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年只能回顧一件事】#走下坡的目的地

「先借我捏一下，這地方很陰我想確認你是人還是鬼？」

這句話是七月當我在三貂嶺附近山腰失速爆胎，卻意外毫髮無傷拖著爆胎機車與行李還走錯方向一個多小時之後，那位被我站在路邊攔住的貨車司機下車後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又到了盛產分享覆盤心得的季節，
趁著今天情緒很滿就記錄下來吧。

一直在想如果今年只能挑一件事來回顧的話該選誰，最後聯想到了這場七月發生的車禍。

今年花了更多時間用其他形式在生活當中刻意留白，其中一項恰好就是旅遊。

騎著車在平日去到一些近郊，

拜訪那些相對小眾的聚落，

或是老宅改建的住所，

縱使時間上充其量也不過是兩天一夜的逗留，

但至少稍微抽離忙碌場景的空隙，

對於只是想稍喘一口氣的我已經綽綽有餘。

那天也是跟往常沒什麼兩樣，

旅程又告了一段落開始返程，

準備騎著原路回到熟悉的日常。

但是就在望見險降波路標的那個瞬間，

聽到了清脆的一聲「啵」，

下一秒車況隨即失去平衡，

但我很確信當下身體並沒有因此被腦中閃過的任何畫面分心，

只是握著龍頭沒有說話，最後在路肩護欄的邊緣止住。

回過神來跟後座討論，

接下來我們該往那一個方向前進，

還是忍不住慣性的拿起手機，

卻發現零格訊號根本不足以解釋我當下所在的位置。

那麼能仰賴的還是自以為是的那個方向走吧？

開始在一個有一定坡度的山間開始緩慢移動，

「反正，推著推著總會到吧？」

心裡還是老套的倔強

10分鐘、20分鐘、45分鐘、60分鐘，

到底現在在哪？天黑前下的了山吧？

在那個當下時間是慘忍的壓力測驗，

尤其你依然不清楚當前的方向，

只知道手開始酸了，

出發前水壺裝的水也太少了吧。

所幸望見對向白色的貨車車型，

「是時候，舉起手了吧」

貨車司機接收到了我的手勢，

放緩車速駛向路邊打開車門，

「先借我捏一下，我想確認你是人還是鬼？」

不得不說當下那個幽默拯救了我，

不知道是笑到流淚還是汗水。

「你很幸運也，我車上有起降機，不過平常是因為我工作要載飲水機啦」

「欸你知道你剛剛走的方向，以這座山來講是往上嗎，那邊只有墓仔埔，你這樣天黑只有夜總會陪你啦」

「好啦，那我可以載你下山，但你等等要幫我把這台飲水機一起搬到火車站沒有電梯的3樓去換，我副駕今天剛好閃到腰」

印象中幽默的大哥大致上跟我說了這些。

後來順利上了起降機，

在貨車置物處戰戰兢兢一邊手平衡車子不要翻倒然後一邊下山，

當下的狀態讓我在想原來下坡也有機會通往目的地，縱使那是一個與我以往認知反常的路徑，但在哪個瞬間清楚體悟到，那些不曾費心體會你所經歷的人們擅自從外圍任意做出的註解，實質上都對於你要抵達的目的地沒有任何實質的貢獻，但前提是你要能記住當時你走下去的緣由和目的地是？原來這才是平常說的你要堅持「下去」背後的「下去」嗎？

後來沒有閃到腰搬飲水機上了三樓，

也被載到最近的原廠10分鐘內換好輪胎，

若無其事地在午後雷陣雨之下騎著車，

回到過往所認知的「正軌」。

如果說今年有什麼和過往的自己稍嫌不同，

我想對於更重視身旁關係以及在乎那些該被呵護有趣的靈魂，是我花上更多心力與時間去嘗試經營與貢獻的項目。

目前還在學習也還在嘗試，盡可能在沒有執念過深的情況下，讓那些我在意的人事物透過嚮往的形式產生交集的可能，並且此時此刻的我總算跨過那個不太擅長主動示意的坎，然後用這些文字記錄下來。

雖然這篇文沒有去標記任何人，但我相信身旁那些有趣靈魂是不會介意這種小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