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西默農《超完美鬥智》La Tête d’un Hom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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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in
Jul 23, 2021
雖然嘴裡塞滿了螺絲釘,但是這無人能出其右的故事還是相當好看。

每次讀這位比利時水瓶座名家的作品,都得消耗掉我為數不多的腦細胞裡絕頂機靈的那一群,就算是我已經受過了《黃狗》《屋裡的陌生人》這兩本長篇小說的輾壓狂暴風格的虐待手段,也儲存了充分的心理準備,本以為這短短的一百八十頁,豈能撂倒我這第五百零九本推理小說的閱讀資歷,但,失敗的痛苦往往是留給天真的人,對,要讀喬治西默農的偵探小說,豈是你以為的說說而已?

說到我讀木馬出版社發行〈喬治西默農偵探小說〉系列的感受,那絕對不只是一句苦不堪言就可以說得清楚的。我認為在接近一百年前寫下的作品,無論在文字風格表現、時代辦案風氣習慣的說明講解裡,與我們承接了近百年的經驗之後所呈現的情況有大異其趣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因為這個時間的緣故,我老是覺得追尋古老的冷硬偵探作品發生不耐感之餘,意外地讓我獲得遙想當年的高感光粗粒子風格的電影畫面感,痛苦並快樂著的確切表達,應該就是這個意思吧!

喬治西默農一向沒在管讀者能不能讀得懂他的故事怎麼流動的,我對這個結論有著一如板上釘丁的堅決。我剛剛在回顧我跟朱毛相約到他深山釀酒廠敘舊的對話,也沒有精簡到無法對讀者交代的程度,然而,喬治西默農本著水瓶座與生俱來的風向膽識,毫不理會讀者的眉頭每看一頁就多折一層的痛苦,這點有點像我前幾本讀約翰哈維寫下的《寂寞芳心》裡人物對話瀟灑不羈,但是,英國小說與比利時法語小說在風格上還是有很大的辨識度,畢竟,相較於《超完美鬥智》來說《寂寞芳心》只能算是個囉唆有餘一身贅肉的冷硬派偵探小說而已,喬治西默農的產物,那是把整顆芒果大的鉛球往死裡吞的那種折磨。

不好讀,但是故事很好看。

就拿今天這本《超完美鬥智》來說

一如這個大字標題,我本來以為短短的一百八十頁,要怎麼難倒我?這說來難度總是有限的吧?只是,我在辛苦地讀了近八成的篇幅之後,事實證明,我又一次地敗給了無邪的天真,西默農,我真是猜不透你呀!

我們先撇開他沒人可以臨摹的寫作時力不談,這一次馬戈探長活脫脫地賣弄他正直善良的天性,我看了半天,還不能理解整個警局裡的大大小小在巴黎市區東奔西跑的用意,而且也搞不清楚一一登場的人物究竟在玩什麼帥,每個人都像三國時代文言文記錄下的精簡對話,曾經有六百七十八次我按耐住心裡那個要放棄的念頭,深吸一口氣然後閉上雙眼對自己說:別跟阮若缺(恐怖翻譯)過不去,她外行,你可別對不起喬治西默農,堅持下去呀!我認為這八成是個中國譯者的作品,無論在用詞挑選上,在整句的表達裡,全盤皆以讓你看得一頭霧水來做一個開場與收尾,什麼奶香咖啡(我覺得是咖啡歐雷),動不動就是小弟來小弟去的,把作者原意想要說明的工作職稱階級講的像是在輕蔑人物身份的用語,實在很不妥,也讓我把握不住閱讀情緒,究竟這是什麼官僚制度的江湖小說?還是急著破案而忽略風度的焦躁偵探所為腦?

總整理之一百三十六頁

我是良心建議想要讀這本非常好看的小說的讀者,可以直接從從第一百三十六頁開始讀就好了,前面的飛車追逐,大街小巷的尋覓追蹤這種動作描述的過程可以跳過了,而我會這麼說,不是教大家偷雞摸狗寫這種潔淨攻略,而是,西默農要是回魂了看到這樣的翻譯,絕對是被活活地氣到嘔吐幾十兩鮮血的,所以在時間寶貴的原則下,可別讓前面的贅述消磨掉你的耐性,讓閱讀西默農的熱情活活殆盡。

對,我覺得這本小說其實很有意思,只是被翻譯得讓人在理解上十分苦惱。

然而後頭的講解就是精彩的開始了,一如書名對讀者的承諾,不只是大智若愚的馬戈探長與狡猾陰險的犯人間裝糊塗、扮謹慎地猜疑彼此而已,每一個前面穿過大街小巷的賣力奔走,原來都是在鋪陳大結局時破解案情,讓真凶俯首認罪的巧妙與合理性,在歷經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埋怨式閱讀情境之後,撇開三字經文一直掛在嘴邊的粗魯,這種沒有幫助只求發洩心裡不快的做法之後,〈喬治西默農的馬戈探長系列〉仍舊保持著讓我激賞的意外好看這種理所當然的結果,只是如果翻譯能夠把句子修整圓潤明白一些,能接受的讀者數量想必更勝雷蒙錢德勒的腦粉群了。

本來老汪跟我透露木馬準備重新翻譯西默農作品集,我當時二話不說地編列了預算,買個十套八套絕對不嫌多的,只可惜跟木馬出版社求證後,原來是誤會一場,我只好繼續當我的鹹魚了,那種就算翻身了,還是一條鹹魚的鹹魚。
Georges Simenon,1903年2月13日-1989年9月4日
偵探小說不該文學化,譯者的中文能力應該要比照法文能力,並且要顧慮到讀者在讀得懂與讀到生氣之間的商業取捨,這畢竟是商業娛樂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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