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起來看性產業
文／陳柏蓁
❙ 前言
性工作者與性產業，長久存在世界各地的社會。從中國古代的青樓，到今日的茶室、舞廳、酒店、按摩店等等，不論合法或非法、公開或隱蔽，此產業從未消失。「有需求，就有供給」，但社會長期以來對性產業及性工作者持負面態度，認為性工作者是污穢、丟臉、不可見人的，性消費者也容易被嘲笑與謾罵。此景在今年（2021年）五月台北市萬華爆發大規模疫情後更加甚囂塵上。
❙ 性工作者的處境
其實早在2011年《社會秩序維護法》（簡稱《社維法》）通過修法後，就授權各縣市政府可自行設立「性工作專區」，在指定區域內可從事合法性交易，而在專區外則是娼嫖皆罰，但至今仍未有縣市政府設立性專區，讓這個產業以及它所有的工作者處於一種「形式合法，實質非法」的矛盾狀態，所以當前在全臺灣各地從事性產業與性消費都屬違法。許多從事性工作的男性與女性來自經濟弱勢、失依、失能家庭，有些人身負龐大債務，有些人突遭重大變故而不得不從事相關產業。在本就艱困的情形下，臺灣又沒有可合法從事性工作的場域，性工作者常與警察上演「貓抓老鼠」的戲碼，時刻活在隨時可能被取締的恐懼與不安中。又雖然法律規定「娼嫖皆罰」，但在實務上還是不乏出現「只罰收錢的那個人」的現象。再者，因為社會長期對性工作者觀感不佳，「污名化」甚為嚴重，導致性工作成為一個「無法見人」的職業，在社會上受歧視所苦，勞權也沒有被政府積極保障，若遇到奧客欺壓、詐騙，甚至在工作時遭「性侵」，也因害怕被取締而不敢報警，店家的老闆也不見得會重視與積極處理。
❙ 疫情後的性產業
今年（2021年）五月，隨著萬華茶室爆發疫情，傳播鏈擴散臺灣西部多個縣市，一時之間社會群起嘲諷性工作者與性消費者。獅子會前會長在疫調時坦白曾到過萬華的一家茶室，而後許多網友在網路社群上瘋傳獅子王每天製造「人與人的連結」的梗圖，日常生活中也不乏以此為訕笑的話題。這樣的情況出現，足見社會對性產業污名化之嚴重。而在今年爆發大規模本土疫情後，八大行業已歇業多時，許多店家因此永久停業，昔日夜生活熱鬧非凡的萬華與林森北路也陷入一片死寂，猶如鬼城。其中本就經濟弱勢且賴此為生的工作者陷入更加困難的處境，長期零收入導致有些人付不出房租而淪落街頭，若是身負債務更是苦不堪言，也有許多人想申請紓困補助卻不知道該如何著手。其實在2020年的疫情衝擊下，幾名相關從業人員於年底成立「臺北市娛樂公關經紀職業工會」，是臺北市第一個由「酒店公關」與「情慾服務業」等基層人員為首成立的職業工會，2020年至2021年的疫情期間，是代表八大產業與疫情指揮中心溝通、爭取權益的管道。此外，他們也期望推動性工作者更近一步的勞權保障、協助其脫離職場困境、關注其身心健康與職涯規劃，也舉辦諸多講座、活動，協助從業人員爭取自身權益，致力於「去污名化」，推動社會觀感的改變（臺北市娛樂公關經紀職業工會，2020）。疫情的衝擊帶給這個產業凝聚的動機，雖然剛創辦一年未臻成熟，但工會的存在無疑是一線工作者強大的後盾。
❙ 社會工作與性工作者
如前所述，許多性工作者本就棲於社會結構中相對弱勢的一隅，又因體制的不公、勞權保障的不完善與社會的歧視而陷入更加難堪的處境。社會工作能做的是，利用充權與優勢觀點協助每位工作者看見自身的長處、優勢以及所有可能性，重建尊嚴與自信。此外，社會資源的連結也是社會工作在這個領域重要的工作內容，例如在疫情爆發時，要如何協助性工作者申請紓困補助，以及更近一步培養個人尋找適當資源的能力。除此之外，社會工作也能在宏觀面看見這之中隱藏的結構問題，以及其所導致的社會歧視與排除，進而推動相關去污名化的倡議，甚至是在法律、勞權等層面推動變革，期許能帶來長期的改善，帶給性工作者更加友善與安全的環境。
參考資料：
- 陳美華（2021）。〈萬華與去污名防疫〉 取自https://covid19.nctu.edu.tw/article/8906
- 呂嘉鴻（2021）。〈台灣疫情：在病毒及社會歧視下掙扎的性工作者與「酒店」業者〉 取自https://www.bbc.com/zhongwen/trad/world-57747935
- 胡筠筠、吳俊志（2021）。〈從「酒店、舞廳」到「八大行業」全國停業 另類社會安全網崩潰？〉 取自 https://opinion.cw.com.tw/blog/profile/486/article/10877
- 台灣夢想城鄉營造協會（2021）。〈萬華為何聚集如此多貧困者及性工作者？〉 取自https://covid19.nctu.edu.tw/article/8268
- 臺北市娛樂公關經紀職業工會：https://www.facebook.com/EWHUTW10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