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life of Lee Hong-Zhang|李鴻章

李鴻章是一個讀過中國近代史都曉得的人物,他就是那個簽了一系列晚清屈辱條約、被罵賣國賊,梁啟超寫過《李鴻章傳》講他的一生;而外國記者讚譽有加,也為他寫了一本傳記,這就是晚清大臣,李鴻章。

李鴻章,字漸甫,號少荃,安徽合肥人。從歷史上看的話,李鴻章的一生,主要做了兩件事,一是平發、平捻,二是辦洋務。第一件事使李鴻章登上了清末的政治舞台,第二件事把李鴻章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在身後留下了賣國賊三個字。

吾敬李鴻章之才,吾惜李鴻章之識,吾悲李鴻章之遇-梁啟超《李鴻章傳》

梁啟超所著的李鴻章傳,一開始並未直接給李鴻章蓋棺定論,而是要讀者樹立一個觀念,那就是”其為非常之奸雄與為非常之豪傑姑勿論,而要之其位置行事,必非可以尋常庸人之眼之舌所得燭照而雌黃之者也”。梁啟超評價一個人並沒有單純的說他是好或者壞,而是該站在他當時所處的歷史環境所處的位置去看待這個人。梁啟超在自己的書中以客觀的角度訴說了李鴻章的生平,點出了因時局所限,這才導致李鴻章落入了一個無比尷尬的位置。

李鴻章有才,他能文能武,先平叛亂再平流寇,又與外國交際往來;李鴻章愛國,但大清不爭氣,落後於外國,導致就算李鴻章想為國爭取利益也十分困難,但李鴻章又太過愛國,對晚清朝廷的命令他是照單全收,就算命令是有害於國的,他也一樣照做,因為他「忠於國家」。

八國聯軍入京的時候,早就被貶的李鴻章當時已經78歲高齡。當慈禧太后給李鴻章下詔,請他出山,給他們孤兒寡母議和的時候,李鴻章還是接詔,簽下了敗他一生清名的割讓條約。梁啟超借李鴻章一生來反思自己參與、領導的百日維新變法的失敗,也是嘆息李鴻章如此有才有能之人,最後卻落得一個賣國賊的罵名。那外國人眼中是怎麼看李鴻章的呢?

“那日,在我走出議院后,突然迎面撞見了李鴻章。在侍衛陪同下的他,正要去聽一場辯論。他的臉上寫滿了異域的味道,身材高大,目光和善 — — 在光鮮的藍袍映襯下,他步態舉止高貴,笑容謙和而不失威嚴,目光睥睨着周遭的一切。
他非凡的氣度,這一代甚至上一代中都無人可與之媲美。這與他的偉大成就和個人權勢無關,而是因為他的風采中透着一種自我的高貴:那是讓人敬仰的,自立而又超然的風度。在苦難的掙扎中,他寵辱不驚;在世故的蹉跎中,他不忘初心。”-《外國人眼中的中國人:李鴻章》

不難看出該書作者,英國人布蘭德(J.O.P.Bland),時任上海英租界工部局秘書長,兼任《泰晤士報》駐上海記者,對李鴻章的推崇與敬意,實際上不只是布蘭德,德國海軍大臣柯納德李鴻章俾斯麥、英國首相格萊斯頓稱為「當世三傑」,連當時任日本首相的伊藤博文也十分讚賞李鴻章,稱他為「大清帝國中唯一有能耐可和世界列強一爭長短之人」。

那麼李鴻章又是怎麼評價自己的?他說「我辦了一輩子的事,練兵也,海軍也,都是紙糊的老虎,何嘗能實在放手辦理?不過勉強塗飾,虛有其表,不揭破猶可敷衍一時。如一間破屋,由裱糊匠東補西貼,居然成是淨室,雖明知為紙片糊裱,然究竟決不定裡面是何等材料。即有小小風雨,打成幾個窟窿,隨時補葺,亦可支吾應付。乃必欲爽手扯破,又未預備何種修葺材料,何種改造方式,自然真相破露,不可收拾,但裱糊匠又何術能負其責?」

而在李鴻章猝然去世、彌留之際,他留下的遺折自訴:「竊臣體氣素健,向能耐勞,服官四十餘年,未嘗因病請假」。折中絲毫未提及家事,所牽掛依然全是國事:「鑾輅未歸,和議新成,東事尚棘,根本至計,處處可虞」,「多難興邦,殷憂啟聖,舉行新政,力圖自強」,並留下了淒涼的絕命詩一首:

勞勞車馬未離鞍,臨事方知一死難。
三百年來傷國步,八千里外弔民殘。
秋風寶劍孤臣淚,落日旌旗大將壇。
海外塵氛猶未息,請君莫作等閒看。

從現代角度回過頭來看李鴻章,卻也只能跟梁啟超一樣,敬其才、惜其識、悲其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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