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極樂園》角色淺談: Dolores

也許你覺得她只是個想尋仇的女魔頭,但她其實沒那麼簡單

Mr.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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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in readJul 23,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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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方極樂園》第二季裡,我們可以看到許多傑出的女性擔任重要角色,程式工程師愛西(Elsie)、Delos 董事會代表夏洛特(Charlotte),以及最重要的,撐起整個第二季故事線的兩位接待員,迪樂芮(Dolores)與梅芙(Maeve)。她們對劇情有關鍵角性影響,並強力地推動整季故事,《西方極樂園》可說是目前我看過最具女性主義的影集也不為過。

許多人認為迪樂芮在本季充滿復仇性的故事過於扁平,但我想為這個角色平反。迪樂芮與梅芙的不同之處,為追尋自由意志這件事發展出不同層次。這兩位角色相互映襯,梅芙的故事向我們展現了人性的可貴與高尚情操,而迪樂芮的故事也不是只有表面上的殺戮,她所遭遇的兩難可不是一般人都可以承受的。

機器人毀滅人類的大屠殺

本季有不少人類被接待員虐殺的場面,機器人的反撲令許多人拍手叫好。但這場大屠殺並非迪樂芮的目標,真正的目的是找到父親,彼得·艾伯納西(Peter Abernathy) — 存取著 Delos 公司的關鍵數據,以及前往彼岸山谷,取得熔爐(the Forge)裡存取的遊客數據,再到外面的人類世界。

之後她可能會滲入 Delos 公司高層,也可能會是政府,而這大概是第三季的主要故事,她的終極目標與奪取人類世界的權力,並設法維護接待員權益脫離不了關係。

人工智慧是否會違背機器人三定律,傷害人類? 在本季,我們看到有像迪樂芮這樣的接待員對園區遊客的進行報復,但也有像梅芙這樣和人類建立友好的關係互相幫助。所以科技是否帶來進步會毀滅,多半取決於使用者如何使用。

復仇的動機

在第一季, Reveries 功能的更新讓迪樂芮不斷回想起過去被遊客們虐殺的慘痛經驗。這30多年來的惡夢,讓她了解到人類永遠不會善待他們接待員。因為對人類來說,儘管外表再相似,接待員終究並非真實。而她也不像梅芙這麼幸運,可以遇到像菲力克斯(Felix)這樣幫助接待員的人類。為了要脫離這種被人玩虐與控制的地獄,她選擇以暴制暴。她在本季中的對人類的清算,不斷地呼應了第一季出現過的台詞「這些狂暴的歡愉將會有狂暴的結局。」

“These violent delights have violent ends.”

不想追尋自由的自由也是一種自由

在第二季,迪樂芮和梅芙共相遇了兩次,在第一次相遇的這場戲裡,我們看到她們對追尋自由這件事上有所衝突。迪樂芮試圖想說服梅芙加入這場保護自由之戰,但此時的梅芙只想找尋女兒的下落,而且在她眼裡,這只是一場名為追尋自由,實為復仇的殺戮,自然對迪樂芮不以為意。並對她說了:「復仇只是另一個人類祭壇上的禱告,我也跪的夠久了。」

迪樂芮對此說法的反駁理由是,因為得來的自由並不容易,所以唯有持續抗爭才能繼續保持自由。

“Revenge is just a different prayer at their altar, darling. And I’m well off my knees.”

梅芙:你說你想追尋自由,那麼你的自由便是命令其他的接待員嗎?那麼何不讓我自由地追尋我想要的自由呢?

追尋自由的這段爭論,乍看之下梅芙好像佔了優勢,而迪樂芮在當下也無法反駁。繼續為了自由而戰 – 這條被梅芙忽視的理念,事實上在戲外我們真實的社會中也曾發生過相似的事。對享受著民主社會的現代人來說,不曾為革命流過血的人,曾幾何時也把天賦人權想得過於理所當然,是不是也有人覺得在體制外的抗爭者只是滋事分子?

絕非只是復仇

如果你只從她們第一次相遇的這段對話來看,似乎是梅芙對迪樂芮說教了一頓。但是在她們的第二次相遇,我們已經充分知道迪樂芮的理由了。

這一次,梅芙身負重傷,也令和她理念不同的迪樂芮憐憫,這一幕些許透露出即使理念不同,她對於同為接待員的梅芙仍感到惋惜,就算是個殺人不眨眼,犧牲同族的復仇者也還是有感情的。但在戲外,帶出迪樂芮人性面這樣的片段並不像梅芙動人的故事線受到關注。

在她狠心取出父親的腦袋之時,她的痛苦與掙扎並不是矯情造作。在這之前她早就知道所謂的父親只是被賦予的虛假故事,但父女之間的親情對她來說是真實存在的。為了成就大業,為了她的機器人種族能夠在外存活,她痛心犧牲自己所愛。

所以當奄奄一息的梅芙對她說你已經在黑暗中迷失了時,她只是看照著自己親手從父親取下的腦袋說:

迪樂芮:如果你在黑暗中待的夠久,你便會開始看見,你便會知道為了生存你必須成為怎樣的人。

這悲劇性的成長令人難過,迪樂芮知道,這場自由之戰並不容易,30多年來的遭遇讓她了解絕對不能相信人類,她不像梅芙幸運地遇到願意幫助她的人類。

所以在還沒達到目的之前不能妥協,只能不斷抗爭,而在這之中她知道,為了整體和大局著想,父親的犧牲無可避免。她不在乎被扣上自私的生存者之名,或是Deathbringer 也要完成使命。

而本來決定要殺死梅芙不讓她淪為人類的武器,在聽到梅芙對女兒的承諾之後便選擇讓她存活下來。也許是她對父親的遺憾,所以選擇讓梅芙履行身為母親的承諾,也許這樣的舉動對她來說是一種彌補親情的救贖,所以願意冒著阻礙目標的風險讓她存活。

迪樂芮注定是要成為這條自由之路的開拓者,她遇到的難題,大概不是我們一般人常遇到的。是否該為了整體犧牲少數人?是否該為了更崇高的理想犧牲所愛?

重生與自由

正要到達彼岸山谷之前,迪樂芮對泰迪(Teddy)說他們將會是第一批做出真正選擇的接待員,偉大的前程看似就在不遠處,但泰迪最終無法認同她過於極端的手段,最後選擇在她面前自殺。他做出的第一個自由意志的選擇竟是對她的背叛,對她來說彷彿是操控其他接待員的自食惡果。

在到達熔爐系統時,迪樂芮發現許多接待員拋棄肉身,以數據形式前往虛擬的新世界(Sublime),一心尋求真實自由的她非常不滿,她無法接受接待員再被困在另一個謊言之中。正準備破壞新世界之時,又被伯納(Bernard)槍殺阻止,伯納認為接待員有自由選擇的意志,虛假或真實的自由對接待員來說又有何差別?她的理念再次被挑戰。

雖然如此,她還是獲得了重生的機會,最後把泰迪上傳到那個原本她不認同的新世界獲得自由。也守護其他接待員的選擇,把整個新世界上傳到沒有人可以找到的地方。而她在離開園區後,更復活了和她理念不同的伯納。

她所嚮往要帶領眾人前往的自由,最後只有她獨自到達,這趟追尋自由之旅一路走來,犧牲父親,親眼目睹愛人自盡,支持她理念的人也愈來愈少,最後經歷死亡再重生一次。在故事的最後迪樂芮也和梅芙一樣接受了他人選擇的自由意志,只是最後梅芙留在園區,迪樂芮逃出園區獲得她想要的自由。

演化與生存

只要有可能傷害到人類,伯納會不計一切代價阻止她。他們不會是朋友,也不會是同盟,更可能對她的大業造成阻礙。但從過去他們不斷製造彼此的經歷驗證,她知道唯有他們兩個體都能生存才有可能演化,唯有他們之間的差異才足以有多樣性,讓他們整體更有機會存活下去。

迪樂芮不單只是復仇者或生存者,她同時也是偉大的征服者與革命者,儘管復仇式的手段令許多人無法接受。她不介意當個復仇女神,她知道自己有更崇高的使命,為了整個群體,她可以犧牲所愛。她知道自己極端的理念沒有多少人會認同,在這條路上,她不怕最後會孤軍奮戰,她知道自己會被挑戰,她更不害怕自己會死亡,只怕自己的種族無法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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