞,再放進中文講章中:「恩主看顧祝福你」,大概就顯得真的在讀歌詞了。即使文句通順,也會有書面語和平日口語之間的牆,比較難打破。這也算是一種硬傷。

朋友說,詩歌,應將神學觀念放首位,意境次之,其後才到協音以及詞藻。即使是逐句譯,也可能因抽出重點詞而失卻了另一些細節(例如,原詞中Lord是否刻意放在最高音而彰顯神的超凡?)。在用了更多的手法去獲得入詞空間同時,顧及原詞原編的考慮十分重要,也是很易看漏眼的地方。

「譯詞」是希望人在不明白原本語言的歌的情況下,變成能夠明白。我是幻想著或許一天,合唱聖樂也能夠一大群人各自唱自己的語言,但心中看到的是一樣的異象,用呼吸來編寫著合一的樂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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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ny Pun
粵語填詞

Amateur Writer about Programming, and Cantonese Lyrics Enthusiast esp. Church Choral Mus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