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ic Chang
The Take
Published in
Nov 8, 2020

《孤味》Little Big Women

獻給所有為家庭付出的女性

喜愛度:8.5/10

由許承傑執導,陳淑芳、謝盈萱、徐若瑄主演的《孤味》是一部家庭劇情電影,描述一個台南大家庭中的女性成員必須一同送走ㄧ位長年缺席卻也未曾真正離去的父親。《孤味》在故事中帶出了許多台灣傳統家庭不言自明的「點」相信只要是台灣囝仔都能從中看到一些自己家庭的縮影,演員們的自然演技也讓觀眾能更容易帶入自身記憶和感受。然而電影前段的一路鋪陳到了中後段似乎有些後繼無力,許多原以為會有更多發展的部分最後都輕描淡寫地帶過,沒有很完整的融入主要故事中,稍嫌可惜。入圍金馬六項大獎的《孤味》儘管跟心中期待有些許落差,但能引發共鳴的劇情和出色演技仍相當值得一看,主題曲也是好聽到炸,整體不失為一部佳作

2020下半年在歐美疫情持續嚴峻的情況下,好萊塢商業大片仍舊逃不了延檔命運,卻也因此給了國片更多曝光機會,下半年配合金馬獎的一波國片潮已有多部頗受好評的作品。儘管本人以往多是看歐美電影居多,倒也沒特別排斥國片,如果內容有興趣(which is basically everything 只要有好故事)然後時間金錢允許,自己還是很願意進戲院支持國片。我相信國內肯定也有許多優質內容值得推廣,不妨趁此機會挑幾部想看的國片衝一波吧!

回歸正題,《孤味》的故事圍繞著台南地方望族林秀英(阿嬤)和三位女兒展開。在阿嬤大壽這天,多年失聯的丈夫選擇默默回鄉度過人生的最後時刻,並在闔眼後回到了當年離去的家。獨守空閨的阿嬤和性格各異的女兒們除了得送這位長年缺席的男人最後一程,同時也得面對塵封許久的家族秘密…

《孤味》作為一部描繪台灣傳統家庭的電影,在過程中忠實呈現許多傳統觀念延伸出的家庭現象:家中長子女背負的沈重期待、老一輩「會讀書才有前途」的思維、家庭聚會時惱人親戚斷章取義的酸言酸語、媳婦在夫家受到糟糕對待、父母加諸子女的無形壓力、華人家庭選擇隱藏問題而非坦承的習慣…這些家人間不能說的秘密都成了最好的素材,瞬間拉近觀眾和電影之間的距離,每個人都能在這個家庭的某處看到些自己的影子

我很喜歡電影中姐妹之間的對手戲。不管是認真吵架、鬥嘴幹話或是一同吃糖緬懷父親,姐妹之間的默契搭配都很自然,尤其大姐和三姐在床上的對話。兩人逗趣而溫馨的互動讓人不禁想起那些和兄弟姐妹們互相打鬧也彼此扶持的日子

過程中當然也不乏輕鬆的笑料。有些安插的笑點對我個人而言稍嫌刻意,但也有不少無傷大雅且引人會心一笑的橋段,算是個不錯的bonus

劇情部分,《孤味》主要聚焦在阿嬤的故事上。面對生意失敗又在外花天酒地的丈夫,阿嬤表面上菜刀伺候,實則任勞任怨默默扛起家計;在女兒面前講到丈夫沒兩句好話,卻仍盡力為他完成後事。外表大剌剌恰北北,內心仍住著一個愛家的小婦人。以俗語來說,刀子口豆腐心就是阿嬤最貼切的寫照

夫妻,是做一輩子的

阿嬤和蔡阿姨之間的一來一往也增添了不少可看性。當兩名愛著同一位男子的女人相遇,究竟是要爭個你死我活還是握手言和?光用想的就是個相當有趣的畫面🤣

從誦經團的交鋒演變成互相暗地拜訪的間諜戰,最後在廟宇中「不期而遇」,兩位女子從前期的試探、排斥到最終選擇一同紀念這位她們生命中的共同人物。活到這把歲數,兩人都清楚明白,沒有什麼好怨嘆,也沒有什麼好恨的

一切都是緣分

塵封已久的秘密已然訴出。當阿嬤在紙上完成簽字,她終於放下多年的悔恨與不甘,安心地送走這位始終缺席的另一半。能再和心愛之人共唱一首「孤味」,也是兩人夫妻一場最好的結尾吧(是說哪家計程車上有卡拉OK阿太潮了吧🤣)

電影結束,阿嬤的故事獲得完美收場,但其他女兒們的部分就稍微差強人意。每個姐妹鮮明的個性分別帶出了幾個電影想傳達的「點」阿青是個叛逆不受傳統拘束的自由靈魂、阿瑜當年為了讓母親說嘴去唸了醫學院現在同樣將個人意志加諸在女兒小澄身上、繼承家業的佳佳和母親在事業和父親的事情上也有諸多摩擦….

三姐佳佳的「點」跟父親有關因此能自然融入主要故事中,而大姐和二姐的部分則比較像是額外的角色故事。不論是阿青的愛情和病史、阿瑜白袍下的哀怨等等,這些橋段都讓角色更立體也增加電影的豐富度,但和主線之間的連結性就稍嫌薄弱,最後收尾也沒收乾淨,降低了劇情完整度

電影過程中不時帶出阿瑜將「唯有讀書高」的心態灌輸在女兒小澄身上,這是我很能感同身受的點,但這部分的收尾就顯得有些倉促突兀。在阿嬤揭露秘密之後,小澄突然跟媽媽吵著不想出國留學,引發阿瑜和母親針對這個「點」的爭執

編劇藉此揭露原來阿瑜對女兒的種種要求其實也是受到母親影響,短暫的對質則以阿瑜離開房間告終。整段有點像編劇突然想到這部分還沒給交代因此用幾句對白快速帶過,之後也沒有再提及

大姐的部分,電影花了些篇幅塑造阿青的角色,讓觀眾透過她的愛情觀和人生觀更深入認識這位家庭中的長女。我們知道作為大姐的阿青得承受各方壓力同時又要嘗試成為姊妹們的榜樣,因而造就她鬱鬱寡歡百無聊賴的性格。然而她和父母那輩的往事,電影沒有太多描繪,只能留給我們自行想像

或許一切盡在不言中,畢竟觀眾都懂大概是怎麼回事。也許導演無意講太明白於是選擇點到為止,希望帶出這些議題本身並引發觀影後續的討論。儘管謝盈萱的表現很搶眼,但對於注重故事完整度的我來說,這種方式還是給我一種沒講完的不踏實感

然而仔細想想,電影中cover的範疇多而廣,夫妻、母女、姐妹之情都有帶到,又要凸顯個別角色的特質,要將所有元素整合起來也實屬不易。《孤味》描繪出這些令人感同身受的共同經驗固然是加分,也透過演員出色發揮成功引起共鳴,但仍需要將這些觀察更加融入主線中,而非只是補充性質的支線

由陳淑芳飾演的阿嬤作為電影的核心人物,必須同時詮釋出母親、奶奶和妻子的角色,而她真誠自然的演技讓她能毫不費力地在不同形象之間變換自如。和女兒們的日常鬥嘴碎念、叫小孫女充當眼線打聽媽媽們消息….她就是每個人家中都會有的那麽一位慈祥、可能有點嘮叨、偶爾還很神經質但依舊古錐且無私地愛著每位子女的長輩

除了陳淑芳的好表現,飾演大姐的謝盈萱也是演技爆發!謝盈萱賦予長女阿青一種獨特的韻味,舉手投足都有大姐的架勢,更演活了這個歷經滄桑、心境複雜的女人。從她的言語、臉部表情和肢體動作都能深刻感受到阿青自由奔放、憤世忌俗的性格以及遊戲人生的生活態度

飾演二姐的徐若瑄一開始講話有種在朗讀的感覺,讓我有些出戲🤣好險後半段逐漸上軌道,演起易怒又疑神疑鬼的菁英家長挺到位😂不過她的角色由於故事安排,令人印象深刻的片段較少,稍微可惜了點

三姐佳佳則是由孫可芳飾演。作為姊妹中最年幼的一位,孫可芳較為稚嫩的外型讓她在三姐妹中特別顯眼。她和父親之間的淵源儘管沒有交代完全,倒也不影響她的發揮。佳佳可以像個女人一樣真情流露地向父親告別、理直氣壯地向母親據理力爭,也能像個小女孩般跟姊姊撒嬌,或和小澄竊竊私語討論家中長輩的秘密,表現可圈可點

飾演小澄的陳研霏造型有點像國中生🤣小孫女不是在跟媽媽阿姨們打鬧就是跟著阿嬤到處趴趴走,提供了一些不錯的笑料😄

至於飾演蔡阿姨的丁寧戲份不少。作為身處風暴中心的局外人,她展現出同為女人的堅毅和柔情,精湛演技也相當令人印象深刻

最後是驚喜客串的張鈞甯!儘管出場時間短暫但女神出場絕對就是給過😍

《孤味》的英文名稱是Little Big Women,除了字面上表達出故事中的女性角色們橫跨年齡層,也貼切地道出女性外剛內柔的特質,以及她們為了家庭所做出微小卻偉大的無私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