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登夥伴 The Partnership

K2 Project
3 min readApr 3,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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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果(呂忠翰)和元植(張元植)相遇於全人中學,一個是高二學長,一個是國一新生,在一般學校,相差五歲的兩人不會有太多交集,但全人採行的是國高中六年混齡教育,全校不到一百個學生打破年齡框架,依照個別程度來修習不同的科目,其中,登山課是必修。

每年全校師生會去爬一座百岳,老師不太介入,讓學生自行運作,由學長擔任幹部規畫行程路線,帶新生去爬,幾年後新生又變成學長。全人是一所全校住宿的中學,朝夕相處的生活,學長往往比老師更有權威,一些老師無法解決的事,學長出面就擺平了!從青春期開始,某種微妙的內在秩序性,已經在阿果和元植體內構築起來。

在全人爬山,校長老師通常跟在隊伍後面泡茶聊天,學生們自揹自煮,很早就培養獨立自主的能力。玉山、雪山、大霸、嘉明湖,這幾條大眾路線學生在六年內會遊歷過一輪,接下來就進入不同的大學,回歸體制內的教育制度,未來是否會繼續登山,端看個人造化。

對於阿果和元植,山始終有一種呼喚,兩人持續遊走山林,在戶外界闖出一點名聲。2011年元植率先報名了歐都納的「8000m探險計畫」,2013年他去當兵,換阿果加入,阿果馬上展現出過人的天賦,以及感染全隊的鬥志,初攀8000m巨峰,便成功登上世界第13高峰加舒爾布魯木二峰,而且不依賴氧氣瓶,採用所謂的無氧攀登方式,在山岳界一戰成名。

元植退伍後重新加入探險計畫,2014年,兩人同時站上世界第12高峰布羅德峰寬大的峰頂,並肩仰望著挺立在對面的K2,度量自己和它的距離。K2與布羅德峰其實只相隔九公里,看似觸手可及卻又遙不可及,他們明白,一山還有一山高,自己的等級還不夠格,技術條件尚未達標。

但那座巍峨的金字塔就有一種致命的吸引力,召喚每個世代的追夢者走向它,「這是我們這個攀登世代應該要完成的目標!」阿果和元植離開喀喇崑崙山脈時立下了這個心願。

台灣的K2攀登史至今只留下薄薄一頁,時間得追溯回公元2000年,一次和中國國家代表隊的兩岸聯攀,那次無功而返。後來幾位中國頂尖登山家已陸續登上K2,台灣依然原地踏步,為何2000年後就無人再嘗試了?元植說,台灣不乏厲害的高手,他們主要是玩技術,不玩海拔,屬於另一類的登山者。當然,還有錢的問題。

2018年阿果無氧攀登了世界第9高峰南迦帕巴峰,轉眼已是他第四座8000m巨峰。一般說來,南迦帕巴峰的技術難度和K2同等級,差別只在高度,阿果意識到,自己可能拿到K2的入場券了。元植也沒閒著,不斷磨礪自己的冰攀技巧,也反覆觀看各種和K2相關的照片及影片,他念茲在茲地推演著地形,覺得自己應該有能力爬上去了!

於是2019年,兩人帶著將近二十年的交情、學長學弟間的默契,以及一種全然的信賴,決定組成一支K2遠征隊。他們都很清楚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什麼:一旦踏入那冰封的異域,就像訂了一張生死契約。

文字|陳德政(作家,登山愛好者,已完登50座台灣百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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