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不是真心相信“人不免一死” — 耶魯大學的必修哲學課
我們嘴上說著自己有一天不免一死,但某種程度上,我們其實不是真心的。
托爾斯泰的中篇小說《伊凡伊里奇之死》中,伊凡跌倒後的傷勢惡化,讓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將要死亡。令他的朋友門訝異的是,平時冷靜沈著的伊凡,此時變得歇斯迪里。他情緒失控,因為他不敢相信自己也有死亡的一天。
那如果有人問你「你是不是有天會死亡的凡人?」,我相信你會回答「當然是。」有些人甚至已經寫好遺書,就放在閣樓的第三層抽屜內 ; 或是像父母親,每年都在繳納人壽保險,希望那一天的到來,孩子還是被用隱匿的方式照顧著,這些作為看起來都合理,因為你認為死亡有可能來臨。
但有一種推論方式:如果我們可以找到某個人做的事情,和他說的話不一樣,也就是他的行為和他所言相互矛盾。這時我們就可以合理懷疑,他說出的話,其實不是真心的。同意吧?
舉個例子,假設有個人患有囤積強迫症(Obsessive-Compulsive Disorder,OCD),這類型人對丟掉物品會感到自責。他不斷將物品塞滿房間,就算是已經毀損不堪使用的東西。我們問他,「這些東西有生命嗎?」他可能回答「當然沒有」。但你會發現他為每一樣物品都取了名字,甚至把不同性別的東西擺放在一起,讓他/她們不至於孤單,遑論丟棄這些物品,將會有強烈內疚感。我們因此可以推論,他更願意認為這些物件,是有生物的感覺和權力,或者他不是真心地認為物品沒有生命。
由此往外,如果我們找出人們需要解釋的行為,而它的最佳解釋就是,我們不相信死亡會來臨。那我們就可以說,我們不是真心認為我們會消失。
如果世上有一件事是真確的,那將會是我所為,而非我所言。
“If there is One thing that is True; It’s not what I say, It’s what I do”
我們都知道,有一些人曾經與死神擦肩而過,可能是飛機歷經一次在紐約哈德遜河的緊急迫降,或是因為腫瘤切除手術而被救活的人,他們對於人不免一死有更鮮明的感受。如此一來,他們是真心相信這項事實。這些人經常會說:「我必須改變現在的生活,減少工作,多和家人相處。我必須多做一些真正重要的事。我必須讓我愛的人知道,我有多愛他們」
耶魯大學哲學系教授雪萊(Shelly Kagan)要他的學生們想像以下畫面:
假設你們每一個人都戴上一種虛擬實境機器,這台機器的電極連結到你額葉的情緒區塊。機器能讓你身歷其境的體驗死亡經驗,你的腎上腺素飆高伴隨心跳加速,然後奇蹟式的你很幸運地存活下來。請你姑且假設這台機器強大到可以覆寫記憶區,這讓鮮明的死亡體驗化為我們的一部分意識。
如果我們透過這台體驗機,充分感受到自己只是壽命有限的肉身凡胎,我們應該會開始改變自己人生中各項優先順序。不會再把注意力全部放在職場上的爭強好鬥,或是關注社群上那些其他人的稱羨生活。我們應該會花更多時間陪心愛的人,趕快去完成一直想做的事。
但剛好相反,我們注意到大多數人確實花了生命上絕大的時間追求成功,努力賺錢。而不是追求內心認為最有價值的事。我們不會告訴朋友與家人「我們有多幸運在他們身旁,有多麽重視他們,我們願意為他們做任何事。」
那該如何看待這種矛盾的現象呢?也許這種現象的解釋方法是,儘管我們嘴裡都說我們不免一死,但其實我們沒那麼相信,死亡在心中不鮮明,因此我們沒有打從心底深處,不是在根本上,不是真心地相信我們都不免一死。或者更精確地說,我們認為死亡的那一天實在太遙遠,遠到沒必要去真心地相信,我們都說服自己說「人活著不要找自己不開心嘛」。
我想起在《想把餘生的溫柔都給你》中不朽的這段話:世界上不小心擦身而過事情很多,趕不上的火車,過期的帳單,錯過的舞台劇。有些重要的事明天再做也來得及,但會不會一天一天下來,就少了一個明天 ; 會不會一天一天過去,就多了一點遺憾。又或許,旅途的定義,就是一邊錯過一邊拾獲。
「願你餘生所有的珍惜,都不用靠失去來懂得」。
REFERENCES:
2. 《Confrontations with the Reaper》(Oxford, 1992, Chapter 6)
3. 《The Faith of a Heretic》 (Doubleday, 1961)p356–357
4. 《想把餘生的溫柔都給你》(2018, 不朽, 青春和餘生)
如果我的文章對你來說有幫助,歡迎你給我拍拍手鼓勵!謝謝您!也歡迎追蹤載物書苑,共同看看教育心理學與新科技可以打造什麼未來!1 ~10下 -我知道你花時間了(菸)
11~20下 -這篇文章有幫助到我
21~30下 -我得到很不一樣的新觀念與想法
30~50下 -你知道我有多挺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