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親愛的朋友們》超寫實喜劇

Z.
只是觀後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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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in readMay 29, 2019

《我親愛的朋友們》是《沒關係,是愛情啊》盧熙京編劇所撰寫的新作。令人感到負擔的老人、自私的兒女、狗血的生活,卻是一部美麗的故事。若青春是在生活中掙扎仍燦爛地活著,那他們仍是青春的,而且還更有智慧。《我親愛的朋友們》讓我們從討厭老人的共鳴,再到自恃年輕的反省,最後竟會讓你開始想像自己60、70、80歲的人生。

「很抱歉,我對你們並不好奇。」

「一見面就吵架,只要人不在現場就開始說別人閒話,
愛生氣、還會哭、愛耍賴,只要年紀大就是大人了嗎?
老人跟大人分明是不一樣的!」

離死亡這麼近的老人們,就像將要熄滅的菸蒂一閃一熄,認命取代了熱情、遲鈍替換了敏捷,所有都是有年代的、過去的、倖存的。《我親愛的朋友們》以趣味的方式刻畫這些老人,他們並不特別,就像生活在我們周遭的老人們,一樣愛大聲講話、愛嘮叨、愛逞強,並總是我行我素造成子女的困擾,但同時又會被他們不計葷素的幽默、直言給逗笑。

我們以朴菀的視角觀察著他們:優雅、四次元的喜慈、任勞任怨夢想環遊世界的晶雅、個性瀟灑帥氣的英媛、無視老人喜歡跟年輕人玩在一起的忠南、大男人個性機車的石均、身體硬朗愛斥訓祖父的祖母、以及她那精明能幹對女兒十分執著的母親。

看著他們的過去還有正在發生的故事,看著他們恐懼又互相陪伴,才發現,隨著年紀流失的只有時間,感受依舊敏感,只是年輕的我們並不在乎。

「說什麼馬上就要死了,人生馬上就要結束了,希望老人能像原來那樣安靜的生活,我們年輕人這種想法,對他們來說有多麼殘忍。」

「為什麼我會一直以為他們只是一步步邁向死亡而已?」

《我親愛的朋友們》讓我們了解這些令人煩躁、偶爾可愛、拿他們沒轍的老人們如何生活、如何談話。他們不是靜靜待著,或許還談著戀愛、又或是還沒能諒解朋友的背叛、有人嚮往自由、有人堅強地一個人生活。《我親愛的朋友們》補足我們對於老人的無知,並溫柔且殘酷地揭發年輕人的罪,我們選擇忽略他們情緒的罪、害怕自己生活被打擾的罪。

「年輕的時候,生活很累,等父母死了才後悔,再用負罪感來扯平。」

「世上的子女都沒有流眼淚的資格,因為我們都太厚臉皮了。」

「做子女唯一的錯,不是不夠愛你們,而是以為你們會一直陪伴在我們身邊的這種錯覺。」

就像一開頭朴菀說的,真希望母親能夠與她無關地獨自幸福,我們害怕成為他們的一切,一方面認為他們值得更多,一方面恐懼著他們全依賴在我們身上。所以得知母親擅自離開菲律賓堅持搭車回到原本的家時,因為母親而接受阿姨們的各種委託時,我們煩躁,彷彿他們不容許我們的生活太過平靜,我們自私,總是希望他們能像玩偶般活著。

「孩子連來自家裡的快遞都討厭。」 「為什麼?」 「可能害怕包裹裡面有父母吧。」

「想要得到女兒的愛,看來只能等死了。」

毫不掩飾的煩躁、自私更讓人感受到《我親愛的朋友們》的寬容,她明白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對父母無法割捨的情感,家人是以如此複雜又矛盾的心情在互相依靠。所以在朴菀得知母親罹患癌症後,一人在廁所大力地打自己巴掌,即使我們先想到了自己,但連我們也不齒這樣的自己。

「一百種我心知肚明犯下的錯,一千種我不知不覺犯下的罪。」

「人生就算死了也不會結束,就算死了也可以有炙熱的和解。」

《我親愛的朋友們》是殘酷的,家庭暴力、情緒勒索、自私、愛的不平衡、無法避免的死亡、疾病,以及我們有意或無意間所造就的傷害,這些正是朴菀一開始不想寫的題材,「光聽題目就心痛地沒法聽下去的故事怪沒意思的」。但她最終仍是寫了,這些不美麗的老人,這些讓孩子讀的時候不太舒服的故事。這些故事是如此真實,或多或少出現在所有人的生命裡,《我親愛的朋友們》讓你直視,並溫柔地告訴你除了恐懼還能擁有更多。

而擁有更多的方法便是透過「反省」,《我親愛的朋友們》圍繞著「反省」這一主題展開故事線,兒女與父母之間的反省、因死亡逼近對生活態度的反省、理解友誼並非萬能但絕對珍貴的反省、努力過日子無顧身邊人感受的反省。

雖然「反省」並不是心靈橡皮擦無法擦去所有傷痛,但至少從年輕開始不斷啃噬我們的片段不再繼續,因我們理解到我們都是不美麗的人,「反省」是讓我們深知自己犯下的錯後,學著如何原諒自己,而非懲罰自己。

「今天猝死都不奇怪的年紀,死前見見男人哪裡奇怪了。」

「人死了味道會很重,希望旁邊能有迅速、正確處理屍體的人。」

「哇真壯觀阿 ! 為了活下去吃這麼多藥。」

老人總是毫不忌憚將死亡掛在嘴邊,當女兒說著哪位阿姨哪位叔叔很討人厭時,竟回答那正好阿,他們都死了、遇到有名的攝影師卻因為可以拍張好看的遺照而開心。但真的瀕臨死亡時,仍是不堪一擊、害怕發抖,原來說的那些話都是催眠,催眠自己也催眠身邊的人:別怕別怕,誰都有那麼一天。別怕別怕。

「不論是經歷多豐富的大人,世上唯一的母親過世,這種經歷只有一次。」

而自己的死亡也是,或許只有剩下「陪伴」才能讓我們對未來的想像不只有死亡。想和末路狂花中女主角一樣的喜慈、晶雅、努力調適大家完成同居希望的忠南、面對癌症互相安慰的蘭熙、英媛,還有說走就走的老年旅行。在這不怎麼特別的人生裡,仍是要留下炙熱的痕跡,在誰都無法倖免的死亡前,多麼幸運還有人可以一起嘻嘻哈哈地面對。

「發現今天這個瞬間對他們來說是最年輕的時光。」

鼓起勇氣想自在喝瓶黑啤酒而分居的晶雅、到了七十幾歲才開始學習如何當個好老公的世均、談著戀愛的喜慈、成才、努力考上大學的忠南、脫離癌症再見當年情人的英媛、重新擁有女兒、閨蜜、愛人的蘭熙。

故事從不因為年老而停止,年輕時打下的結,到老了仍努力一個一個解開,有些解開了我們慶幸、有些解不開我們遺憾、有些死後才解開我們思念。即使離死亡這麼近,但此刻仍是僅剩人生裡最年輕的時光,老只是另一種形式的青春,並不是結束,還能有新的可能、新的翻轉,火花將熄,但依舊燦爛。

而且每一集都有像這樣的趙寅成,真的不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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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
只是觀後感

什麼都看,喜歡就寫,既然是觀後感,有點劇透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