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力的繼承者(3)

Albertsu
Renaissance Man Tomorrow
Sep 26, 2020

拉赫曼尼諾夫第二號鋼琴協奏曲,第18號作品,冷冽、絕美、浪漫,充滿了冰的氣息,這首來自雪國鋼琴巨擘的作品,一直是他的最愛之一,也代表了他的世紀-20世紀。

一般愛樂者愛的是第二樂章,由管樂序奏拉出的慢板結構,輕柔觸鍵的鋼琴聲起來後,帶進來小調曲式特有的低迴與吟哦,每個人都愛拉赫曼尼諾夫這淒美無比的一段,既悠揚,又帶著一點明確的翩然節奏,讓聽者忍不住閉上眼,想讓意念隨著那股滿溢的詩意遠颺,卻同時又不禁隨著動人的旋律搖晃身軀,想像與自己的最愛,在古樸的俄式建築中,彼此輕擁著在爐火旁慢慢地起舞。

他腦中的畫面,一片舊式窗格設計的落地窗外,窗口飄落的雪花,就像同時呼應著窗內的擁抱,緩速翩翩掉落在已經堆積成一片銀白的街道,好像回到了聖彼得堡的冬天。

他喜歡第一樂章,任何會勾起耽美想像的感官體驗與情感觸發,都會被這位鐵血老人推離開自己小小的心理圍籬外,他不允許任何人事物去觸碰到他的情感軟肋,去激起任何可能被指涉軟弱與脆弱的漣漪。

就像他從不看可能會讓人掉淚的任何形式作品,被彰顯軟弱與尷尬的那一面,是這個前蘇聯冷戰時期情報員的絕對禁區。

只有第一樂章那種猶如帶著點疑懼,帶著點堅決的沈重腳步聲,拉出俄羅斯式的民族樂風,透過訴說著集體的民族驕傲,偉大國度的認同,來讓人有一股既美麗又昂揚的感受,就像蘇聯國歌是全世界最棒的軍歌一般。

充滿著力與美的華麗鋼琴觸鍵,展現著拉赫曼尼諾夫那種對鋼琴家技藝最嚴苛考驗的創作,沒有身、心、技一體,演奏者只要過程中有一絲的神經沒有和一小束的肌肉對上,微小的掉拍或錯音,或是輕重的對比控制差了那麼一些,都會讓曲子的味道不對勁了。

就像他們前KGB執行任務的要求一樣,嚴格、精準、不留餘地。

黑膠唱盤在轉盤上旋轉著,多半出於愛國主義心理作祟,他喜歡帶有舊蘇聯鋼琴家味道的錄音版本,今晚聽的是新生代烏克蘭女鋼琴家Anna Fedorova。

他挑選很平價的文青機,訊號可以穩定輸出就行,帶點童趣的玩心塑膠機身,但是攸關解析力和功率放大後音色表現的音響器材,可是一點都不馬乎:McIntosh C1100前級與MC2152真空管後級組合的擴大機,是他調整試聽過多次後最愛的組合,聲音的動態響應表現出來的彈性、光澤、泛音細節,推動著Sonus Faber義大利手工落地喇叭,可溫暖也可冷冽,完美忠實重現演奏現場的錄音,所創造出來的深廣音場和想像中的樂器位置,穩定準確,沒有絲毫的飄移與模糊。

很掃興的對講機音樂鈴在這時響起,正忘我空氣指揮到一半的雙手,嘎然停在空中,嘴角一瞥,從沙發起身走向房門。

*************************************************************

4

莫里斯的主客廳在二樓,從主梯走下來經過一樓的會客區,才能從獨棟豪宅的主門離開,Leah看到來訪的賓客坐在會客區沙發上背向樓梯,聽到Leah從上面走下來時,訪客站了起來轉身。

他穿著棉質長袖針織T恤,剪裁貼身,整件衣服走大花設計,大花T的色塊組成,鮮豔亮系與暗黑色調交錯,呈現出一種冰與火、冷靜與熱情的平衡交融,長衫下是硬質的淺灰色窄管七分休閒褲搭配Converse仿70年代的復古布鞋,身形比例修長,但是顯得十分清瘦,特別引人注目的,是他佈滿右手前臂上的精細刺青,野性而霸氣的圖騰設計,非常引人側目,這一身裝扮很容易讓人直接聯想到狂放的搖滾樂手。

偏偏訪客的外貌斯文,帶著一股中生代學者氣息,黑短髮,氣質顯露出明顯的亞洲風情,但Leah看得出來,他一定有南歐的血統,也許是葡萄牙西班牙、或者是義大利希臘這邊地中海沿岸的血統,跟她一樣,眼神中都透露著彷彿流浪者的多元視角,那種隱含的寂寞意味,太容易引起女人的母性作祟,是一個危險的男人。

他對Leah微微點頭示意,沒有說話,很壓抑而略顯生澀的微笑,沒有一般男性見到Leah時會有的小鹿亂撞、心猿意馬、甚至色慾攻心的神態與肢體表情。

Leah的青春性感倒是毫不顯低俗,天生有設計美感的穿搭,學院風的造型與妝容,身體曲線誘惑的顯露,品味十足而不粗鄙,一舉手、一投足、一抹淺笑或一個側臉投過來的藍綠色眼波,無一不充滿了西方女神的風範,那是一種基因的恩賜,只有21歲就已如此撩撥男人心。

真是一個特別的男人,引人好奇。和男人錯身而過,估量了一下大概接近180公分,在南歐或亞洲不算矮,不過和莫里斯站在一起會差了一整顆頭,這個異國風情男人身上的優點,和莫里斯那種直接、赤裸的強大男性氣息是剛好相反。

兩人沒有說話,Leah也沒有被人看到男女關係的那種扭捏,就這樣離開走出大門,晚一點再和莫里斯聯絡吧。

********************************

“這一趟飛行還ok吧?聽說最近大西洋西岸有蠻多的擾動氣流,很多民航機的航程都顛簸的很嚴重,不少乘客這一陣子都吐得機艙滿地。”

莫里斯拿出加拿大冰酒給Andrew倒了半杯後,關心的問一下。

“飛的時候都還好,降落Newark機場時好像遇到臨時的下切風,硬著陸的力道把大家都嚇壞了,腰到現在還有點不舒服。“

“哈哈哈!你無所謂,這麼久沒有女伴,不像我靠腰在過活的腰痛可不行!”

Andrew臉帶尷尬,被莫里斯揶揄也不能說什麼。

Andrew還在義大利警隊時,曾被派到美國洛克斐勒醫研究中心研習犯罪科學與科技鑑識,同時間和聯邦調查局也有國際刑事偵辦協同合作的訓練交流。

就是在洛克斐勒醫學中心時,結識了當時中心最重要的贊助商莫里斯,莫里斯以他在整個金融與政治圈的地下影響力,介入全球許多重要的研究機構,用金流掌控著世界主要議題趨勢走向,藉此用在操作商品價格的走勢,形成一種雪球效應,用金錢控制遊戲規則來創造更多的金錢。

Andrew在案例分析講座中,進行義大利重大犯罪的科學調查發展的簡報時,莫里斯注意到一些有趣的事情,因此在酒會中藉故攀談了Andrew,表現出對義大利警政體系以及經濟發展的興趣與關注。

Andrew身為特殊能力者,加上犯罪心理側寫師的專業敏感度,當然會嗅到莫里斯的靠近是有動機的。

但Andrew一向冷靜而沈得住氣,加上對人性與探索事實的好奇,也就對莫里斯的接近抱持開放的態度,沒有戒心地相互交流許多議題與未來發展的觀點看法,也看看莫里斯的動機與真實意圖是在哪邊。

保持開放的心態,才能學習最多,不要只用一種角度來看世界。這是Andrew明知莫里斯另有隱藏的目的,卻仍然可以保持自然的態度和他維持關係的座右銘。

莫里斯在檯面上非常低調,雖然生性性好漁色與奢華排場,但對媒體的掌控力很強,所有交易與政策影響也都透過代理人來處理,整個美國的新聞媒體都不會看到對他的報導,自然全球媒體也不知道美國在檯面下有一號這麼有影響力的貴金屬帝王,看到的好像就只是正常自由市場機制運作下的結果。

其實,自由一直都不存在,那只是當權者與遊戲規則制定者用來欺騙普羅大眾的漂亮說詞而已,所有人的存在,都是為了成就莫里斯這種極少數人的利益,自古以來皆如是。

莫里斯的家族本姓是Rothschild,歷史上鼎鼎大名的羅斯柴爾德家族,從神聖羅馬帝國時代的猶太銀行家起家,發展到主宰19世紀全球金融,整個西歐與英國的商業活動,都在Rothschild家族的影響掌控下,也可以說從工業革命開始,Rothschild家族的財富就跟著工業革命的快速進程火箭般地噴發升空,彷彿就是給開啟資本主義時代火車頭添加燃料的能量來源。

其實近代史上猶太人會成為許多國家排擠、打壓、反猶運動的荼毒等,某種程度也是跟Rothschild家族事業成功而龐大到無所不在,並且壟斷市場有間接關係。現實的商人本色,讓其他沒有他們精明商業頭腦與手段的人來說,不免心生嫉妒,而人性根深柢固的嫉妒,只要任其發酵,幾乎就是一切殘酷與悲劇的來源。

莫里斯的高大身材是來自好幾代前就已經是日耳曼血液為主了,他算是很旁系邊緣的家族成員,猶太人的影子已經非常淡,一頭金髮碧眼的高大北歐男子模樣。

繼承第五代Rothschild家族的主要的礦業和期貨交易事業後,莫里斯就改掉家族的本姓,用一個很本土的Stanton,隱姓埋名在龐大的事業體後面。

“在Amalfi發生了什麼事?”莫里斯正色表達關心。

Andrew和阿席夫當晚初次交手後,原本要被帶回警局偵訊,他在偵訊室show出自己過去的警證後,要求和行政區裡面負責重大刑案小隊長對話,後來和委託調查的組長聯絡上後,Andrew表示必須先中止調查工作,他高度懷疑自己是因為追查遺體留言線索,才導致當晚的事件,而且對方是用專業的軍事級手法來狙殺自己,背後隱藏的陰謀與牽連的利害關係有多大,不可輕忽地繼續草率行動,敵暗我明下的行動,再多幾條命都不夠花。

Andrew第一個想到要回去洛克斐勒醫學中心,他過去進修時知道那邊有從事一些檯面下沒有發表過的研究,對這次的事件應該可以有一些端倪可以從另一頭追查,很快就聯絡了莫里斯,表明自己在義大利發生了一些事,要跑一趟FBI查看看有沒有相關的線索。

“即時通訊軟體裡面有些事情不太方便講,是我在羅馬接到調查委託後,查訪動作只做了2天就被人伏擊,而且是意圖致死,不是單純的警告而已。”

Andrew保留了和阿席夫的對戰細節,當然也不可能透露一絲任何特殊能力使用的情況,主要只講了發現科學家遺體傳達訊息的事,說想要看如何進一步確認微物跡證,看是否心肌梗塞有除了目前標準生化檢驗和解剖以外的技術,可以判斷是否有人為斧鑿的可能性。

“FBI對犯罪現場的科學調研有不同的先進做法,我想跑一趟和安迪討論一下看他有什麼想法,安迪的犯罪現場鑑識以及生化醫學檢驗技術,有相當程度是移植自洛克斐勒中心的研究成果,所以跟你打聲招呼,安迪應該就可以直接安排和洛克斐勒的視訊會議來釐清“

這些只是說詞,檯面上必須說是要找FBI幫忙,會用到莫里斯資金贊助單位的一些人力。

他不想讓莫里斯覺得自己會殺到洛克菲勒去查詢一些檯面下的線索,所以採用正式管道,透過FBI聯絡研究中心這一場戲是一定要演的。

“小事,我雖然是最大的研究贊助者,成果的東西我其實沒有太直接過問啦,外行人去微管理內行,是管理領導的大忌啊。還有,你肩膀的傷不礙事吧?”

“皮肉傷,也沒有縫合的需要,消炎藥要吃就是了,另外就是傷口在痊癒之前,打鼓這個另外一半主業,暫時沒辦法做了,要抬手臂去打比較高位的銅拔,傷口吃不消。”

Andrew長年除了科學警察與民間調查員的工作外,一直是專業的演唱會鼓手和音樂教學講師。由於中學時期的人際關係欠佳,花了很長的時間在熱門音樂的團練上來逃避受創的心理,他的音樂性出色,律動感有出色天賦,多半是來自母親身上有的台灣原住民基因吧。

自己也同時參與兩個義大利本地的搖滾樂團,曲風走新興金屬和龐克搖滾的路線,Andrew能夠掌握的不同曲風在專業鼓手中算是相當多元的,也經常受邀在一些國際級藝人來訪時,擔任演唱會的代打鼓手,算是在義大利的流行音樂圈內是有一定知名度的角色。上網去google他的名字,會查到的其實都是他的樂手身份。

“今晚就睡我這邊客房吧,可以用房間的WiFi上網,訂好明天到曼哈頓後面的住宿”

******************************

5

下午和帝王的翻雲覆雨才剛開始,精彩的前戲都還沒來,就被不速之客給打斷了,佛瑞德的通報鈴聲真的是太掃興了。

自從和莫里斯交往這幾個月,Leah身為女人的性愛潛力被完全開發,慾望像永遠難以填滿的溝壑,每天都想要,莫里斯公務繁忙,一個禮拜能夠和她過三夜已算是奢侈,搞得Leah在每一次的會面機會,都要讓莫里斯至少連著做3到4次,最高紀錄還曾經連續做了8次,幾乎整晚都沒有睡。

如此年輕就被開發到如狼似虎,年近50的莫里斯雖然在床第之事仍然比絕大部分年輕人都還勇猛善戰,被Leah這種毫無節制的一次性壓榨,最近還真的是常有力有未逮之感。

最近幾次其實都要偷偷準備藥性比較溫和的助性藥物,避免連續一直來之下,不聽使喚的難堪。

最近這一個月,莫里斯真的是沒力再去撩撥其他的女人了。女性天生的佔有慾雖然強,Leah其實並不會介意,甚至想像和另外的女生一起和莫里斯來點刺激的話應該會很有趣。

晚上回到莫里斯託人幫忙打點的曼哈頓溫馨小套房,Leah只好靠自己來處理,女性的綺夢總是無邊無際,配合自己最了解自己哪裡敏感,什麼樣的節奏與力度是最棒的,沒有持久度的限制,享受沈浸在其中的慾望之海,雖然少了莫里斯那個令人靈魂出竅大傢伙的衝刺與撞擊,在最頂端的快樂還是差了一點味道,在沒有其他適合又夠格的男人出現下,Leah這位絕美東歐女神一樣只能仰仗自己的手指與超大矽膠電動棒。

今晚真的很特別,Leah自得其樂的奇想連篇,一隻手在下動作、一隻手在上不斷搓揉自己碩大渾圓、堅挺白皙又充滿自然彈力的雙乳與小巧粉紅尖瓣,中間閃過的畫面卻不全然是莫里斯壯碩的的胸膛、低沈性感的嗓音、粗硬傢伙的碩大前端,或剛毅性格的臉龐,中間不時穿插的是,佈滿刺青的前臂、修長的藝術家手指、一點點畫面模糊的特殊氣質歐亞臉孔….

喔,不能再繼續了,明天早課還有很燒腦力的設計材料學,打瞌睡可是不會被柯恩教授放過的。

*******************************

看了一下監視器的畫面,是尚恩。消息都見報了,現在才來回報。

把唱盤的唱針頭移開,關掉電源,剛剛優美的琴音還在腦中繚繞。去酒櫃拿出上好的單一純麥威士忌,42年全球限量雪莉桶,這個應該挺符合尚恩這個蘇格蘭高地人的高級品味吧?

倒了大約三分之一烈酒杯,丟進兩顆冰磚。兩人舒坦的往沙發一靠。

“消息曝光搞得蠻高調的咧,有必要這樣成為義大利全國頭版新聞嗎?況且還找了一個國際知名度很高的科學家下手。“

老人沙啞的聲音,語氣略為透著不悅的情緒慢慢說著,充滿了不容挑戰的一種威儀。

”為了嚇阻敵對勢力的繼續調查與研究,只是明示我們下手絕對都會找最關鍵的人物,讓他們感覺痛到承受不起這樣的人才損失。會長,我覺得這是最有效的嚇阻動作。況且我們真正的目標是薩克森,史畢茲的死,只是用來聲東擊西的障眼法,又可收到殺雞儆猴的效果。等他們發覺研討會後薩克森一直不見人影,也查不到出境紀錄,一定會害怕起來的,等到有了明確的立場動靜,人質談判就可以開始了,他們會承認自己地下組織的存在的。”

老人不做回應,眼神只是嚴肅地勾著尚恩,這位身著時尚西裝的蘇格蘭山羊鬍型男,被老人的眼神刺到只感覺渾身坐立難安。

加入光明會已經有7年了,從一開始的中級刺客身份,因為表現優異,在組織中的地位被快速提升,除了刺客任務,目前也身兼組織的重要行政幹部,屬於權力中央的決策要角之一。

這3年一直都直接受命於謝爾蓋會長,這位前蘇聯KGB情報頭子,當年曾是赫魯雪夫手中最厲害的特務人員,甘迺迪以及那個動盪的年代,幾個回教派系與非洲領導人之死,都和他有直接的關係,更別提蘇聯國內數不清遭到暗殺或『意外死亡』、『突然病故』的政敵。

謝爾蓋的舉手投足,都會令人產生一股不寒而慄的恐懼感,這是因為殺戮太多,死亡黑氣纏繞在身的關係嗎?尚恩每次被會長責備時,都會不理性地開始擔心起身為現役殺手的自己,會不會也這樣黑氣纏身,如果沒有驅魔的話,自己能夠像會長這樣活得好好的而且權傾天下嗎?

光明會對全世界的地上社會來說,是一個以訛傳訛的陰謀論傳說,從未得到任何一國官方、歷史正史的承認。

但他確確實實的存在,只是真實世界的醜陋,沒有辦法被檯面上道貌岸然的權力者,正面承認光明會的地下運作,更不能承認這些人的利益、權位,有多少是和光明會的影響力掛勾在一起。

正史對光明會的記載都避免碰觸到最禁忌的邪惡權力運作,並指稱早在18世紀時該組織已消滅,從成立到消失只有短短幾年。

事實上,宣稱並指證光明會早已消失不存在的,正是光明會本身的運作結果,需要取得更地下化、更隱密的控制,來影響世界局勢的走向與權力分配,中間存在著太多不可為人知的骯髒與黑暗,而其真實的存在,要遠溯至很早很早之前的歷史,而不是這麼近的18世紀。

(To Be Continued…….)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