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一位 overrated 的國父- 《素顏的孫文》
《素顏的孫文》意指為孫中山抹去妝容,換句話說,就是一本替「國父」孫中山去魅的著作,讓讀者走進書裡窺探一下孫中山的真面目。
作者橫山宏章對孫中山的評價有別樹一幟,而書的副標題「遊走東亞的獨裁者與職業革命家」基本上已概括了作者的觀點,即「獨裁性格」及「以革命為個人事業」。
沉迷武裝革命的政治家
今日孫中山留下了大量政治思想與理論,不少更寫進了中華民國的憲法裡。雖然孫中山在遊走世界宣傳革命時口中滿口理,骨子裡的孫中山卻是個實用主義者,掛在口邊的理念也是他追求權力與利益的手法之一。作者在書中就不停舉例指出孫中山曾經作出哪些違背自我的決定,以極其現實的心態對待革命。
另一方面,書中提到孫中山的優勢,在於能言善辯與擁有個人魅力。這種優勢為他在世界各地籌措得不少革命資金以及結交了不少好友,也為他帶來了國際性的知名度,某程度促成了他在無參與辛亥革命之下,仍能成為中華民國首任臨時大總統。
但作者則認為孫中山在任何事情下也只愛用革命的手段來做事,尤其是武裝革命。孫中山對秘密結社情有獨鍾,愛與江湖人士打交道,書中就提到不少與孫中山私交甚篤的浪人,如宮崎滔天及池亨吉。孫中山卻甚少吸收軍人與平民成為革命勢力的一部份。
講到決策與實戰層面,亦不如眾多革命領袖或軍閥首領。例如孫極力主張以邊陲地帶為革命起點,致力在廣東舉行起義,此戰略卻受到大量有志之士所質疑,認為這種策略根本無法撼動政權。最終,真正能夠推翻滿清的武昌起義,卻是由另一批主張在較中心地區反抗的革命份子所實行。武昌被譽為「九省通衢」,始能製造漣漪效應,震動了全中國。而這卻一切都與孫中山沒甚關係。
而在民國初期,國家被北洋軍閥把持住住,孫中山做的就只是一次又一次在南方集結兵力討伐北洋軍閥,北伐早期為了獲得日本金援,甚至不惜願意租借滿洲地區予日本;北伐後期更「聯俄容共」,冒著被蘇聯滲透也要獲得蘇聯的軍事支援。其主張亦貫徹武裝革命的單一手法。
口講憲政,身體卻很獨裁
作者評價孫中山的性格剛愎自用﹑自以為是,不愛聆聽異議。他一生雖提倡不少帶領中國進入民主﹑憲政的概念,實際行為上卻有大量獨裁者的特質。作者更引用一些說法,指若果孫中山生於另一個時空,或許他就成為像皇帝一般的人物了。
從孫中山提倡中國慢慢由軍政﹑訓政最終走向憲政的三序構想中,亦引起作者的質疑。首先,孫中山提出由三個階段慢慢將中國轉變成憲制國家,是基於假定中國人民未有能力與智慧參與民主選舉。這令橫山宏章質疑孫中山究竟真正相信民主,還只是把民主當作自身革命事業的空心口號。而且在民國初期,由宋教仁等人主導的南方政權已經實行憲制內閣選舉,為何後來孫中山仍要主張一黨專政的軍政體制?
另一方面,孫中山提出著名的三民主義,但觀其一生,卻好似只在努力實行三民中的民族主義。而且推崇的民族主義是以漢族為大的「中華民族」,而非當時呼聲甚高的「五族共和」。所以,難保在平行時空下國民黨仍掌權大陸的話,我們就不會見到迫害維吾爾人﹑藏人﹑蒙古人甚至是香港人的光景。
橫山宏章筆下的孫中山並不是一文不值,只是認為他在後世的聲望與地位有點「overrated」,認為兩岸對孫中山的推祟令大眾普遍忽略了他的另一面貌。而《素顏的孫文》這本書的意義在於為讀者提供另類史觀,好讓我們配合其他史料能夠更完整地去看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