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在夾縫中的香港人：從世上最悲慘民族身上發現的六種啟發(下)

6 min readJul 5, 2020

上篇分享了從亞美尼亞人身上見證不滅的生命力，也瞭解他們如何在異地扎根與互相依存，更重要的是，他們用語言聯繫散落四方的亞美尼亞人。下篇我們將一起探討亞美尼亞人如何發揮創造力，並在世界混亂中建立自己的秩序，且多年以來一直把故鄉存心內，活出亞美尼亞人的特質。

啟發四：超凡的創造力

流放的人只能靠天賦生存。亞美尼亞人善於動腦，令天文學成為亞美尼亞人的古代藝術。由於亞美尼亞位於高加索地區，到處是山，只有山。因此亞美尼亞人只見到岩石和天空。於是，他們開始研究星星，又發現數學定律，並將數學定律和石頭結合在一起，因此興建了絕美的教堂。

根據菲利普·馬斯登《追尋亞美尼亞人的足跡 — 交會的所在》一書，在十九世紀，保加利亞境內就有十五萬亞美尼亞人。當時的亞美尼亞人已有不少人任職醫生、珠寶商、建築師和皮革匠。亞美尼亞人的商旅極廣，橫跨波斯、波蘭、伊斯坦堡和阿姆斯特丹。

亞美尼亞人不論從商或做其他事情，都帶著熱切的態度，讓他們在放逐的過程中，驅動他們橫跨亞洲千萬哩，四處尋找商機。他們的血液裡，似乎充滿好奇與無懼，令他們不斷前進，好像走到天涯海角，都能有辦法好好生活下去。

亞美尼亞人於世界各地的創舉多不勝數，例如在哥倫比亞山區，有一處名為亞美尼亞小鎮，仍以傳統的古敘利亞「安提阿式」(Antioch-style)烹煮豆子。巴黎第一間咖啡館是亞美尼亞人於1672年創立的。在美國，亞美尼亞的克倫比錫恩家族是第一位製造優格(yogurt)的人，而美鈔上的特殊綠色油墨也是亞美尼亞人研發的。亞美尼亞人的創造力，總讓世人看得見他們。

啟發五：如何在混亂中抓住平靜

根據菲利普·馬斯登《追尋亞美尼亞人的足跡 — 交會的所在》一書，公元一世紀，不少亞美尼亞人曾是偉大的科學家及幾何學家，他們汲取所有古代遺留下來的知識，曾活躍於巴格達。七世紀出生於阿尼的亞美尼亞科學家錫拉加西(Ananiah Shiragatsi)甚至曾提出世界為圓形，因而觸怒教士。他也提出當一邊是白天時，另一邊則是晚上，月亮發光是來自太陽反射，而銀河則是一群星球的集合，觀念足足比伽利略早了八百年。

另外，亞美尼亞人有自己的數字系統。他們看到了希臘、羅馬和波斯數字的限制，於是將自己的字母改編為數學。三十六個亞美尼亞字母精巧地歸納至四個九的部分：個位、十位、百位和千位，零則是後來才開始運用。

美國數學家兼歷史學者艾倫蕭(Allen Shaw)就曾下過這樣的結論：亞美尼亞的字母系統比古代任何一個系統都來得完美，影響至今。現代的學者都認為我們共用的數字系統可能是巴格達的哈蘭阿爾拉德(Harun al-Rahhid)國王監督下研究出來的「亞美尼亞系統」或「希臘 — 亞美尼亞系統」。

沒有一個民族像亞美尼亞人一樣，為接連不斷的入侵、流放屠殺、地震所帶來的混亂所苦。也許因爲如此，他們總是試著用數字將變動的世界規律化。他們在藝術、科學、甚至商業等，各種知識上的追求上投注的努力，似乎也都是為了驅走這些混亂，同時亦以幾何外觀的建築蔑視混亂，創造一種秩序、一種希望，以及祈求。

啟發六：處處無家處處家心中唯有故土

在漫長的歷史中，亞美尼亞因經歷多番侵略，國土不斷萎縮，他們的神山亞拉拉特山 (Mount Ararat)，現已落入土耳其國土，成了亞美尼亞人永遠遙望的精神標記。但在亞美尼亞的街頭隨處可見以亞拉拉特命名的東西、商店，纏繞著所有與亞美尼亞相關的事物。無論是報紙、書籍、商業、餐廳、國家足球隊，皆有以亞拉拉特為名。即使遠在美國，也有張亞美尼亞信用卡叫亞拉拉特，加州亦有一個亞美尼亞養老院叫亞拉拉特。

它是亞美尼亞過去存活的見證，在土耳其邊界處，凝視著亞美尼亞，每個亞美尼亞家庭中都懸掛著這座山的圖像，彷彿每個亞美尼亞人心中都有一座亞拉拉特山，一代接一代，不曾離開過一樣。一座山，就是一個家。這不禁讓我聯想到香港獅子山。可能是出於心底裡對我城消失的恐懼，這段日子不斷嘗試想著香港的象徵之物。

千帆過盡願你有故鄉

亞美尼亞作家威廉·沙若楊(William Saroyan)曾說：「我真想看看是哪個強權能徹底毀滅這個種族：這個屢戰屢敗、國家崩亡、文學暗隱、音樂消弭，而禱詞也不再被垂聽的卑微子民組成的部族。來吧！看你有何能耐消滅亞美尼亞人！驅趕他們到無水無糧的沙漠，燒毀他們的家園和教堂。然後看看他們是否就此不再大笑、不再吟唱、不再祈禱。讓他們其中兩個人在世界任何角落相逢，你曾看到他們如何重建一個新的亞美尼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