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第一章】搵食艱難﹙二﹚
搵食艱難﹙二﹚
第二天早上，家裡看來還是空無一人，但聽到門外有人聊天的聲音，我走出去看看，有一高一矮的兩個男生在玩手機。跟他們聊了幾句，高個子的叫Ken，是住這裡的，可能是小婷的男朋友吧，另一個是他朋友，名字我忘了，打過招呼後他們就上了那輛綠色的廢車，那車居然被他們開動了。
在我傻眼的時候，Chloe在客廳跟一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小伙子聊天。
「佢叫哥哥呀。」什麼？他怎麼看都比我小十年。
「你好哥哥，我是Joe。」
「你好。」邊煮他的安城湯麵邊應道。
哥哥話不多，常常都是很害羞的樣子，高高瘦瘦，頭髮長的和古惑仔時期的鄭伊健一樣。他把麵放在鍋後就靜靜的坐旁等湯麵泡淋，以我推測那麵應該到了不用牙咬的地步他才拿來吃。
我們和他聊天，原來這幾天他都在家，他把氣隱藏的很好，我們都沒發覺他的存在。他的女朋友和另外兩個香港女生去了峇里旅遊明天才回來，他就靜靜的在房間等她。我想他應該很享受這幾天宅男時光吧。
哥哥吃完麵之後就回房間了，我們也要準備出去找工作。
我們先到Belmont Shopping Centre那邊看看，再乘巴士到附近的工廠區派resume。兩件事情看似很簡單，但已經花了沒車的我們一整天的時間，而且一點用處也沒有。首先，Belmont Shopping Centre根本沒有很多商舖，另外那個不知名的工廠區有些工廠真的關門了，有開門的都是一副悠閒的樣子，看來沒有多加人手的需要。
我們在旁晚時份回到Belmont，準備到裡面的Woolworths補給，剛好碰到Rainnie和朋友們，她看到我們立刻丟下她的朋友跑過來跟我們聊天。
「你哋搵工搵成點呀？」Rainnie問。Backpacker最關心的都是工作的問題。
「無回音呀，不過都係搵咗兩日唧，你呢？」Chloe反問。
「我都無呀，尋日去咗XX工廠區都係白行。」
「你又去咗呀？我地啱啱去完，真係把鬼。」我吐糟道。「果啲係你Sharehouse啲朋友呀？尋日我地見到嗰個女仔呢？」
「係呀，佢無出黎呀，同埋佢已經搵到農場工做喇，不過無預我。」Rainnie說。原來她朋友來之前已經找到工作了。
「咁你即係陪佢過黎架咋？」Chloe緊張問道。
「我都唔知呀，無辦法啦，佢嗰邊個農場淨係要多一個人咋。」
「咁你啲室友呢？會唔會有工介紹。」我搭咀問道。
「無呀，而家冬天淡季都好難介紹到人入去。」
「唔緊要啦，我哋一齊搵，睇下可唔可以搵到工一齊去做。」Chloe說。
「好呀，大家分頭搵啦，我要走喇，佢地等緊我，拜拜﹃」Rainnie興奮道。
回到家，我和Chloe說「睇黎呢度都好難搵到工喎。」
「係囉，唔知邊個話Perth搵工容易啲呢？」Chloe嘲笑道。
「哈哈，咁又未必搵唔到嘅，可能其他地方仲難搵呢！」我以笑遮醜。
「唔洗兜喇，快啲上網搵工好過啦！」
於是我們不理什麼白工黑工，覺得價錢合理，工作性質不太厭惡的都發resume過去，看看有沒有回音。
忽然Terry傳來訊息說他一個做農場的朋友可介紹工作，如果有興趣的可以找他。
「你會唔會想去做農場呀？」我問Chloe。
「睇下人工o唔ok啦，人工好入去玩下都好，我見啲人去農場都好開心，會識到一班朋友。」
「可能好辛苦架喎。」我為Chloe擔心起來。
「咪見識下有幾辛苦囉，最緊要辛苦得黎有錢收唧。」
「咁我都搵下有無農場工，Terry話佢朋友可能有農場工介紹，睇下咩料先。」
一般在網上找到的農場工作通常都是黑工，沒有時薪，都是要計件的，就看你手有多快，多勞多得，我覺得這樣不大可靠，在網上看過太多騙案，都是有汗出沒糧出。
「好呀，我有朋友喺度差唔多兩年都係做農場。」Chloe說。
「係人工好好定佢真係好鍾意做農場呀？」
「唔知佢呀，可能覺得好玩掛。」
「問下佢有無得介紹我哋去做都好喎。」
「我同佢都唔熟，同埋佢喺Cairns摘蕉。」
「咁遠？咁佢人工應該唔錯啦，聽聞摘蕉係最辛苦嘅農場工黎喎。」我心裡盤算著再找不到工作的話就去投靠他了。
第二天早上家裡難得的熱鬧，原來哥哥的女朋友Carol和另外兩個香港女生已經回來了，打破家裡一貫的寧靜，我竟然有點不習慣。看著她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我和Chloe都沒有搭咀的份兒。擾攘了差不多一個小時，那兩個港女就開車出門了，剩下Carol和哥哥在客廳，我們才可以坐下吃早餐。
「Carol你好！我是Joe，她是我女朋友Chloe。」我對Carol說。
Carol個子小小的，長頭髮，帶著一副黑框眼鏡，皮膚也是黑黑的，給人很有活力的感覺。
「你好！你們來了幾天了？」她的聲音和外型一樣活潑可愛。
「今天算是第五天吧！」Chloe答。
「峇里好玩嗎？Perth出發要幾小時機程呀？」我問。
「大概4小時吧，好玩呀，其實也沒有去太多景點，是一個放輕鬆的旅行，之前做農場太累了。」
「玩了幾天了，整個旅程大概用了幾錢？」我再問，如果不貴的話回香港之前可以和Chloe來一個relax之旅。
「連機票大概$1000澳幣以內吧，我也沒有算很清楚。」
「那不貴呀。」我說。
「你們之前是做農場的？好玩嗎？」Chloe問。
「還好吧，我們都是為了二簽才進農場的。」
通常Backpacker都會找農場工作，主要是為了集二簽，集二簽就是在特定工種工作滿88天，就可以申請多一年的Working Holiday Visa，那就是所謂的二簽了。但因為我這個大叔已不可能申請二簽，而我的簽證在十二月到期，距現在只剩下半年的時間，沒有到農場體驗的必要。
「可以說說你們工資大概是多少嗎？我們不停在問不好意思呢！但我們想盡快找到工作。」我抱歉的說。
「沒關係呀，新包就是要多問一下呀，我們之前也是一樣。我們做的農場是時薪的，$14/hr，不過不一定每天有工作，我想平均大概4–5百塊一週吧。」
「5百蚊都唔算好多咋喎，搵埋都唔夠去玩。」我心想。「不是有最低工資的嗎，他們有報稅的吧。」
「有報稅呀，但他們會把工時少寫一點。」哥哥開口答道。
「原來如此！那你們做了多久？」Chloe問。
「剛好三個月呀，集滿二簽我們就走了，那裡太悶了。」Carol說。
「農場離這裡很遠嗎？」我問。
「這裡開車過去大概三個小時吧，在南邊Margaret River附近。」哥哥說。
「那你們三個月都在那邊沒有出城嗎？」我問。
「沒有回來Perth呀，但有去附近的小鎮買東西。」Carol答。
「像監獄一樣，哈哈！」我笑說。
「真的超像的！」Carol提高聲調。「我們住的是大房，有十多個人一齊住的。」
「是有上下格的那些床嗎？」我追問。
「是呀，還有Supervisor監視的，有次一對情侶用被子把床圍住，Supervisor告訴他不可以這樣。」哥哥答道。
「那Superviosr一定是單身的！」我肯定的說。
「那我不知道呀，還有我們住進去的時候會派膠杯和洗面盤。」哥哥激動的說。
這時候我和Chloe再也忍不住大笑了出來。「你們有看過『監獄風雲』或梁朝偉的『黑獄斷腸歌』嗎？」
「有呀！根本是一模一樣的環境，就差那套監獄的製服！」哥哥也笑翻了，Carol回來之後他話也多了。
「那你們怎樣熬過這三個月呀？很辛苦呢！」Chloe問Carol。
「還好同房都是香港台灣的人多，大家都可以玩一塊。」
「那住宿是免費的嗎？」我問。
「不是呀！要80塊一週，沒車的話還要給交通費。」Carol說。
「那扣掉住宿飲食也不是很多錢剩下呢！」我說。
「對呀，不過剩下的錢都可以儲起來，因為沒有任何途徑消費。」哥哥說。
「也對，辛苦完了就可以去玩了，我們也是這樣想。」我說。
我們開心的談了很久，知道他們只是剛畢業不久，等哥哥服完兵役就過來了。他們的一簽也快到期，會先回台灣再申請二簽回來。我們也對農場工作的環境有多點認識，先不說工作辛不辛苦，但生活環境太差了，回報也不高，我這個嬌生慣養的大叔做不來的。
「你不是說要泡麵吃嗎？還不煮？」Carol問哥哥。
「已經煮了，在鍋裡，熱一下就行。」哥哥說。
「這怎麼行？」Carol跳起來看鍋裡的麵。
「不行的嗎？」他跟過去。
「當然啦，麵會糊掉啦！」
「原來如此！」哥哥恍然大悟。真是一對可愛的小情侶。
我們一齊吃過午餐，Carol和哥哥就回房間了。我們想過出去找工作效用不大，與其浪費時間和車費不如全力在網上找，所以我們都點房間繼續我們的搵工大業。
經過一整天的努力，終於有回報了，有一間做手卷壽司的店確認工作，但只是part-time，每天只有2–3小時的上班時間，我們婉拒了。這幾天找工作的結果無疑是令人氣餒的，跟出發之前的想像有很大出入，所以有點著急了，唯有找朋友幫忙。
「你冬天咁凍去Perth搵工實搵唔到啦，多多錢都唔夠燒。」一個曾在Perth Working Holiday一年的朋友告訴我。
「我而家喺Brisbane返工呀，不過我幫人做按摩，介紹唔到俾你呢！」另一個正在Working Holiday的朋友如是說。「可能我好好手勢呢！」有一刻我這麼想，但一想到要幫男人按，全身的毛管都豎起來了。
「我同個朋友準備去摘士多啤梨呀，下個星期攪掂啲買車手續就可以出發喇。」
「我朋友話已經搭好晒路一入去就可以開工喎，如果我哋係去就同工頭講加兩個人。」Chloe和我說。
「喺邊度黎架？人工o唔ok架？」我問。
「佢話上年有朋友做過人工好OK，喺Brisbane。」
「咁下個禮拜要飛過去咯喎，有無得考慮一下先呀？」
「佢話佢哋出發之前過到去就ok，決定好就話佢知。」Chloe說。
終於找到一份看來收入不錯的工作，還有Chloe的朋友照應，應該無問題吧。
「我哋過兩日仲搵唔到工就過去啦，你朋友信唔信得過架？」我問。
「應該OK嘅。」
「邊個黎架？我有無見過架？男定女呀？」我追問。
「你無見過，之前返part-time啲同事，我都好耐無見佢咯，TB黎架！」
「哦！」心想從未和TB相處過，希望不會大難相處吧。
到了晚上，哥哥和Carol到外面買東西，原來他們有車，那就方便多了。我們就在家裡煮晚飯，Terry那個朋友回訊息了。
「你好，你是Terry朋友嗎？香港人？我現在在招人摘大白菜，時薪$21.5，白工，你們有興趣嗎？」我忘記了他的名字，就叫他白菜仔吧。
「是呀香港人，我們有興趣呀，兩個人沒問題吧？」我回他。
「無問題，不過摘白菜要彎腰，高嘅話會好辛苦，你哋幾高呀？」
「我184cm我女朋友160，不過無問題架，唔怕辛苦。」
「如果你哋真係唔怕辛苦就ok，不過真係會好攰，我哋下個禮拜開工，中介費每人$100。」
「咁樣我哋可以考慮下先嘛？最遲幾時要覆你？」
「最好呢兩日覆啦，我幫你哋Hold住個位先。」
「OK，唔該晒！」
突然又有新進展了。
「你點睇？」我問Chloe。
「你覺得呢？」她反問。
「我覺得就人工好吸引，我又唔怕辛苦，但做咩要俾一舊水佢賺呢？」
「我諗呢度收中介費好普遍掛。」
「我諗都係，不過大家都係Working Holiday，大家都搵食艱難，點解佢要喺相同立埸嘅人度抽水咁PK呢，佢幫得人搵worker咁佢自己應該都secure到有工返啦。」
「呢個世界就係有咁多呢啲人架啦，有得賺仲唔賺咗先咩。」
「咁又係，上網都見過好多直頭係呃人嘅添，不過要我俾一舊水佢硬係好唔gur。」
「咁即係做唔做？」Chloe問。
「諗下先，唔好咁快覆佢住。」
「好啦，聽日決定啦，如果係去我friend嗰度聽日都要睇定機票喇。」Chloe總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