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軍事歷史迷，來到航空重鎮西雅圖，不得不到訪 Museum of Flight。
飛機是過去一百多年來最重要的科技發明之一，它促進了跨國交流，也方便了人們互相殘殺；在 Museum of Flight，你可以學到一切相關的歷史。
一進門口，頭頂就掛着萊特兄弟設計的飛機；兩兄弟駕駛着它，在 1903 年完成了人類歷史上首次的動力飛行。可惜，博物館的展品並非早已毀壞的原物，而是 20 世紀中葉航空愛好者建造的的高仿真複製品。
接下來時間有限，這次我只瀏覽了關於第一和第二次世界大戰的主題展覽。從航空歷史時序來看，這也是合理的安排。
一戰在 1914 年爆發，距離萊特兄弟的創舉不到二十年。按照博物館的介紹，當時候飛行是歐洲社會精英的小圈子興趣，交戰各國的飛行員大都互相認識，執行空中偵查任務時會打招呼、點頭示意。
可是，地面戰爭越發慘烈，飛行員們之間的友好行爲也煙消雲散：他們一開始互相扔磚頭、用粗口對罵，後來用手槍和機槍掃射對方。
戰爭爆發不到一年，飛機經歷了從貴族興趣、偵查工具到大規模高速殺人利器的演變。飛行員的組成和數量，也隨着軍方的需求迅速擴張。
博物館除了展出戰機並介紹它們的技術細節，還展出了參戰飛行員們的文字、語音甚至是錄像訪談，紀錄了一百年前人們的複雜心情和時代精神。
一戰在 1918 年結束，因爲太慘烈的緣故，被時人稱之爲 “the war to end all wars”。不到二十年後，第二次世界大戰開始了。
一進入二戰展館，可謂冤家路窄：德軍的 BF109 和英軍的 Spitfire 戰機正對着對方。1940 年，德國乘着橫掃西歐的勢頭，積極準備進攻英倫三島；當時候法國已經淪陷，英國遠征軍從 Dunkirk 狼狽逃命回國，英國人心惶惶。
爲了軟化和恐嚇英國人，德國開始了對英國本土的日夜空襲；德軍轟炸機由 BF109 護航，而英國皇家空軍的 Spitfire 就負責攔截。最後因爲英國人的雷達優勢和希特勒本人的戰略失策，德軍無法取得制空權，對英國的登陸作戰也無從談起。
頂著空襲擊退德軍，是英國老一輩國民身份的基石之一，也是首相丘吉爾的輝煌時刻。
話說回來，我非常欣賞 Museum of Flight 對二戰開始時間的細緻描述。博物館的介紹文字區分了亞洲和歐洲戰場，提到了日軍先在 1937 年挑起戰事（「盧溝橋事變」），然後德軍才在 1939 年侵略波蘭；自此二戰從地區衝突演化爲全球戰爭。
這個史觀，在歐美的博物館和歷史著作並不常見。考慮到我的祖父母是日軍侵華的直接受害者，我慶幸博物館肯定了中國戰場的角色。
而博物館也難得展出了「飛虎隊 Flying Tigers」的美製 P40 戰鬥機，這是美國志願者在 1941 年前來華作戰，保護中國領空和補給線時駕駛的飛機。機頭塗上鯊魚頭，是飛虎隊的標誌；撤退到重慶的國民政府能夠苟延殘喘，少不得這些美國人的幫助。
可泣可歌的故事以及戰爭催生的科技發展，展館裡還提到了不少。二戰結束之際，噴射飛機和巡航導彈被德國人投入實戰；後來，這些武器成為了歐美和蘇俄冷戰時軍備競賽的靈感。此乃後話。
我們可以怎樣看待歷史？小時候的我，着重各種軍事發明有多麼厲害，把軍隊東征西討、互相對抗的過程當作球賽看待；現在的我，依然佩服時人的創新精神和戰略頭腦，但是，在此之上多了一份對戰爭的忌諱。
多謝 Museum of Flight 對軍事科技的扎實介紹，更多謝它介紹和紀錄了參與戰爭的形形色色的人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