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做錯事，今世搞政治：未來篇

大概二百年後嘅人回望今日香港人爭取民主，感覺就好似我依家睇反清復明嘅故事差唔多。但咁樣代表我應該咩都唔做嗎？非也，哩一刻民主仍然係人類喺既有智慧同科技限制下，所能夠設計出最好嘅制度。

「前世做錯事」係一啲社運朋友鍾意拎嚟開玩笑嘅講法，粗略意思係指搞政治吃力不討好，如果將同等心力加時間放喺發展個人事業，生活一定可以過得更順遂。思前想後都諗唔到更好嘅標題，所以就拎咗嚟用喇。

今個系列會嘗試倒返轉，先講未來，再講現在同過去。本篇主要係講我對香港、中國乃至世界未來嘅想像。正正係無力感彌漫嘅今日，先更需要望遠啲，否則兩眼只有一片灰濛濛又有咩用呢？

睇住香港近年發生嘅一切，香港人三、四十年嚟嘅民主夢被粉碎，大家都會覺得好難受。我都一樣，特別係作為有份參與過嘅一份子感受更深。雖然幸運地暫時仲未需要面對牢獄之苦，但畢竟係付出過唔少青春同心力，就咁化為烏有心態上都唔係容易調整。每個人都要去尋找同練習自我解脫嘅方法，保持身心健康，而我嘅方法就係睇長遠啲。當眼界闊咗，腳下嘅困境好似就會變得細啲。

如果大家真心相信民主的話，應該明白一個國家如果拒絕民主化而要走專制嘅回頭路，落後嘅政治制度會令佢喺國與國之間嘅競爭中陷入劣勢，然後漸漸衰敗、滅亡。可能過程唔係「一馬平川」而係充滿起跌，但民主最終都會到來。所以不必為一時三刻嘅挫折過份垂頭喪氣，而係要總結經驗、累積實力，耐心等待下一個機會來臨。

好多人鍾意引用司徒華嘅一句「成功不必我在」，老實講我冇太大感覺，因為成功係遲早嘅事，成功之後會發生啲咩先值得每個人關注。以前參與香港遊行，隨咗大會主題外仲會有唔少團體趁機提出佢哋嘅倡議同訴求，不過大多未能形成主流民意。香港人更多將「成功爭取」民主當成童話故事大結局，之後香港人就可以live happily thereafter。可能係以前嘅香港太好景啦，只要一切照舊就已經心滿意足。

但自從2020年起大家都明白，香港已經徹底變咗。不論優點定缺點，過去嘅香港都係因為獨特嘅時空環境下因緣際會而成，緣盡了就一去不復返。養尊處優嘅日子不再，「想香港變返以前咁」係唔可能嘅事。除咗懷緬過去，更需要諗下將來條路應該點行，條件唔同咗，就唔一定可以簡單咁複製以前嘅成功經驗，即使有民主亦唔會「一天都光晒」。

再睇得大一啲，一旦香港有變卦，神州大地恐怕亦唔會安定，如果連埋上面都一併「成功」，咁歷史又會再一次走入轉捩點。當年推翻滿清都成功咗㗎，但後續建立民國有好順利嗎？想少啲系統性嘅人禍發生，想為萬世開太平，就要等到重新洗牌嘅時候把握機會，哩啲就係需要「我在」嘅原因。

仲可以再睇得大一啲。以明朝滅亡後反清嘅人為例，不論佢哋係想光復明朝、接受唔到滿人嘅壓逼，定單純因為日子太難過所以想造反，總之結果就係佢哋失敗咗。但佢哋所做嘅嘢唔係完全冇用，二百多年後孫中山就曾經加入過洪門，喺推翻滿清上依然有角色。但你如果以為我將要販賣廉價嘅堅持，咁就錯喇。

我想講嘅係佢哋又點會想像到，後來滿清由欺負漢人變成被西方列強欺負嘅一方，更唔會想像到，滿清被推翻後並唔係由漢人再次做皇帝，而係直接連帝制都結束埋。就算佢哋泉下有知，都唔知三民主義、五族共和等應該從何說起。佢哋生前對明朝嘅忠心同對滿人嘅恨，如果放喺歷史長河之中，用今日嘅眼光睇就好似顯得有少少冇意義喇。

我諗爭取民主嘅香港人都有啲類似。民主制度有唔少缺點同漏洞，西方民主國家正係面對緊各種各樣嘅問題。而隨住科技發展同人類文明水平繼續提升，民主有朝一日都可能失去政治正當性、失去經濟競爭力等等而變得過時，被將來嘅人淘汰，再換成另一種我哋依家可能無法理解嘅制度。今日我哋嘅執著同堅持，都只不過係人類文明演化過程嘅其中一個階段，好似又唔需要太介懷成敗得失。

現今跨國巨企透過無孔不入嘅大數據，乃至社交媒體，間接掌控每個用戶；加密貨幣嘗試挑戰傳統主權貨幣嘅地位；人與人之間因為地域同語言而產生嘅隔閡不斷收細；可以想像「國家」嘅概念、運作模式同地位將會出現本質上嘅變化，到時政治制度都要配合改革，否則就適應唔到時代需要。

有咗通訊科技，人民隨時隨地可以就不同議題表態，仲有必要搵「代議士」代為發聲嗎？推行直接民主嘅成本變得前所未有咁細，將來有可能實現嗎？但另一邊廂，隨住人工智能嘅技術越嚟越成熟，人類仲有必要自己做決策嗎？假如將來人工智能成為咗柏拉圖所講嘅「哲學王」，咁國家大事都交埋畀佢揸主意得唔得呢？

當然哩啲只係天馬行空，就好似一個世紀前幻想嘅未來社會同今日都差天共地，想必你馬上會就我講嘅嘢諗到好多值得質疑嘅地方。如果我妄想推敲未來世界發展嘅軌跡只不過會為後人留低笑料，所以就此打住。我想表達嘅係，大概二百年後嘅人回望今日香港人爭取民主，感覺就好似我依家睇反清復明嘅故事差唔多。但咁樣代表我應該咩都唔做嗎？非也，哩一刻民主仍然係人類喺既有智慧同科技限制下，所能夠設計出最好嘅制度。

我身處哩個時代，就去做返哩個時代嘅嘢，只不過要處理嘅原來已經超越「民主」兩個字。科技發展速度太快，人類根本冇時間做好準備。喺我哋面前嘅的確係「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但開歷史倒車嘅人冇資格講咩新時代，亦斷唔會係變局嘅答案。

返嚟現實，寫文一刻香港正進行緊第一場「完善」後嘅區議會選舉投票，以上一切看似痴人說夢。但正正係哩段日子嘅沉澱先令我敢去發更大嘅夢，否則可能繼續每日著眼於修橋補路、怱怱忙忙咁一事無成。上個月底唔少前同事回顧四年前當選一刻，我睇見先記起係咩日子，嗰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已經徹底跨過咗喇。如果有關心小弟嘅朋友同街坊睇到哩度，我想同大家講聲：「一切安好，勿念」。

你可能想問仲有幾耐先會見到美夢成真，十年？廿年？甚至更長？冇人能夠講得實。若果有生之年都見唔到，咁我就唯有為後人打氣同給予祝福，正如我嘅前人一樣；但若果有生之年見得到，希望介時我仲有一口氣可以出分力，咁就已經不枉此生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