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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紹嘉、黃俊文與NSO

Kritik: Shao-Chia Lü, Paul Huang & NSO

Published in

Classicholic

Jan 6, 2022

新的一年，呂老師成為樂團的榮譽指揮，樂團也再次與前任駐團藝術家黃俊文攜手。筆者曾數次聆聽後者的教學、演奏，深為他的「王者風範」（呂紹嘉語）折服，加以對巴伯（S. Barber）小提琴協奏曲的喜愛，對這個組合已經期待多時。有趣的是，這晚的音樂會有許多「第一」值得一記。

雙口相聲

筆者向來不喜會前導聆的環節，無非是因為導聆的時間有限，經常是想講的太多、來得及交代的太少，此外講者的功力有別，也影響了對曲目的理解。尤其重要的是，場外導聆者的觀點，是否為舞台表演者所同意？所提出、強調的樂段，在稍後的演出中是否恰好也是重點？這些都是會前導聆的可能問題。不過，今天的會前導聆一掃前述疑慮：

由二位協同指揮共同主講的這個安排，據指揮吳曜宇表示是樂團首見，再者導聆時間由晚間六點半開始，避免了演講節奏過促的問題。最後，也是最重要的，身為樂團協同指揮的這二人，對於節目實際的排練內容，演出者的樂念與想法等等，都有獨到且無可取代的觀點，這是過往的會前導聆所不曾有的。

穿越時空的浪漫

誠如導聆人所言，出席一晚音樂會，就能蒐獲一套曲曲浪漫的清單，這也不是天天都有的事情。開場的塔利斯（Tallis）幻想曲在視覺效果上拉滿，小樂團（concertino）被安排在右後舞台，可動式舞台還升高了許多，一定程度上模擬了國外教堂的垂直空間，是頗為新鮮的體驗。在演出內容上，筆者認為中、大提琴的能動性宜再提升，經常在樂句由中-低聲部起奏時，都會有略為遲滯的感受。此外，樂團在文藝復興風格上似乎難有發揮，一些顯著的和聲關鍵點一再被輕放，使得作品整體的句法不清，連帶削減了這個曲目本應澄澈的特點。簡評之，開場曲目雖勾勒出畫面，卻失去空間架構，有些可惜。

相較於此，巴伯協奏曲的表現亮眼許多。或許由於對樂團並不陌生的關係，獨奏家和樂團在音樂情感、步調上都可說頗為契合。以「憂鬱」且「抒情」（節目單語）的第一樂章為例，相較於一般對這個樂章的常見詮釋來看 — 尤其，若考慮到稍後的第三樂章，第一樂章往往便顯得感性，甚至[有些過份地]耽溺，有如康果爾德（Korngold）協奏曲那般。依筆者之見，黃俊文的演出少用自由速度，甚至可以說刻意避開了上述的取徑，少了婉轉的意味，更多地是大器與自信。指揮與樂團配合其步調，在這一樂章的表現傑出且具默契。

值得注意的是，獨奏家所使用的樂器在高音域表現亮眼，搭配其技巧，即使在最強處也能凌駕於樂團。相對來說，在中-低音域就有些不足，在他的站位更為遠離台緣時尤其明顯。

第二樂章的「畫風」一變，小喇叭領銜的號角動機（排練號3）象徵著戰火與陰影，這點在會前導聆被特別提出，管樂部門祭出優秀的演出，法國號與獨奏小提琴的互動（排練號6 & 8）也堪稱佳作。下一樂章是一闕「無窮動」（moto perpetuo），這個詞彙在維也納新年音樂會上是不可或缺的幽默，在此卻是極容易失速翻車的高危樂章。相較於曾宇謙，黃俊文的速度更具膽識。小喇叭在最後階段的「點火」（排練號14）有點危險，或許讓樂章因此沒能在最好、最具刺激性的律動下結束，但至少還是安全下庄了，瑕不掩瑜。

多次返場致意的獨奏家黃俊文帶來了二首加演，筆者對前一首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只是覺得在巴伯之後還能這麼穩定（尤其是最後的那些大跳⋯⋯），實在讓人嘆為觀止。第二首則是史無前例地由呂老師在演出現場擔任鋼琴合作，做為現場聽眾的一員目擊此事，已經可以說功德圓滿了。

其他問題

2021–22年樂季是國家交響樂團面臨重大變更的年度，樂團首席退休（且迄今懸缺），總監初來乍到之外，大提琴首席也在今天完成職業生涯的最後一場正式演出。由榮譽指揮代表樂團獻花的舉動雖然貼心，筆者對下半場曲目的貌合神離卻著實難以忽視。

綜觀整個下半場，僅以樂譜所載的力度、音色等術語要求來看，筆者以自攜的樂譜對照粗估，不甚準確、未被執行者恐怕不只三成。又，筆者向知指揮呂紹嘉在各樂章間的速度轉折不大，然以此曲第二、三、四樂章所必備的對比而言，仍覺熱鬧有餘，感動不足。可以說除了單簧管的獨奏（第三樂章初始）非常亮眼之外，對於曾多次演出此曲的這個組合（Lü-NSO）不免感到失落，相信今晚絕非他們的最好水平罷。在筆者觀點，第四樂章是下半場的亮點，樂團將導聆人所謂「伏特加式的狂歡」奏得恰如其分，為整場演出劃下合理的句點。

隨著音樂會結束，筆者亦開始好奇：榮譽指揮每次回歸的合宜間隔應該是多久？在國內疫情又見起伏的這個時刻，今晚的演出會不會是近期的封館之作？新年度的第一場音樂會，目睹了不少「第一」，應該也是最近少有的當天晚上就完成評論的例子。（我曾經答應書涵聽完去年的《幻想》之後也要寫一篇，結果就沒有結果了。）乘著這種複雜的心情，許願接下來的展演活動也能順利，臺灣人人平安啦！

音樂會資訊 Concert info

時間 Time: Jan. 6, 2022 (Th) 19:30
地點 Venue: 國家音樂廳 Nat’l Concert Hall, Taipei, Taiwan
座位 Seat: 3F4L-31
Programm: V. Williams Tallis Fantasia, Barber Violin Concerto, Rachmaninov Second Symphon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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