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琳娜《烏克蘭拖曳機簡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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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ublished in
Sep 25, 2022

這本《烏克蘭拖曳機簡史》是英籍烏克蘭裔作家瑪琳娜在十七年前發表的小說,對,這是小說,乍看之下我們恐怕是會把吸引力完全降到最低而輕易帶過,但是事實上,這並非什麼具體的歷史紀錄或者多數虛有其表的科普叢書,就是一本描述親情關係的錯綜複雜,與難以言喻的各自內心獨白交錯縱橫之後,完成的一本非常親民的小說。

說親民,意味著整個流暢度與情節上是非常好讀的一本書,特別是遙遠的北邊,至今仍在處在戰火地獄裡的烏克蘭這個國家,對我們而言實在是陌生到只能跟著新聞媒體瞎起哄,表達出與大眾皆同的惻隱之心來消減黨派總族之間的距離,而實際上認真說起來,綠媒講的,白媒列舉的,藍色電台陳述的烏俄戰爭究竟真相是如何,又有多少人可以像動物園裡的狒狒捶打自己的胸膛表示自己能千真萬確地掌握呢?

但是,這本小說好看在角色對話上的人性論點都非常能引起我的共鳴,至於生活經驗人人不同,觀點上你要挑選哪邊站我都沒有意見,所以我要陳述與我生活發生的雷同,自然也有我站得住腳的立場,至於你的認不認同或者以感嘆的口吻行威脅之實的語氣說著:我對這個議題沒有興趣。這種陳腔濫調的反覆刁蠻,我再也不用忍受或者推搪安撫了,嗯,人生那麼長多讀一本又何妨?

首先,我突然想起我的阿公在喪妻(他私下表示終於見到有著燦爛陽光的藍天了)之後,終於可以與村子裡慣於濃妝艷抹的俗婦正大光明地相互交流(各憑想像)友情與愛情,本來以為往後餘生充滿著粉紅色的幸福以及未亡人子女群眾與成群兒媳婦(他有九個子女,夭折兩名。)的祝福,誰知道書中人物對主角二度婚姻的反對與我現實童年裡感受到阿公受到他子女們阻撓的原因竟如出一徹。

女人就是弱者,我拿不動鍋子,我搬不動桌子,我做牛做馬一輩子已經沒有謀生能力了,幹你娘的咧!對,就是幹你娘的!

其次,烏克蘭籍的巨乳艷婦以自身清貧為理由的豪取強奪,認為英國人花點錢在她身上是天經地義的理所當然,童年時曾經被吸血水蛭攀附在我現在體毛濃密的小腿上,那種撕也撕不開,扒也扒不掉的親密程度,差不多就是這些以自幼清貧為藉口的女人所使用的力道。她們把豪門享樂主義視為人生意義的圭臬,不由分說地卯起全力執行,甚至仗著可笑的法律制度來安慰自己的所作所為,彷彿這種鯨吞蠶食是為了復興王室的合情合理。甚至一度把自己看成了是替天行道全身冒出無數慧根的仙人,我從剛開始因為驚嚇而產生的憤怒,進而到最近擺脫了一頓似是而非的燭光晚餐之後,我突然發現這人生中為數不多的心力,竟然花在跟這些傻子們較勁的份上,就像不經意踩進了爛泥巴坑裡卻不知道把身體梳洗一番,只顧著嚎啕大哭地在地上跺腳,嚴然成為了一坨智能障礙的臭狗屎,你說可笑嗎?我覺得自己還滿悲哀的。

哭多了終究還是能知道其中奧妙的玄機,與其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裡跳一段求愛的探戈舞蹈,不如停在原地等陽光升起,直到濃霧失去耐性而對我產生輕敵的時候,拔腿就跑,還自己一身清爽,還自己一生輕盈自在?

你怎麼會覺得意外?人性裡怎麼會有例外?

我阿公的子女在背後(膽小到只能在台下鬼吼鬼叫逞蓋世英雄,上了台就縮成了一條有皮膚病正在掉毛的羔羊。)把濃妝艷抹大嬸冠以覬覦阿公錢財的惡婆娘,這就好像我們說的,對著鏡子罵自己的情況是一樣的,我童年的想法,接著在我成年、青年到現在已經是中年半百的年歲裡,一一驗證了我不變的看法,他們是一夥的,人人都在算計阿公呀!

而這些與從轎子下來踏進豪門(兩戶人家的比例上)的人,總不免有著同樣的心態,這究竟是人性,還是我一直都是被安排體驗這種討厭的人情世故呢?莫非我上一世就是個這樣的惡人,所以這輩子要我一再體驗這種不銹鋼公雞的父母親、吝嗇寒酸的另一半、尖酸苛薄到出類拔萃的親戚,以及完全沒有交代清楚,汗牛充棟的團體爛賬。

看個屁!快點給我錢,給我乾淨的資產呀~(笑死人了,銀行界從協理到櫃員沒有一個人聽過這種說法!乾你媽的淨咧~真有覺知的咧~~)

這本書裡主要寫的無非就是這些事情,但是讓我眼睛一亮的她具有《刺蝟的優雅》敘事風格的豐沛喜感,妙趣橫生的對話與想法,而且不淪為像這本法國小說裡懸吊書袋數量過多造成閱讀上次等的疲勞,再加上大半烏克蘭與俄羅斯歷史故事的點綴穿插,使得在雖然充滿計較與鬥嘴的婆媽之間略顯無聊之餘,多了一份深度知性的收穫,並且,不至於讓讀起來只是一直嘻嘻笑笑地浪費時間而已。

還不錯,多數人都相同,喜歡的只是幸福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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