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 Roger Waters 北美最終場巡迴,我可能永遠不會把溫哥華列在旅遊名單中。畢竟城市樣貌大同小異,況且十月底、十一月初並不是玩加拿大的好時機 – 夏季活動如泛舟、騎馬、叢林飛行已經結束,冬季活動如滑雪、冰上健行、狗拉雪橇還沒開始,想飛個黃刀鎮追極光,都怕雲層太厚而作罷,唯一的確幸就是正值金黃和豔紅的楓葉漫天鋪地,讓無聊的溫哥華增色不少;旅程下半段則選擇遠離城市前往洛磯山脈,在大雪中感受北國的情致。
US+THEM 為美國而唱 XD
自從看過 Roger Waters: The Wall 紀錄片後,那震撼的影像設計和舞台巧思就一直縈繞我心,加上得知他和 Po 同天生日、David Gilmore 和我同天生日這個絕妙巧合,兩位的演唱會就列入了我人生目標。
此次 US+THEM 巡迴名稱借用 Pink Floyd 1973 年的歌曲 Us and Them (from The Dark Side of the Moon),但 “US” 不是單純地指「我們」,而是衝著現在全世界最狂的國家 United States 而來。售票網站上不少美國歌迷抱怨政治議題激烈,而給演唱會一顆星負評,甚至有人憤而離席;實際參與盛會才覺得, Roger Waters 是為了羞辱 Trump 才辦這系列巡迴的吧(笑)!
下半場從 Pigs 開始,Trump 照片成為最搶眼的投影背景 :嬰兒身材的川普(諷刺他言行幼稚)、橘色眼影口紅並有著大胸部的川普(諷刺他對女性的態度)、臉上壓著 Charade 字樣的川普,競選以來的狂人語錄也輪翻打在巨幕上,例如國家需要一堵牆、對北韓 Rocket Man 喊話等;觀眾席上方還掛著一隻印著 Trump 頭像與金錢符號的飛天豬氣球繞場。Pigs 之後接 Money,以 Trump 受訪和演講的聲音過場,影像則加入 Putin 一同現身。美國人不開心,加拿大人可是高興得不得了,全場歡聲雷動到停不下來!
除了這段高潮之外,最感人的莫過於 Another Brick in the Wall 重現小朋友上台唱跳場景;Wish You Were Here 配器簡單卻令人動容 ,現場聆聽更是無以名狀地感動;Comfortably Numb 從第一句 “Hello” 就全身雞皮疙瘩,到最後吉他 solo 已是眼眶噙淚 (可惜等不到 David Gilmore 出場更 QQ)。想起幾個月前在倫敦的 V&A 美術館 Pink Floyd 展覽也是好幾度鼻酸,不只是因為沈重的音樂和影像氛圍,而是每每想到他們走得那麼前面,卻能獲得如此巨大的商業成就,回頭看看台灣比人家晚了 50 年、流行的依舊國中生程度芭樂歌,就覺得特別哀傷。
楓葉渲染的溫哥華
溫哥華就是個好學生典範:乾乾淨淨的街道,漂漂亮亮的路樹與公園,玻璃帷幕的商業大樓和主要觀光街區分離,依山傍海的自然美景、舒適的氣候、良好的空氣、甘甜的水質、親切和善的人們,適合養生、養老、養小孩。
什麼都好,就是無聊。
可能因為這個城市不過一百餘年,又在 60 、80 年代重新規劃,古蹟和歷史文物並不多,只有 Gastown 煤氣鎮還保留老電線桿、路燈、以及象徵性的蒸汽鐘,留下點十九世紀末的風情。現代建築當然也美,爲了 86 年世博會興建的加拿大廣場五帆建築、95 年落成的圓形公共圖書館都是著名地標,但畢竟未經歲月洗禮、來不及積累生活的氣味,難免缺乏文化深意。一個城市少了歷史的痕跡,就少了些故事。
比較有趣的是去 Queen Elizabeth Park 散步、去 Stanley Park 騎腳踏車、在 English Bay 和 Granville Island 看海,差不多也是遊網站上前幾名的活動。溫哥華到處都是樹,十月底的楓葉呈現各種姿態,有的品種正由綠轉黃,有的正由黃轉紅,有的則三色依序擠在一片小小的葉子上,奇妙地像是漂染而成;有的整棵亮澄澄,在太陽下金光閃閃;有的已經紅通通,跟加拿大國旗一般艷麗。樹梢、地上、飄落間的黃綠紅,加上天空與海水的藍,整個城市繽紛燦爛,熱鬧得很。儘管加拿大每間紀念品店都賣楓糖製品,但據說本地的楓葉僅 13 種(全球共數百種),其中 3 種才能製成楓糖,說起來算滿珍貴的。
溫哥華市區小小的,適合以脚踏車代步,不過我們只在 Stanley Park 史丹利公園繞繞。公園裡人行道和車道分離,單向、逆時鐘環繞一圈的設計,讓人飽覽最菁華的景致,然而這也代表著:一旦上路就不能回頭了!如果不小心東西掉落,或者想回去某個景點多待一會兒,必須下車用牽的,走在人行道上;途中幾處人車共行的地方,腳踏車騎士也必須牽車而過。這個潛規則大部分人都會遵守,足以顯示一個國家的公民水準。我們從 Stanley Park 西側出發,停了些定點拍照,騎完大約兩個小時,左手邊是草地、樹林、峭壁,右手邊是港灣、海岸、沙灘,只有海風,沒有汽車廢氣,心曠神怡!
最後兩天前往北溫的近山郊區。Capilano Suspension Bridge 有全世界最長的吊橋、曲折的樹屋步道,某些地方長得很像台灣的溪頭;Grouse Mountain 有溜冰場、空中吊椅等設施,只是入冬皆關閉。這兩處都是高度人工開發,小朋友來可能會很興奮,but I am not a fan,唯一欣慰就是 Grouse Mountain 園內飼養的兩隻孤兒灰熊 — Grinder 和 Coola ,到訪時正逢用餐時間,看他們開心地玩水、吃東西相當療癒。管理員說,他們 80% 的食物是蔬果,例如:蘋果、胡蘿蔔、核桃等,由於即將要冬眠,所以也會增加魚類讓他們補充脂肪。
與動物共處的班夫小鎮
班夫 Banff 是加拿大第一個國家公園,位於北段洛磯山脈的南邊,溫哥華以東約 9 個小時車程。由於沒帶國際駕照,一度想要跟團,但是旅行團都會沿路停靠,尤其華人團大多安排購物行程,實際待在 Banff 的時間僅一天半。我們沒有參觀花旗蔘和酒廠的興致,決定搭機至 Calgary (1.5小時)再轉乘巴士進 Banff(1.5小時),至少可以爭取兩個全天。重點人生啊!
「你們為什麼會選在這個季節來呢?」Banff 的民宿主人疑惑地問我們。她說,此時北邊的哥倫比亞冰原、Morain Lake 都已經關閉,中長程的公共交通系統和 local tour 絕大部分也暫停營運,鎮上的唯一大事就是影展,會播放一些旅遊探險、極限運動相關的影片。
可是我們不是來加拿大看電影的啊!!!幸好找到一家提供半日遊的旅行社 Discovery Banff 可以參訪南邊幾個主要景點;私營巴士 Brewster Shuttle 有班次往返 Louise Lake 露易絲湖 ;鎮上公車則提供短程接駁到溫泉區和纜車站,規劃一下,兩天正好塞滿。
我們在萬聖節抵達,那天午後下起入冬以來的初雪,到了夜晩已經積得厚厚一層,白雪與變裝的人們讓鎮上充滿躁動與興奮。Banff 的主要街區很小,一個鐘頭就能全部走完,妙的是,鎮上街道都以動物命名,例如民宿所在地 Marten Street,郵局所在地 Bear Street 和 Bufflo Street, 以及Wolf、Caribou 、Lynx、Moose、Elk、Fox、Rabbit…等,這些動物也都是 Banff 國家公園的居民。
我們很幸運地在隔天 Discovery Banff 行程中遇上兩隻大辣辣擋在路中央的騾鹿,又在高速公路旁撞見一大群吃草的糜鹿,正常來說,一旦開始下雪,大型動物就躲起來過冬了,看到的機會微乎其微!嚮導要求我們待在車上遠觀,如果想拍照,也只能到車門口或挨著車身,不能接近。加拿大政府規定,遇到鹿、羊等野生動物,至少應保持 30 公尺的距離(遇到熊、獅則為 100 公尺)而且嚴禁餵食、接觸或干擾。然而,或許宣導不力、或許是遊客為了滿足私慾蓄意違規,旁邊許多散客都直接站在護欄邊,甚至跟著糜鹿走。「會走開就代表牠們感到不自在,人類不應該靠那麼近尾隨,這對牠們已經造成影響。」導遊感嘆地說。
白雪覆蓋的洛磯山脈
上午跟團參觀 Bow Falls、Lake Minnewanka、Surprise Corner 後,下午前往知名的溫泉區 Upper Hot Springs 和 Banff Gondola。雖然和日本箱根一樣有硫磺泉、山景、纜車,可惜少了那份古樸和禪意,水也不是燙的,比較像具琉璜味的溫水游泳池,不過能在加拿大賞雪泡湯,也是個特別的體驗。溫泉附近就是纜車站,時值餐廳週,纜車加山頂的 Sky Bistro 五道菜晚餐只要 $85 加幣,平日光纜車費用就 $60 加幣了!儘管因為雪太大,無緣欣賞山頂日落,但是菜色創意又好吃,所以算下來非常超值。基本上 Banff 的餐廳都不錯,民宿主人推薦的希臘菜 Balkan Restaurant、創意日式料理 Block Kitchen+Bar、Mellissa’s Missteak 牛排,都比溫哥華同樣價位的餐廳好得多。
冷門季節來洛磯山脈,最大好處就是沒人跟你爭景點,溫泉區沒人、搭纜車不用排隊、即便是網路上說吵得像菜市場的 Louise Lake 露易絲湖也沒什麼遊客。這天氣溫 -16 度,細雪紛飛,湖面剛結一層薄冰,看得透底下的水色,荒蕪的景致很浪漫。我們沿著 Louise Lake 散步,原本計畫走到另一個小湖 Lake Agnes,但走個 20 分鐘就受不了,只好躲進飯店 Fairmont Chateau 用餐,兩個多小時後,方才那層薄冰已經變得好厚,幾乎和岸上的積雪融為一體。儘管冷得要命,當天卻見證一場湖畔雪中婚禮,新娘自己穿長袖禮服,伴娘們可是無袖露背洋裝登場!我想她們的友誼就到當天為止吧!
短短八天,除了美麗的景致外,加拿大人讓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在班夫溫泉遇到一位開著破車路過的老人,看我們輪流互拍,主動下車幫我們合照,小人之心如我一度以為他是要來搶走我的 iPhone 手機;旅程中的司機和嚮導口條專業、有禮貌,而且他們對環境與動物的愛護,以致於堅決不讓我們下車打擾鹿群的精神,其實很令人敬佩,先進國家的文化素養莫過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