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那些歌帶來的回憶

寫作練習@2013

／／01-夢醒，一切歸零／／

天早灰藍，想告別，偏未晚。

不知何時，這首歌成為了某種覺悟的起點。每當茫然，王菲的歌聲就報時般響起。
有時是閒逛店家的背景音樂，有時是小巴上司機播的歌，有時是iTune隨機的選擇……
直如當頭棒喝：

「怎麼你還不啟程？」

歌聲一響，迴旋木馬停下，夢醒，一切歸零。

／／02-因為愛情／／

隨著王菲的退隱，我就遺失了靈魂的一部份。
不是因為王菲，只是那年份剛好，2005。

於是她的歌聲一直成為殲語。

沒有新的，所以一直一直重複著。
正如我的命。

小時候家裡反迷信，不准批命。所以我沒有一句讓我終生受用的什麼的大師賞言。
自由，無論多喜愛，有時也像野鬼遊魂。生命中到底有一些命定的，卻不知道。
我卻無法相信任何一個所謂全能的神。
及長，倒是自己迷信武俠小說，以為可以在深山中找到傳道授業解惑的高人。
自己也失笑。

然後，錯過了她引退前最後一場演唱會，才聽到那註定今生的謎語。

如果要說生命之中有一些東西，是單憑自己直覺去遇上的，王菲算在其中，或許連之一都沒有。
也許我並沒有想像之中那麼喜歡聽她的，我還有更愛的綺貞奶茶五月天丁噹京爺，但這些都是後來的事。
那種純粹，根本不需要好與壞。
別看王菲多樂迷，我幾乎沒碰上任何一個，這是命。身邊的人，頂多覺得她「還可以」。

而我也沒有去尋找什麼，甚到都不說。
默默的聽到不期而至的，生命的提示，維持一種最初的喜好。仍任何諒解。
這是一件很原始的事情，而這個起點並不需要同伴以及任何諒解。
沒必要原因的喜好。

直至《因為愛情》，舊的謎題解開，新的謎語出現。
在巡唱中她回來，我才第一次從亞洲博覽館台下看見她的身影。
她對我說的，只有我知道。

2011。重要的，也許也僅僅是這個年份。
缺角的生命逐漸長出新的部份，取代了失去的位置，然而我並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原來的那個樣子。

再唱不出這樣的歌曲，聽到都會紅著臉躲避。
滄海桑田，何去，何從。

六年詰問，這把聲音僅僅給我四個字的回答，因為愛情。

／／03-人間／／

第一次往亞洲博覽館，就是為了聽王菲的巡唱。
這樣很好，將第一次和永遠的記憶留住。

最怕生命重疊在一起，直至自己都記不起來什麼是夢。
天天走同樣的路，就會將那步伐刪除。
記憶那麼脆弱，生命卻如此悠長。當老得忘記呼吸心跳，有什麼能在意識中留到最後一刻。

愛或是恨。
只有年輕時的此刻，才會痛恨深刻的所有。
你並無權選擇什麼值得的，會抵得住淘洗，只有歲月，可以。

巡唱無一句廢話，只有歌。
有時我懷疑她到底是為什麼而唱的，有沒有最美麗的東西，閉上眼就看得見？

不是所有感情都會有始有終，孤獨盡頭不一定惶恐。
天大地大，世界比你想像中朦朧。
但願你會懂，該何去何從。

天上，人間。
該晚有雨，無風。
亢奮之中忘記了完場之前，她對我說的話。
但聲音在腦海中央，未曾消失。

終有一天，你會明白，該何去何從。

單一的聲音消失，更多的話語指導生命。
請相信我沒有與神對話，只有我聽得見，我的心，每一點微小的要求與冷暖。
如果有一個人我永遠不能背叛，那就是我自己。

人間。就這樣走一回。
細細的寫，如同囈語，卻點滴編織生命。

／／04-曖昧／／

《曖昧》有兩首，我後來才知道。
可是世間的曖昧，卻有風情千萬種，更難對何人說。

這個兩字是毒藥，可惜我卻是太過後來才知道。

不知怎的，這種關係總是比較容易在初冬誘發，天冷風急雨暴，任誰亦會走近。

靠得近，不是重點，生來之時提攜之齡早已與或親或疏的友伴親長有近距離接觸。
而曖昧是一顆種子，總在最沒有預備的時候，悄悄萌生。
在人與人的夾縫中拙莊成長，甜美可人，怎都捨不得拔掉，卻見不得能長成什麼的樣子。

陪著你天天在兜圈，那纏繞，怎麼可算短。
我這天生柔軟的心加上年少多情，時間，花多少算多少，比誰都豪爽。
終須都歸還，無謂多貪。這句話一直都聽不懂。

有，與沒有，在一個小孩子來說，是很容易抉擇的事情，沒有猶豫。
有糖吃，不會因為牙患肚子痛而拒絕，更不會想到是誰給的甜頭，後果如何的深奧問題。
所以快樂真的很快，傷心也真的很傷。
裝傻做假，欲擒故縱，只有在看書的時候知道。

1999年，世紀末情懷。
當時其實從未真正相信會世界末日，卻也似懂裝懂的狂歡。
零時零分在尖沙咀與友人，喝酒哈拉倒數，把自己裝作大人模樣。
熱烈笑談著如果此刻就是末日，該如何如何，爭著說出自以為的最後一句。

牽著的手，從未放開，於是不懂得別離。

雖然尚未有一言半句的確認，卻天真的以為手握著永恆。
以後十年漫長的等待，竟然一直相信會等到答覆。
然而回答的，是無終的靜默。

後來這雙手，湮沒人海，只是感覺從未遠離。
那一點一滴殘留在生命裡面，發酵成為抵禦誘惑的護身符。
你的衣裳今天我在穿，未留住你，卻仍然溫暖。

曖昧是一種誘惑，而你的氣味卻是解藥。
你是那片巫山上的雲。
什麼都沒有留下，只帶領我，終於看見了自己碎散一地的心。

2012年，竟然又有一個末日。
今天說到這，竟然微笑默然，不置可否。

／／05-暗湧／／

害怕悲劇重演，我的命中命中，愈美麗的東西我愈不可碰。

我以為是這樣的。終於，什麼都沒法得到。
值不值得這個問題，一直纏綿不斷。是我，無法相信自己，可堪當所有的一切。

那時候我總想自己與全世界都不一樣，狂傲悠然。
然後歲月中發生的那些，回首時以為簡單，卻依然痛徹心屝。
只是我沒有足夠的堅定豁達，僅足以走過卻不能毫髮未傷。
不是來得太快，就是來得太遲，美麗的錯誤往往最接近真實。

無論擁有或失去的時間，心中總是有些忐忑。
其實我再去愛惜你又有何用，難道這次我抱緊你未必落空？

而那所有的不安，都不過是源自我並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