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我最大》我們不需要一百分

Z.
只是觀後感
Published in
8 min readMay 29, 2019

大大的 GIRLS 打在片頭,《女孩我最大》為我們揭示女孩未成長、逃避成長、停止成長、被迫成長的心智動態,但這些階段並非是順敘勵志的發展,而是時而共存、時而交錯、甚至反向退化,交織出一個迷惘徬徨的二十初。

在《女孩我最大》中我們鮮少感受到激勵,看見更多的是裹足不前、重蹈覆轍或是正覺得自己終於往前邁出一步了,卻又倒縮回原點。《女孩我最大》不以漂亮包裝告訴你長大這條路努力撐過就成功了,而是告訴你長大不是重點,重點是對於挫敗的認識、對於缺乏的認識、對於親情、友情、愛情的認識,最重要的是對於自己的認識,我們或許在人生中停滯沒有進展,但我們可以憑藉著這些認識來定義我們二十初的失敗,這不凡的失敗。

《女孩我最大》的創作靈感出自於《慾望城市》,但是相較《慾望城市》裡刺激歡愉的性愛以及各式各樣的感官享受,《女孩我最大》卻如同女孩徬徨的心理狀態,在生理上也蒙上了一層不確定的灰。漢娜因為寂寞所以迎合亞當的性怪癖,除了性愛再也沒有其他心靈上的交集,當漢娜焦慮著亞當為何一直不回應她的簡訊,無論是漢娜或漢娜的朋友觀看這段關係,都覺得她遇到了一個感情混蛋。

但在第一季兩人偶遇在派對,漢娜質問亞當為何不跟她分享他生活的細節,受傷地大吼 “That’s shit you should have shared. ”
而亞當激動地回應 “ You don’t want to know me. You want to come over in the night and have me fuck the dogshit out of you,then you want to leave and write about it in your diary. ” 。

亞當的一段話將所有人打醒,我們才發現原來在這段關係裡並不是只有ㄧ個混蛋。

而瑪妮藉由無性來逃避查理令人窒息的戀愛,分手後又利用性愛試圖挽回查理,在往後的情節裡,壓抑又自卑的瑪妮不斷地透過性愛來填補對現實期待的落空,每一段性愛關係就代表著一個絕望。至於年紀最小的蘇姍娜則是將處女視作失敗的標籤努力想擺脫,渴望成為可以被男人慾望的女人。

而自由不羈的潔莎即使十分享受性愛,但仍守住原則拒絕雇主老公的追求, “ I can’t do this kind of thing anymore. ” ,潔莎回絕的這句話讓我們發現她的害怕,過去不受拘束毫無底線的行事風格給了潔莎一些教訓,這次她在難堪邊緣拉了自己一把,不讓自己陷得更深,但終究還是沒有路可走,面對的還是同一種風景、同一種困境。

《女孩我最大》片如其名將所有關注放在女孩身上,個體女孩的不安迷惘、群體女孩的衝突陪伴。潔莎的自我放逐讓其他人難以進入她的內心世界,歷經許多事情的潔莎對於朋友的困擾也較難將心比心。

而身為潔莎親戚的蘇珊娜則是因為年齡的差距總是慢自己的好姊妹一步,不論是性、愛情、事業,一心著急想讓別人注意到她,但感興趣的聽者卻一直沒有出現。人生經歷、個性迴然不同的兩人,使得她們相互凝視的情緒十分矛盾,蘇珊娜崇拜潔莎的自由狂野,但同時也鄙視她人生的荒唐。而潔莎欣賞蘇珊娜具有熱情的生活態度,但也輕蔑蘇珊娜的務實個性。

至於另一對共享許多回憶的漢娜、瑪妮,比起潔莎、蘇珊娜之間無法跨越的理解距離,絕對是有能力可以安撫彼此,但我們只看見一連串的錯過,當瑪妮經歷失戀、失業、空虛混亂的男女關係,漢娜也正在面對毫無進展的寫作生涯、感情波折、復發的強迫症等。

當每個人焦頭爛耳地投向未來時,二十初的迷惘擊倒了所有友誼的想像,於是所有的女孩在互相責怪時最常使用的字眼就是 — 自私,從自私一詞完全透露出女孩的自戀自溺、尋求認同、渴望陪伴。

因為年齡、個性差距讓蘇珊娜在四個女孩中擁有最多忽視,但也因此得到最客觀的觀看距離。在第三季第七集,一場度假讓女孩們心事爆炸,其中最精準、尖銳的話語皆出自蘇珊娜。

她是那麼深刻地批判眼前的女孩,但她最大的挫敗卻是因為無法融入她所謂不及格的朋友們。我們究竟該如何判別「朋友」、淘汰「壞朋友」、找到「更好的朋友」、並且與「朋友」相處。

又或者「朋友」只不過是一起打著差不多的拍子、跳著差不多的舞步,在某些片刻想念著相同的曾經,沒有更多,也不需要更多。

《女孩我最大》許多劇情編排相當少見。年輕貌美的保母吸引了老公目光,導致婚姻破滅,但女孩不見得是使盡手段、心機搶奪老公的狐狸精,而妻子也不一定是軟弱失意、毫無魅力的女人。婚姻的失敗不是因為女孩幼稚自私的佔有慾,更不是因為妻子不積極為另一半打扮維持魅力的懲罰。兩人感情世界的動搖不再是女孩與女人之間的戰爭,大部分緣由僅僅是女人還沒找到對的男人,如此而已。

至於女孩與女孩之間又該如何解,當亞當愛上另一個更漂亮、更有成就的女孩,漢娜在傷心、拒絕接受真相的同時,極力想挖掘 Mimi-rose 的缺點。但漢娜發現她實在無法否定 Mimi-rose 的魅力,理解亞當的選擇後漢娜不再糾結放手離開,最後與亞當說得那句“ I get it. ” ,在無可奈何的傷心下也表露了女孩的智慧與瀟灑,而更難能可貴的是,漢娜在愛情挫敗後,依舊還是那個漢娜,始終不改本色。

第四季的劇情很真實殘忍,鋪陳了三季的感情,我們就如同漢娜深信亞當是她的真愛,但在很短的時間內,亞當也像是遇見真愛般的愛上 Mimi-rose。看著亞當與 Mimi-rose 的相處,雖然心痛可也無法否定他們之間的甜蜜、契合。或許愛從來就沒有所謂唯一,一個故事裡不單單只存在一位王子和一位公主。

但倘若兩人感情裡夾進的不是女孩/女人,是男孩/男人呢?當漢娜的爸爸公開出櫃後,漢娜媽媽也不是扮演受傷寂寞、苦守家庭的角色,她依舊有魅力讓別的男人情不自禁與她擁吻,或者當著漢娜爸爸的面與女兒犀利嘲諷漢娜爸爸是如何蹉跎她的人生。反之漢娜爸爸則像受訓的小學生畏縮在一旁看人眼色,這一幕實在相當有趣好笑,也充分表現出漢娜媽媽的智慧與堅強,女性不再是被動受傷的設定,女人的智慧可以讓女人擁有更多可能。

《女孩我最大》片中有許多裸露片段,沒有美化、沒有掩飾,莉娜丹恩大方展露出非主流女體,理直氣壯地說出 “ I’m taking control of my own shape . ” ,穿著比基尼抖動著大腿跳舞、在大馬路上閒晃,甚至穿得太少而被趕出商店,即使被路人嘲笑,漢娜也是不感到一絲羞愧地給予反擊。我們有許多對於女性美的定義、限制,但漢娜讓我們明白,女孩對待自己的身體還有別種方式,妳就選一種妳喜歡的吧。

《女孩我最大》讓妳看見四個女孩,她們如何迷惘、如何自戀、如何凝望著彼此、如何摩擦、而又如何在困頓之中陪伴。這才發現,所有對友誼的定義彷彿是神話般的存在,然而我們不需要也無法擁有神話般的友誼,破碎零星的回憶埋根在彼此的人生裡,漸漸深入延展,女孩們成為愛戀、厭惡、依賴、疏離的矛盾共存體,輪流接力彼此的傷心,無法統整成單一純粹的友誼情感,這才是友誼的現實,千萬別拿神話來打壓現實。

莉娜丹恩從《擁有一切》一書,見到作者海倫葛莉布朗將羞恥難堪的過去真實展露在讀者面前,因而得到許多安慰與誠實的勇氣,女孩不再因破碎、不完整的自己而責難自己,女孩與女孩之間的坦誠表述,無形間成為互助、填補的力量。而莉娜丹恩從海倫葛莉布朗那所獲得的,再透過《女孩我最大》延續下去,女孩的瘋癲、愚蠢、荒唐,都有了被觀看的價值,即使這些表述如同漢娜在讀書討論會中被抨擊是不入流不成熟的自我經驗,但它確實發酵在女孩之間,醞釀著女孩。

最後與大家分享 tunefind 這個網站,《女孩我最大》的片尾曲都與最後的情節有所呼應,讓情緒一直迴盪到歌曲結束,有興趣的朋友可以在 tunefind 找到每一集的音樂,而且每集都還有貼心的小簡介方便尋找。

tunefind

--

--

Z.
只是觀後感

什麼都看,喜歡就寫,既然是觀後感,有點劇透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