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 一個巨星的誕生 A Star Is Born (2018)

謝寬|Kuan Hsieh
走馬看花專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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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min readSep 4, 2019

讓我再看你一眼

前情提要

這又是另一部我沒有在院線上映時看的電影,最近進電影院的頻率越來越少了,但最近好多強片啊!之前我有被劇透這部是以悲劇收尾的電影,而我個人近期很不喜歡看悲劇啊。但在去韓國出差回程的飛機上,只能把握機會把還沒看過的電影看完啊!

這次分享就不著墨於電影劇情了,畢竟這部都被翻拍好幾次,這部是第四次了,還沒看過的朋友趕快把這部被反覆演繹的經典看完吧!

巨星其實一開始就存在

既然已經知道是悲劇,我原本以為就順順的等著電影結尾的悲傷襲來就好,但我萬萬沒想到,在停車場的那段戲,能直接把我逼哭。

前面的半小時,對劇中角色的刻畫很細膩,Jack 在表演結束後,我們就知道他是個需要酒精過日子的歌手。過著眾星拱月的生活,卻比繁星更加孤獨,靠著酒精在虛幻與現實間偷閒,身為巨星的 Jack,應該也想過過平凡人的日子,隱身在街角的酒吧中,就像剛下班的人,跟身邊的酒客閒聊幾句。

Ally 是極具天份的創作歌手,就如 Lady Gaga 一樣,剛出道時難被大家評論一番,鼻子太大、喉結太凸,甚至有人直接說他是個男兒身,有著出色的歌喉,卻因為外表而被批評,也喪失了表演自己寫的歌曲的勇氣。對她來說白天在餐廳上班,只是例行公事,晚上在酒吧的表演,才是她靈魂之所嚮。

Jack 跟 Ally 在賣場中尋找繃帶時,Jack 順手拿了一包奇多,不是給 Ally,也不是自己要吃,我原本預期自私自利的巨星,卻還想著在停車場等著他們的司機,一個小動作,就成功地把 Jack 的貼心表現出來。

超市外停車場的那場戲,Ally 直接攻入 Jack 的心房:「People just talk to you like you’re not a real person.」不習慣被關心的 Jack,輕描淡寫地轉移了話題,卻被 Ally 追問:「Nobody ever asked you about you, huh?」 Jack 好像看淡了一切的說著自己的身世,說到自己的母親在生產自己而去世時,原本輕鬆的氣氛,也慢慢冷靜下來,Ally 感到抱歉,Jack 卻像講著別人的故事一樣,我想這只是不習慣被關心的人,築起得無謂防禦罷了。

一位巨星、一個平凡人在賣場外的停車場席地而坐,拋開彼此的身份,就是簡單的兩個「人」,Ally 即興唱出一首給 Jack 的歌:

Tell me something boy

向我傾吐你的故事吧,男孩

Aren’t you tired trying to fill that void?

難道你不也疲於填補生命的空虛

Or do you need more?

或者你的心仍有所憧憬

Ain’t it hard keeping it so hardcore?

用心良苦的你,怎還不願承認筋疲力盡

I’m falling

我正在墜落

In all the good times I find myself longing for change

那些美好時光裡,我渴望著蛻變,脫胎換骨

And in the bad times I fear myself

在面臨低潮時,卻又不斷懷疑自我

七句歌詞就攻破了 Jack 的防衛,Jack 靜靜的仰望站在他面前的 Ally,也許在這一刻,Jack 就知道了,一位巨星無聲的在他面前誕生了。

I’m off the deep end, watch as I dive in

縱身躍入深淵中,親眼看著自己沉沒

I’ll never meet the ground

明知這樣的深水沒有盡頭

Crash through the surface, where they can’t hurt us

衝破平靜的海面,那裡無人能傷即我們分毫

We’re far from the shallow now

我們離淺灘已有萬里之遙

我在飛機上哭了,也許是這幾句歌詞已經預示了 Jack 的未來,他將親眼看著自己沈沒,我為 Jack 之後的遭遇感到難過,Lady Gaga 未經修飾卻感染力極強的歌聲,真假音之間的切換,唱出一個巨星將殞落的滄桑與淒涼。我趕緊用手撐著臉,偷偷的把眼淚擦乾,假裝沒事,希望大家都在睡覺沒看到一個男的在哭,畢竟我還是挺害羞的。

(Lady Gaga 未經粉飾的表演,觸動人心)

前浪與後浪,沙灘就在前方

Jack 以半強迫的方式邀請 Ally 來聽自己的演唱會,因為在這場演唱會,Jack 將回應 Ally 先前對他唱的歌:

Tell me something girl

告訴我些什麼,女孩啊

Are you happy in this modern world?

在這目眩神迷的世界裡,你真的開心嗎

Or do you need more?

或你對人生還有嚮往

Is there something else you are searching for?

你的心底是否還藏有 另一個尋尋覓覓的寄託

I’m falling

我正在墜落

In all the good times I find myself longing for change

那些美好的時光裡,我渴望著蛻變,脫胎換骨

And in the bad tines I fear myself

在面臨低潮時,卻又不斷懷疑自我

Jack 把這首歌完成了,從獨唱變成對唱的曲子,Jack 先提問了:你開心嗎?是不是還想追求其他目標?Ally 快步走上台,回唱:儘管你表面光鮮亮麗,你不也拼命填補內心的空虛嗎?

第一段副歌,Ally 慢了半拍出來,表現出第一次上台的緊張,Lady Gaga 的演技已經超越了我對她的期待,在台上的掙扎、不確定、緊張、一直到表演結束的不可置信,Ally 的情緒被 Lady Gaga 詮釋的非常觸動人心,從主歌的自我懷疑,到後來扯開對自我的束縛,大約是在電影開始的 40 分鐘吧,我二度被 Lady Gaga 感動到哭,她激動地抓著麥克風嘶吼、張開雙手,釋放一個巨星該有的舞臺能量。在身旁微笑彈著吉他的 Jack,正看著 Ally 破繭而出,而她完美的雙翼將帶她看見連 Jack 都不曾見過的美麗風景。

永遠記得我們現在的樣子

相比 Shallow,我覺得 Always remember us this way 更能映照出 Jack 跟 Ally 的身影。在慢嚼歌詞後,就會深陷虛幻如夢境般美好的理想中,如日中天的兩個人,就如熱戀中的情侶般,又怎能預料到在他們前面的路是多麽的斑駁呢。

上台之前,Jack 將表演時間交給 Ally,推了她一把,希望她能唱自創曲,這邊也能看出 Ally 對自己的表演還沒有完全的把握,灌了自己一大杯 Shot 才上台。

That Arizona sky

亞利桑那州的天空

Burnin’ in your eyes

正映照在你澄澈的雙眸中

You look at me and babe I wanna catch on fire

親愛的,只要你深情地望著我,就能讓愛火蔓延我的全身

我領悟得比較慢,在重看這部電影無數次之後,才發現在超市外的停車場,Ally 問的第一個關心 Jack 的問題:「你來自哪裡?」「亞利桑那州。」Jack 隨意答道,Ally 看見了在 Jack 眼中,閃爍著的亞利桑那州的天空。

原來這首歌是專屬 Ally 與 Jack 的情歌,Lady Gaga 低沈的嗓音與真誠的告白,瞬間將我拉入回憶的深淵,是讓人能回想起過往戀情所有美好時刻的魔力。

Lovers in the night

像愛人般在夜裡纏綿

Poets tryin’ to write

像詩人熱切地揮灑靈感

We don’t know how to rhyme but damn we try

我們從不知曉詩篇的韻腳,但總盡力迎合彼此的步調

這句歌詞往我的心扎了一下,「雖然我們不知道該如何押韻,但我們還是盡力地嘗試。」熱戀中的我們乘著輕舟順流而下,總會遭遇波折,但我們拼盡全力抓緊對方,努力嘗試跟上彼此的步伐,一起渡過難關。

But all I really know

而我唯一的領悟是

You’re where I wanna go

你就是我心之所嚮

The part of me that’s you will never die

只要我存在,你的精神就能夠永生不滅

「只要我還存在,你的精神就能夠永生不滅。」這兩句實屬這首歌穿透力最強的歌詞,無論是否走到最後,你將會是成就我的一部份,永生不朽!互相心存感激,將對方最好的回憶緊緊抓住,爭吵挫折會是繼續成長的養分。若未來遇到了你人生中最好的他/她,請別忘記,是他先前的種種,在人潮中將他推到了你的面前。

自尊心作祟

演唱會結束之後,一場暴風雨悄悄地掃進他們的童話故事裡。Jack 也許不願承認,突然殺出的經紀人,取代了甚至更優於 Jack,但他卻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一切,面對 Ally 在音樂圈的快速崛起,Jack 的自尊心卻沒有給他答案,而毒品、酒精卻給了他最簡單的出路,讓他一次又一次的墜落,擱淺在自尊的淺灘。

You float out at sea, and then one day, you find a port. Say, “I’m gonna stay here for a few days.” A few days becomes a few years. And then you forgot where you were going in the first place. And then you realize, you don’t really give a shit about where you was going ’cause you like where you’re at.

我很喜歡 Jack 與朋友在庭院的這段對話,你為了一個目標整裝出航,探索這個世界,卻在某個港口休息時,發現了另一個天堂,你不再出航,也許你根本忘記當初啟程的原因,但這一切都毫無關係,因為你遇到了另一個讓你願意停止追求的理由。

隨著時間的推進,Jack 的耳鳴越來越嚴重,我想編劇用他聽力的衰退,暗示著 Jack 的事業也跟著直落谷底,當 Ally 跟 Jack 說演出非常順利時,Jack 的臉上雖然掛著疲憊的微笑,但感覺得出來,他其實慢慢發現他們兩人的距離,在現實緩緩拉扯後,越來越遠。

當觀眾都以為 Jack 在 Ally 的警告後乖乖戒酒了,另一個暗喻又來了,經紀人懷疑著 Jack 說:「不喝酒了?」感覺到惡意的 Jack 笑了笑,對著看似沒穿襪子的經紀人說:「不穿襪子嗎?」在尷尬的談笑中,經紀人拉出了自己的帆船襪表示自己其實有穿襪子,而 Jack 真的滴酒不沾了嗎?這對話設計得非常有意思,隱藏在不真心的歡笑背後,兩個男人都正在為自己打算盤,一個發現 Ally 的潛力,想從中獲利,而一個是 Ally 的啟蒙導師,想把她留在自己身邊;經紀人看似沒有穿襪子,但其實穿著,Jack 已經戒酒一段時間了,但他的命運將會如此順利嗎?我想電影的結尾給了我們不願聽到的答案。

痛徹心扉

一路堆疊的張力,在葛萊美獎頒獎典禮爆發,那一幕殘酷到讓我不忍直視!在台上搖曳的身體、迷茫的眼神,我獨自祈禱著,希望一切悲劇就停在這裡就好,但我猜一切都沒有這麼仁慈,Jack 將在眾人的掌聲中,再次墜落。

看著 Jack 一次一次的醉倒,我又一次一次的抱著希望,希望 Jack 能成功的改過自新,卻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在浴室的那場戲,終於直接點明了 Jack 的心理,看不慣 Ally 被提名三項葛萊美獎的事實,Jack 卻想用自己可悲的樣子將 Ally 拉回自己身邊,當自己跟不上身邊的一切時,那種無力感讓人心痛,Jack 奮鬥了一輩子也無法企及 Ally 現在的成就,心中還有著剛開始兩人寫寫歌,到處巡迴的身影,多麼的單純而肆無忌憚,轉眼間,Ally 卻已經走在自己前面,再也追不上了。

讓我再看你一次

在旅程的最後,Shallow 的旋律迴盪在我腦中

Crash through the surface, where they can’t hurt us

We’re far from the shallow now

這次 Jack 不再擱淺了,衝破平靜的海面,他已不再受傷害。Jack 的哥哥 Bobby 開車送 Jack 回家後,Jack 終於說出之前一直說不出口的話,原來 Bobby 一直都是 Jack 的目標與偶像,Jack 說完真心話後馬上關車門、Bobby 忍住淚水倒車,我替 Jack 感到開心、如釋重負卻又隱隱作痛。

之前聽別人談到這部電影時,最直接的想法都會怪罪經紀人,認為他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毀了 Jack,但他其實只是在傷痕累累的 Jack 身上,開了另一道傷痕,讓之前犯的錯再次湧上心頭,對害怕再次拖累 Ally 的 Jack 來說,這已經是最後一根稻草了。漸行漸遠,樹林間紅藍閃爍的燈光,成了 Jack 人生舞台最後的聚光燈。

Bobby 在電影最後說出 Jack 對音樂的看法:

追根究底,音樂不過是 12 音符和幾個音階的排列組合,不斷重複,總是同個故事,不斷重新演繹,永遠如此。藝術家能給的,是他們對這 12 音符的構思與配置,僅此而已。

這句話描述了 Jack 對音樂的見解,也說明了他對 Ally 的欣賞與愛,因為他很喜歡 Ally 排列 12 個音符的方式,但同時也暗示了這部電影,A Star Is Born,已經被翻拍了無數次,而導演能給觀眾的,就是對同一部電影不同的構思與配置罷了。

Jack 在舞台上的表演拉啟這部電影的序幕,然後以 Ally 的演出,唱出對 Jack 的思念,為這部電影劃上了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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