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端政治產生是必然嗎?
我們的生物特徵會影響政治選擇嗎?
最近恰巧與朋友借了《極端政治的誕生》這本書,作者主要的論點是,我們的生物特徵所形成的世界觀,影響我們的政治選擇,這正是極端政治產生的原因。
很奇妙對吧。
作者Marc Hetherington和Jonathan Weiler教授認為,世界觀的兩極,不是造成極端政治的必然,而是世界觀的兩極經過了與現實政黨政治的重合,才造成了極端政治的誕生,世界觀的分歧是因,極端政治是果。
我們的世界觀,對於外界事物的感知是敏感的,還是容易接受的;或者是喜歡維持現狀的與愛好探險的,這些差異會左右我們對這個世界現況的認知。但讀到這裡不免想問,這樣的差異自古以來皆有,為什麼到了最近才開始有極端政治的出現呢?
作者認為,原因在於政黨號召選民的方式,開始沿著這樣的差異邊界重合,也就是政黨更去迎合選民的好惡。在美國,槍枝管制與否、墮胎、移民這些議題的出現,考驗了選民當下的反應,保守派的選民偏向保護自身的安全和維持現狀,自由派的選民則擁抱差異,經過議題的重複出現,兩派的選民逐漸成為互相無法理解的不同陣營。
對於這樣的分歧,作者指出兩派最大的差異就是認不認為這個世界是危險的,保守派認為這個世界是危險的,所以我們應該維持傳統(被證明可行)的方式,而自由派則不認為這個世界是危險的,樂於探索並擁抱差異。
我認同作者點出危險對保守派是重要的,但我認為,危險對自由派同等重要,只是之間的差異顯現在對危險的認知與反應。
回到台灣的政治環境,例如對許多韓粉來說,他們認為台灣不再有錢、移民逐漸增加、這個社會越來越不理解他們,這些促成他們反移民(或歧視)、要有錢、要安全,他們的作為是對於現狀的恐懼,以及設法恢復現狀的努力,於是韓國瑜透過蔣家的往日榮光吸引了他們,成為他們對「危險」的情緒出口。
而自由派,難道就不認為這個世界很危險嗎?並非如此,既然趨吉避凶是人類生存的本能、恐懼是動員的有力號召。我更傾向認為,台派(或自由派)對危險的認知是民主正在被破壞,以及對文化多元性遭到破壞的擔憂,是出自對這些危險的反應所做出的不同作為。同樣敢知道世界的危險,做出的策略選擇卻截然不同。
而除了生物政治學替分歧政治做出新的解釋之外,政治心理學更早進入操作性階段,政治心理學專注研究人類在政治上的思考、情緒和行為,更被用來當作選舉工具。
這樣的選舉工具最外顯的是結合科技工具的的現代資訊戰爭。要了解一些細節,推薦大家去看Netflix上的《個資風暴:劍橋分析》(The Great Hack),這部類紀錄片。
這部紀錄片對我來說最有趣的是,劍橋分析使用的技術基礎,是源自於現代心理學的五大因素模型(Five Factor Model),當中描述了構成人主要性格的五大人格特質。
這五大性質由於開頭的字母,又可簡稱為OCEAN,分別如下。
「經驗開放性(Openness to experience)」
「盡責性(Conscientiousness)」
「外向性(Extraversion)」
「親和性(Agreeableness)」
「情緒不穩定性(Neuroticism)」
從這些心理性質的面向,可以判斷出你是個怎麼樣的人,甚至到預測你會投給誰,相當精準。
而若要簡單歸納劍橋分析所使用的技術起源,有兩個重要的心理學家必須介紹,第一個是劍橋大學的Aleksandr Kogan,另一個是史丹佛大學電腦科學家Michal Kosinski。
Aleksandr Kogan在2014年開發了一套app叫做thisisyourdigitallife,並找了27萬名臉書用戶來測試,但事實上因為當初臉書隱私規範鬆散,在Garph API 1.0的時期,這款app不僅獲取這27萬名用戶的資料,就連同他們所有好友的資料都能夠取得。後來一共累積了8700萬名臉書用戶資料,通通賣給劍橋分析的母公司SCL資料探勘公司,變成劍橋分析日後客製化政治新聞的來源。
Aleksandr Kogan先是開啟了一扇門,而Michal Kosinski則更深入運用臉書的技術。這些技術被運用在美國總統大選、英國脫歐,及世界上各地大大小小的選舉當中。
諷刺的是,劍橋分析公司的手段成為現代選舉新階段的里程碑,最後該公司以破產告終。即便這樣,這樣的技術運用卻沒有停止發展,更可能成為敵對勢力打擊我們的工具。
從生物政治學到政治心理學,科技進步伴隨著我們的政治選擇被追溯到更源頭、更本能的部分,這些工具利用我們的反應、情緒來影響我們。只是,回到越本能的狀態我們就越難去相互理解,又令人想到極端政治產生之必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