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橋有什麼了不起 Part 2
視知識如金的劍橋大學啊
【不用數字的研究部落格轉載】
繼第一篇「劍橋有什麼了不起 — Part 1」解說劍橋的學院教育(college education)之後,很明顯的可以發現學院教育的重要性與培養精英的不可或缺性。有人問我:「這樣的學院教育是不是類似美國大學的兄弟會、姐妹會呢?」雖然我並非美國大學校園的姊妹會成員,但我曾經到加州柏克萊大學參與學術會議,並稍微參觀了他們的兄弟會與姊妹會(fraternities and sororities)。
在美國,大部份的兄弟會與姊妹會是在大學校園中,以社交與社區服務為主。一般而言,他們會有屬於自己的房子,會員可以申請住在自己所屬的兄弟/姊妹會館中。成員們可以透過入會而擴展人脈、尋找工作機會,還有參與社區慈善服務等。學生可以選擇參加或不參加,或要參加,則需要經過所謂的「新人考核」,通過者才能入會。
不同於美國大學校園的兄弟/姊妹會,劍橋大學的學院是在申請學校時,就得如同排志願序一樣列出31個學院中兩個你期望加入的學院,在系所正式發出錄取通知後,你的資料就會到你所填入的學院進行審核。要是不幸被這兩個學院都拒絕了(我就是),那你就會被「流放」到那些比較不熱門、比較新的學院。
通常那些最熱門的古老學院,如國王學院、聖約翰學院、三一學院、又或是皇后學院是不太可能會錄取我們這些被「流放」的新生的。特別的是,每一位劍橋學生都必須是學院會員,即使你不滿意你被分發到的學院也由不得你。在學校所發的正式錄取通知中就擺明的告訴你:「你有權利拒絕你被分發的學院,但劍橋大學也會拒絕你入學。」如此強硬的態度,劍橋大學要說的便是:「我們可是玩真的。」
雖說是「玩真的」,劍橋大學的學院也同樣會開趴踢、辦舞會,但學院存在的意義更重要的是知識擴散與採納的過程。而一踏入學院中就會發現明顯的「階級制度」,但這階級的判定並非我們所熟知的社經地位或「入會」的先後順序,而是知識含量。就讓我們從學院裡的三個物件了解視知識如金的劍橋大學如何告訴我們知識創造的重要性。
踩不得的學院草皮
一進入學院,放眼望去就是一片美麗的綠色草皮。每個學院都有專屬的園藝團隊,會將學院裡的一草一木照顧得漂漂亮亮。看見如此美麗的草皮一般人都會想要直接上去踩踏一下(畢竟我們過去在公園裡都是這樣呀),試想走在如此柔軟的草皮上是多麼令人神清氣爽。然而,當你前腳正準備踏上那草皮時,便立刻被學院的警衛給斥退。
此時滿頭的問號,心想:「為什麼我們不能走?那誰可以走?」答案只有兩個,要嘛是園丁,或是學院裡的教職員(fellow)。若是走在劍橋大學的學院裡,有幸看見那些能瀟灑跨越學院草皮、又沒被警衛給斥退的人,這就是劍橋大學給予他們的榮耀,更是對於知識創造者的無限尊敬。
曾經,有學生很生氣的抗議:「憑什麼我們連『自家』的草地都不能踩?這是什麼道理?」但很抱歉,我們這些剛踏入知識殿堂的麻瓜地位可是最低的啊!想要踩踏學院草皮?還是先去附近的公園玩耍吧!
分級制的休息室
在大部份的學院裡會住著不同年級的學生、學者,從大學、博士到教授都有。由於不同年級的學生、學者往往有不同的社交需求與所談論的話題,有別於台灣的大學宿舍只有住宿功能,每一個學院內都設有休息室(common room),並依據大學、研究所以上,以及教授學者設置個別休息室,分別是大學生休息室(Junior Common Room,JCR)、研究所與博士生休息室(Middle Common Room,MCR),以及教職員休息室(Senior Common Room,SCR),而未經邀請的人不能到不屬於自己的休息室(但碩博士生可以自由進出大學生休息室)。那這些休息室是用來做什麼的呢?
學院休息室的傳統始於17世紀,其用途主要是作為專業知識的非正式交流以及社交。最常見的休息室其牆面會掛上歷屆會員的合照,室內會有酒吧、撞球桌、視聽設備、桌遊等。還記得上一篇說到,學生們會在正式晚餐討論各自的研究與當時正發酵的社會議題嗎?
由於晚餐時間往往只有兩個小時左右,依照英國人習慣拐著彎說話的方式,兩個小時的時間怎麼夠呢?沒錯,在餐廳沒講完的話將挪到休息室繼續討論著剛剛尚未結束的話題。大伙從酒吧點杯啤酒,舒服的坐在沙發上從歷史學聊到政治學,再從心理學聊到神經科學。我想在劍橋學習最開心的,莫過於從來自不同學科的學院同學們身上學習各領域的最新研究議題,並與這群擁有不同知識背景的同學們談論時事。回想過去在政大商學院上課時蕭老師不斷提及的知識性討論(intellectual discussion),不就是如此嗎?
一般人坐不上去的高腳桌
剛進入學院吃正式晚餐(formal dinner),便會看見餐廳最前方有一塊墊高的區域,擺著一張橫著的長桌,心想:「這就是傳說中的學院『高腳桌(high table)』啊!」到了晚餐時間,當穿著黑袍的學生們先行進入餐廳,便會依著餐桌椅站立,直到學院的教授們走上高腳桌的座位旁唸出一串拉丁文後,學院的教授們坐下學生們才能坐下。這是劍橋大學給知識創造者與教育者的特殊待遇,有時我不免想:「究竟這些教授們在高腳桌上都在說些什麼呢?」
通常這樣的高腳桌並非每個學院都有,像我所屬的學院 — 沃夫森學院(Wolfson College)是比較新的學院(1965年成立),相較於歷史悠久的國王學院、三一學院、又或是聖約翰學院,我們並沒有高腳桌,教授們會和學生們並肩而坐。我曾經和一位沃夫森學院的教授聊天,他偷偷地告訴我:「我以前待的學院我們都要坐在高腳桌上,其實很無聊的。」他告訴我,在高腳桌上教授們聊的不外乎是論文發表還有在學校上哪些課,但和學生坐在一起,才可以聽到許多有趣的事情。
若是再次思考,劍橋大學除了響徹雲霄的國際名聲有什麼很了不起的地方嗎?從學院草皮、專屬休息室與學院餐廳的高腳桌這三個物件中,可以清楚地瞭解劍橋大學八百多年來對知識創造者的敬重與長久以來對知識創造的推崇。每當我再看一次三一學院的牛頓與拜倫石像時,我似乎又多懂了些什麼的望著他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