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表大門上了鎖，很重要嗎？
在 Covid-19 疫情期間，不知道你有沒有跟著一起追「劇」的經驗？這邊說的「劇」是每天下午疫情指揮中心的記者會。你會發現疫情期間，舉凡記者會的每日確診趨勢圖或手板、新聞報導的群聚事件關係圖或是疫苗 EUA 的效價分析圖表，都是嘗試把複雜的資訊用圖形呈現，希望讓民眾可以用視覺感官去快速擷取或直覺地消化有價值的資訊。
我們在「敲開圖表大門，要看、用聽或觸摸？」前言提到圖表可訪問性為什麼重要，但賣了個關子。可以用 Covid-19 圖表研究舉例說明，研究中除了對9位螢幕閱讀器使用者進行質性研究，透過對36位螢幕閱讀器使用者（實驗組）、36位非螢幕閱讀器使用者（對照組）研究指出：「因為線上圖表可訪問性問題，造成螢幕閱讀器使用者解讀疫情相關圖表時，訊息正確性損失（較對照組解讀資訊正確性減少61.48%），更是必須花相當對照組2.9倍的時間消化資訊」。
Highcharts 團隊的 Business Case for Accessibility 說帖、 Highcharts White Paper 兩份文件，提供了5個「圖表可訪問性」為什麼重要的論點：
1.擴張市占：根據 WHO 推估障礙者、低視能或色盲人口數，從人口數上說明這群使用者是重要的，且市場價值還有高度開發潛能。
2.提升品牌：從通用設計的角度切入，提高可訪問性不僅吸引無障礙的倡議者/組織，也整體提高所有使用者的滿足感。
3.驅動創新：為了實踐無障礙必須考量更多元的情境，可能驅動一些設計、技術上的創新。
4.避免違法：在數位無障礙法制化的國際趨勢下，如果圖表符合無障礙規範，可以避免違法的風險。
5.降低成本：在設計及開發階段就考慮無障礙、可訪問性，可以降低未來重新設計、開發或改寫程式的成本。
圖表可訪問性重要嗎？我們的觀點
不過你會發現上述5個論點，似乎可以套用到大多數討論數位無障礙的情境，圖表可訪問性有重要到，值得獨立出來討論？我們試著提供兩個大方向的觀點：1.可以降低認知負擔、增加趣味性。2.關係到知的權利、增加讀者獲得資訊的多元性。
首先，圖表可訪問性提升，可以「降低認知負擔」、「增加趣味性」。把多數人拉進來是很常見的說明策略，多數「資料視覺化」或「什麼是好圖表」的製作原則中，提到怎麼樣是「好」的標準或設計，通常都是帶有「降低認知負擔」、「增加趣味性」的效果。「降低認知負擔」可以理解成「比較不耗腦力」，具體是什麼意思？舉例來說，你很難想像如何從表格中看出全國7千多個村里的人口密度狀況，而地圖使用顏色呈現人口密度多寡（分層設色）相對就直覺易懂多了！
「增加趣味性」主要可以看到網路新聞媒體有一段期間，比起用長文報導深度內容，更喜歡選用數位敘事專題。在數位敘事專題中，通常會有較多的視覺元素、圖表及互動性，為得就是比較好聚焦讀者思路、增加讀者消化大量資訊的意願。從前述兩個選用圖表呈現資訊想達到的目的，也反映出為什麼值得特別談圖表的無障礙，如同前言提到的 Covid-19 圖表研究，「降低認知負擔」可能影響到讀者需要花多長時間理解資訊、獲得多少正確資訊。而「增加趣味性」影響讀者面對龐大資訊量能否有好胃口消化。
第二，圖表可訪問性如何關係到知的權利、增加讀者獲得資訊的多元性，讓我們一起來看看3個案例：
政策及公共服務資訊常透過圖表發布
延續疫情的例子，在 Covid-19 防疫流程整合友善化網頁中的「快篩陽性診斷確診暨開立藥物流程」，利用圖卡呈現了流程，讓快篩陽性的民眾瞭解如何取得藥物。同樣在疫情期間，從初期的各種口罩地圖、疫苗地圖、社區採檢院所地圖，會發現很多重要的防疫物資及醫療服務資訊都會透過地圖形式呈現。
對誰、如何問責，圖表可以給我們力量
在公民社會中，我們可以很粗略舉出兩大類組織具備可問責性（Accountability ），意思是組織必須負起「讓人可以問有沒有盡責」、「讓人可以確認責任歸屬」的特質，一是政府、二是非政府組織（NGO）。政府組織比較容易理解，例如中央政府、地方政府。非政府組織用比較廣的概念理解，可能包含各種非營利組織、社福團體甚至媒體。
可否從圖表獲得資訊跟責信的關係，在於民眾是否有充分的資訊，知道應該向哪個對象，確認它有沒有盡到該盡的責任。在政府組織可以體現在立法院審理議案或預算案時，一般會透過圖表、預算表呈現資訊。而非政府組織時常透過各類圖表揭露財務狀況，例如社福團體年度服務成果、新聞媒體捐款資訊。是否能夠掌握這些資訊影響到：民眾在確認責任歸屬時，可以問什麼問題、根據什麼數據。
文字以外，更多元的資訊可能藏在圖表中
新聞帶給人正確、重要且即時資訊，我們可以看到很多重大事件、時事資訊，會選用圖表呈現。影響到讀者可以獲得資訊的即時性、完整性。例如，最新疫情統計資訊中，在圖表協助下，讀者可以獲得最即時的、比較完整的疫情概況。又例如，涉及公益的選舉候選人資訊揭露，如果只透過閱讀選舉公報，或許就無法留意到其他涉及公益的重要資訊。
綜合上面的案例，我們發現有些資料的「體質」，比起透過文字說明，好像「很適合用視覺化方式呈現」、「讓人比較想選用圖表呈現」。例如，服務流程用流程圖說明、服務據點用地圖呈現、統計或財務用圖表報告、傳播路徑或群聚事件用關係圖展示。從我們舉出的案例也不難發現，其中很多是重要的資訊，可能關係到民眾能不能取得所需的物資和服務。或是民眾能不能有充分的資訊去監督政府或非政府組織（NGO）的預算有無合理使用。又或者民眾能不能從新聞媒體取得最新的且正確的資訊。如同 NVDA Access8Math 數學無障礙套件讓人更容易閱讀數學領域的知識內容，隨著從圖表背後發掘越來越多資訊時，可訪問的圖表就像開闢了一條更多人可以同行的道路，也代表為更多人打開了圖表這扇門、一窺門後豐富的資訊，透過閱讀圖表獲得的資訊更多元了。
不只要結論，自己解讀、產製圖表也很重要
當然我們也可以問，「我知道這些資訊很重要，但圖表不也都會附上文字說明或表格，難道不能直接透過文字說明圖表中重要的資訊或結論就好了嗎？」。圖表功能除了上述案例情境中，很常用來呈現比較適合視覺化的重要資訊，關係到「知」的權利。很多時候圖表還帶著一些科學性，例如學術研究中的分析圖表，這時候如何讓讀者能夠有充分的權利和條件，自己「解讀」圖表就很重要！當你我看著相同的圖表，帶著不同的專業知識、經驗背景，卻能解讀出一致的資訊，甚至發現獨到的觀察。這樣解讀圖表的過程，很可能是用文字說明或用替代文字直接告訴讀者結論無法達到的。而我們甚至可以進一步想，能夠善用圖表帶來的影響力或感染力來說明論點，自己「產製」圖表也同等重要！不僅看到「資訊的消費者」角色，更可以看到「資訊的生產者」角色。讓開發工具或產製圖表過程，有更多觀點融入進來，越來越多正在實踐無障礙數位產品的團隊也會提到，與障礙者一起工作的經驗有多麼重要。
現象級的資料視覺化，必須留意到排擠風險
撇除基於「吸睛」、「趣味」考量選擇用圖表呈現資訊的情況，必須非得透過圖表呈現的資訊，很可能在本質上就是複雜的或大量的，很難單單只透過文字、數字方式解讀。當資料視覺化成為一個現象級名詞或某種潮流，如果沒有同時促進圖表無障礙實踐，可能會造成一些排擠效果，這些效果可能並非出於本意，例如：政府單位可能出於幫助民眾瞭解的目的，將流程繪製成圖片，但若缺少文字說明、或者圖片沒有適當的替代文字，很可能幫助了一部分民眾可以快速獲得資訊，卻造成另一部分民眾無法獲得資訊。
你有沒有類似的經驗或不同的觀察呢？歡迎到「 A11y 新手村」臉書粉專留言，跟我們說說，你認為圖表可訪問性為什麼重要！
本文作者：又建
喜歡資料科學的社福人。很希望能把資料科學應用在公共議題、社會政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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