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森堡打工度假(6) 求職路上
當初在軍營裡頂著三分頭，一邊收頭髮錢一邊和同袍聊未來規劃的我怎麼樣也想不到，幾個月後我將會前往盧森堡開展我的職涯。雖然簽證申請的過程相當順利，在台灣嘗試投遞的履歷卻無一例外石沉大海。每當在家裡覺得壓力大的時候就打開求職網站尋找新的職缺應徵，感覺是一條無盡的漫漫長路——好像我人不在盧森堡，盧森堡的公司就看不見我的履歷似的。
在這過程中曾有個獵人頭顧問主動透過LinkedIn聯絡我，並很激動地說有個職缺適合我。我也一度覺得非常興奮，但當我搜尋到對方在徵求的對象時，發現對方在找的是會說中文的senior asset manager，而我只是個會說中文的初生之犢，對方一定是沒有仔細讀我的資料。果然經過少少幾次訊息往返，對方本來要約我電話面試也改口說很忙暫時不約，等我到了盧森堡後再聯繫他。等我真的抵達盧森堡後有傳給他一則訊息，但他只說如果有找到適合我的職缺會馬上聯繫我這種制式回應，其實應該是他早就發現錯誤而對我沒興趣了。
抵達盧森堡的數天內，我有了當地的電話與地址，終於可以更新履歷上的個人資料以及添加available immediately這種讓人資看了開心的字樣。在盧森堡找正經工作直接walk in是行不通的，除了海投履歷期望被看見以外，不外乎就是要請內部人幫忙遞履歷，或是應徵獵人頭公司公布的職缺。
我曾經投過十幾個公布在獵人頭公司網站上的職缺，感覺和海投履歷並沒有什麼差別。我也曾經直接致電給獵人頭公司想要約個面談，留下我的個人檔案，但對方還是要我先投網站上的職缺，有符合到的話才會通知我去面談。雖然自始至終沒有獵人頭公司對我發生興趣，不過就我聽到的故事，有的獵人頭公司相當不專業，對前來面談的人毫無了解，會問一些不尊重人或毫無相關的問題，甚至最後還是叫你再去那家公司的官網投一次。因此找獵人頭公司幫忙除了和海投履歷差距不大以外，還要有遇到不專業的顧問的心理準備，並不一定像想像中的有幫助。
經過一周暗無天日的投履歷地獄，今天我終於要前往第一個給我面試邀請的公司 — — 德意志交易所集團旗下的Clearstream銀行的車隊管理部門。我仔細看了資料，工作內容看起來是和我企管本科比較相關，難得的是職缺開出的條件我也全部符合。
無論如何是難得的第一次面試經驗，當然要好好把握！
一反前幾日的焦慮，真的要去面試了反而一點都不覺得緊張，只預先準備了自我介紹的台詞。
窗外是近幾日難得的藍天白雲，甫一出門就飄來一朵烏雲，還下起小冰粒。吉兆！這一定是吉兆！
面試的地點在Kirchberg，這是盧森堡市東北方的一個區域，據說房價是數一數二的貴。除了銀行與金融機構林立以外，還有大型展覽館與購物中心，與舊城區形成鮮明的對比。從我住的Rue de cessange到這個地方要橫跨整個盧森堡市區，大約四十分鐘車程。
想不到我還沒進門就卡關了。
那銀行的門不是旋轉門，是一個圓柱體。我觀摩了好幾個人嗶卡，圓柱體外側打開，人站進去，外側關上，內側打開，人走出去。但我沒有卡，於是我按了寫著security的呼叫鈴，告訴她我是來面試的。
好的現在圓柱體外側打開了，像是什麼太空船一樣。
我站進去，卻沒什麼動靜，外側門也沒有關上，風吹著我的屁股。我環顧四周，能互動的只有一個紅色按鈕，所以我就按下去了。不確定按得夠不夠大力，我又按了幾次。
還是沒有動靜。
不過我聽到呼叫鈴那邊的聲音：「不要按那個按鈕！只要站著就好！」於是我就繼續站著，風還在吹。
「它卡住了……請走另一個門吧。」
……I am sorry
主管出乎意料地是個亞洲臉孔，韓裔盧森堡人。
我們走過偌大且略顯凌亂的辦公室，到會議室坐定。德意志交易所集團的公司車，就由盧森堡和德國的兩個團隊管理，這個團隊下轄兩百三十台車。各種與車有關的事情，包括油錢、租約、登記費還有比較麻煩的維修費和罰款，都要由我們經手。
要注重細節，不能把收據發給錯的人。也要有堅強的心靈，因為當你告知對方維修費要交600歐的時候，常會有人暴跳如雷 ——「我之所以把你找來面試，是因為看你有學居合道，又有當過兵，我有看過日本武術的影片，知道那可以磨練心志，面對困難……」
哪尼我居合道寫在最不重要的interest裡面和board game放在一起，把當兵放進去也是聽從前輩的建議閉著眼睛寫的。竟然是這兩段人生插曲讓我被看見，我頓時感受到人生有多麼奇妙。
但現實中我還是很鎮定地一個直劈手勢：「……面對困難，斬了它！」然後我說：「我沒辦法確定我夠不夠堅強……但我確定我從那麼遠的地方一個人來這裡，應該很勇敢。」
就這樣，我們度過了相談甚歡的一個小時。除了我之外還有幾個競爭者，要獲選之後才會和HR討論包含薪資福利在內的細節。人生第一次工作面試，其實回想起來有一些沒做好的小地方，譬如我穿在西裝外套外的大衣一直沒機會脫掉，實在是有點不專業；薪資福利這種事情是獲選之後才會和HR部門的人談，這件事也是經過這次面試才知道的。這個實習職缺除了工作地點稍遠之外，其實工作內容和金融業完全無關，最後也沒有成功獲選，算是一次重要的經驗。
第二次面試那天的上午，我花了點心思設計兩天後的中文家教試教，沖澡，舒緩地做一頓早午餐。
整個房子就只有我一個人，於是我一邊哼日文歌一邊把雞肉煎得滋滋作響，再將切好的洋蔥撒上去，看著早晨的陽光與蒸騰的水氣交織。
盧森堡的今天是萬里無雲的17度好天氣。
接著我盯著履歷和公司網頁一個小時，全副武裝，戴上我好不容易找到的耳機，放起WORLD ORDER的 “HAVE A NICE DAY”。
今天也有許多挑戰要去完成。
今天的職缺是Maitland的行政助理兼資料管理人員，也是我的第一個正職工作機會。Maitland是一家私有的金融服務公司，為歐洲、美洲和非洲的客戶提供基金管理、諮詢、法規等服務，AUM高達2,200億美元。
踏著輕快的腳步，我整整提早了半個小時就到了公司門口。本來想要在外面多曬曬太陽，但剛好也要進門的兩個公司同仁自然不會放過在門口徘徊的可疑人士，直接把我給領了進去。
這次面試我的有兩個人。
Laurant是人資，當他說話忘我到一個境界的時候，我會瞬間完全聽不懂他的意思，使我偷偷捏了好幾把冷汗；Grace是我的部門主管，看起來有些疲憊但感覺是個好人。當我努力回答Laurant的問題的時候，Grace就在旁邊振筆疾書。
面試從道地的”Who are you?”開始，而我已經發現要克服緊張和無話可說的尷尬，可以試著在對話中加入一些無關緊要的話諸如「我來自台灣，地球另一端。」來填補段落之間的空白。如果此時再加上描述台灣是中國旁邊的一個小島，有許多盧森堡人會樂意開始比大小，對話的氣氛就會熱絡起來。
我逐漸讓他們明白我的經歷，諸如從系學會一路管錢管到當兵，對金融和經濟很有熱情所以又創社又加讀書會，打工經驗讓我應該能應付這份工作所需的能力等等。
他們也考我對Maitland的瞭解到哪裡，幸好出門前有臨時抱佛腳，不過當對方提到他們的競爭對手Intertrust的時候我完全一無所知，只好誠實地說我不知道他們（後來多方接觸之後我才發現Intertrust比Maitland的知名度高很多，難怪對方會覺得我應該要知道）。但隨著對方對我的了解越來越多，我感受到坐在對面的兩位心中都有一些疑慮，直到他們終於說出口：
「我們感受到你對金融業很有熱情，但這份工作比起金融更像是行政。我們擔心你對這份工作沒有熱情，畢竟我們不想找一個只為了薪水來做事的人。」Laurant成功扮演了一回死魚眼歸檔殭屍：「對這份工作，能說說你的熱情嗎？」
我腦中響起Joyce前輩的金玉良言：「先拿到offer再擔心這麼多吧！」於是我放慢語速，聚集兩個考官的注意力，我說：
「是有的。在我過去的經驗中，我並不是總是當領導人，或在舞台上發光發亮的那一個。這份工作主要是支援整個團隊，我曾經做過這樣的工作。雖然沒人知道我付出了什麼，但當一切順順利利地進行的時候，我知道有我的一份功勞，而那確實是一份成就。」
當我這麼說的時候，我想起在政大ETP宿營當生輔組的日子。那個暑假我一連接了三個宿營，分別擔任隊輔、活動和生輔，而生輔組的工作就是抬便當抬行李丟廚餘加上各種支援，結束後也沒有小隊員會認得自己，就是一群認份的總是笑著的人們。想不到這樣的回憶，竟然在此時派上了用場。
面試時間大概半個小時，我們就對彼此有了充分的了解。我是第一個來面試的人，之後他們還會找其他幾個。結果出來後錄取者4/1會開始上班。
值得一提的是，對方在電子郵件的魚雁往返中請我開價。由於是正職的職缺，我其實覺得盧森堡的法定最低薪資已經很了不起了，但還是加10%上去。面試的尾聲時我鼓起勇氣問了薪水，Laurant直接說我開的數字在預算內，這部分沒問題。
然而最後我還是沒有得到這份工作。究其原因，除了對方可能擔心我對這份工作可能會熱情不夠，overqualify以外，我覺得我受簽證限制只能做半年也是很大的因素，因為當Laurant用email聯繫我的時候，裡面的job description其實是一年的合約，而過半年就要重新找人對公司也是一個成本，因此我覺得可能是他們最後找到能做一年的適合人選了。
我來盧森堡的時機很剛好，不但有搶到限時一個月20歐元50gb流量的電話方案（正常是18歐元6gb），還趕上一年一度的就業博覽會。
我和當時唯一的打工度假夥伴學姊約了盛裝出席，想不到公車遇到市區大塞車，短短的距離塞了半個多小時。好不容易到了會場，就看到一條在盧森堡極為罕見的，長長的人龍。等到我們終於排到門口才發現，在原先視線被建築物擋住的地方還有另一條……
會場內就是一個個攤位，長得很像室內版的政大徵才月。每個攤位前面或多或少都有人排隊，辛苦的HR們一個個和求職者握手寒暄，聽求職者自我介紹意願、經歷和強項，然後拿出對應的JD做個介紹，在求職者的履歷上塗塗寫寫收進檔案夾，然後送往迎來。
我把金融區域幾乎每一間能吸引我興趣的公司都聊了一回，現在還記得的就包括Morgan Stanley，State Street，Link，Intertrust，Aztec，TMF，UBS……讓我把我的自我介紹台詞都說到會背了。盧森堡銀行一直是排得最長的，但由於是中資銀行，我覺得我會中文也許有機會，憤而排隊。結果HR很直截了當地表示為了消化人潮（指指我的背後），問我是要找工作還是實習，然後就直接把履歷歸位好握手下一位。Intertrust的人資邊聊天邊看我的履歷，發現我會玩遊戲王，還很嗨地說他小時候也有一疊卡，在那邊和我比劃了一下。
會場內有一些公司或銀行我以前從來沒聽過，光看名字和法文slogan也完全感受不出他們是做甚麼的，反正都是用同一套自我介紹去闖。在我很誠懇地和一位人資說我對Asset management很有興趣，會說中文也能幫到你們對華人市場的業務或研究之後，轉身遇到學姊。
學姊說：「喔這是盧森堡央行欸！」
我想到人資剛才對胡說八道的我溫暖的笑容和專業的態度，不禁潸然淚下。
這就是我去就業博覽會的故事。
在說起第三次面試之前，要提一下我在盧森堡交到的的朋友Christophe（熱愛台灣的旅台盧森堡人，一生從事investment fund，也是WanTaiwan Travel玩台灣旅遊的創始人）。
他在LinkedIn上替我打廣告後，吸引了他一位在Carne Group的朋友的目光，輾轉讓我拿到了面試機會。我本來以為這樣已經夠讚歎師父法喜充滿了，想不到第二次和Christophe見面時，他竟然直接把這個朋友找來一起喝酒，使我再次感受到networking的強大之處。
這次應徵的是Portfolio management intern的職缺，在我目前有的所有面試機會中，這最接近我想像中的理想。
Carne Group從提供顧問諮詢起家，漸漸發展成擁有全面資產管理專業證照的基金管理公司，從基金登記、管理、法規諮詢、代理、基金平台到當法人獨董，提供客戶一站式服務。
一般來說盧森堡的基金產業以中後台工作為主，這次有PM相關的實習職缺其實也有點稀奇。這也是我目前跑得最遠的一次面試，比Clearstream還遠，緊鄰盧森堡機場，與Morgan Stanley是鄰居。通勤單程一個小時左右而且沒有直達公車。
這家公司的藏身地沒有接待處，我按了電梯的按鈕，什麼事都沒發生，也沒有東西亮起來。我想說是不是要逼卡才能用電梯，就繞了一大圈，穿著西裝走著車道一路通往地下停車場還是不得要領，小跑步回到電梯處後，竟然有一個電梯門是開著的，我就這樣糊里糊塗進了公司，距離遲到只差五分鐘。
面試我的一樣是兩個人，一女一男，後來我才知道我已經面對了整個部門。在面試開始前，我先發制人把我最近修改得更一目了然的履歷發給他們，女面試官也不甘示弱，表示她想要先介紹一遍Carne Group和這份工作的內容，再輪到我介紹我自己。
她說：「首先，Carne和肉無關。」
男面試官一個噴笑，我則是一臉專業。原來Carne在西班牙語和什麼語裡面完全是肉的意思嗎！我完全不知道！難怪我跟別人說我要去Carne面試的時候一堆人都一臉傻住的樣子！這一擊來得出其不意，使我數秒間從困惑到陷入回憶之中，完全失去應對能力，幸好女面試官繼續說下去。
除了對公司本身的介紹之外，他們也和我解釋公司近年發展不錯，客戶越來越多，原本的人力已經難以負荷；去年有新的監管法規上路，需要有人確認舊的檔案都有符合新的法規；會有人來向我們做投資的proposal，要檢視&嘗試挑戰對方的說法等等的。其實任務蠻多樣化而且並不是每天都會遇到一樣的事，端看今天的客戶有哪些需要。
對我來說，聽起來一半是包羅萬象，還沒完全理解的瑣碎事，另一半則是令人興奮的能接觸到真實投資組合的學習機會。
我向他們介紹我的背景。從創基金社開始認識金融業，加入讀書會向前輩學習，自己對金融商品的一些認識和操作感想，以及從系學會財務長一路管錢管到當兵等等，試著從過去的經驗表達出我的人格特質。而之所以會來到盧森堡，除了想拔得頭籌之外，也是為了在這個金融產業密集的地方得到獨特的經驗。
在這之中，我也和他們分享我這幾周的生活，先用房租很貴這件事引起共鳴，再說我教中文換伙食費、幫印度餐廳的忙換晚餐、嘗試在庭院種食物這些生存故事。氣氛一直很好，我想他們喜歡我。
輪到我問問題時，我放慢語氣，問了一個我很在乎的問題：「在台灣時我聽過很多職場故事。有些公司並不會教實習生或新人該怎麼做，而是直接給任務要你完成。怎麼學就看你自己，做不來就換一個。我很在乎公司這部分的文化，因此想瞭解這個部分。」
女面試官直接和我保證這裡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你是實習生，代表你是剛踏入這個領域。沒有問題是笨問題，只有不問問題才是問題。這個部門只有三個人，大家都坐在一塊工作，任何問題都可以問我們，如果我們不在就問別人，如果別人不會就等我們回來。這間公司的人有18個國籍，每天大概都可以聽到6種語言。我們的共通點除了都會說英文以外，就是有『動手做』的精神，遇到任務大家都會互助解決，所以不用擔心。」
聽到這些其實有點感動。我無非就是尋求一個學習機會的同時還要追求自給自足，而這裡看起來是適合起步的地方。在面試的尾聲我說：「太好了，我正好有問問題的勇氣。」
整個面試歷經一小時，我覺得還算有希望，如果得到offer應該就會去這家公司了。
第四次的面試機會可以算得上是「陌生開發」來的。
我到出發前才開始認真更新LinkedIn資料和在上面交朋友，不過利用LinkedIn贈送的一個月Premium功能，我得以發inmail給三度連結以外的聯絡人。
先找好我有興趣的銀行或金融機構，再在LinkedIn上找到HR的真身，寫一封有禮貌的自介信加上履歷，爭取實習或是六個月的入門工作。
我一抵達盧森堡就開了Premium，力求一個月內安身立命。
在盧森堡給我建議的貴人們基本上可以分成兩大陣營：建議我進外商金融機構的，和建議我進中資銀行的。兩方都有各自的一套發展進路，秉持著把握一切機會的精神，我對可能的管道都是來者不拒。
機會潛藏在看不到的地方，在LinkedIn上被我騷擾的七位中資銀行主管中，竟然就有一位中國農業銀行的人資主管問我對六個月的treasury部門實習有沒有興趣。
Treasury也就是銀行的資金部，負責控制銀行的現金流以及風險，從這個部門可以看到整個銀行都進行了什麼活動，也有機會觀摩交易，我認為對認識銀行業而言是很好的起點。
然而事情沒有樣樣好，我後來上網看了那個實習職缺，上面寫的是六月onboard，對我而言已經差不多是要斷虀畫粥的時候了。幸好天無絕人之路，在我去盧森堡大學觀光的路上，我接到那位人資主管的電話確認我的意願。我說我很有興趣呀，不過這個實習是六月開始吧？他說沒錯，不過他們現在很可能要提前！我們馬上達成了ASAP共識，過了幾天我就收到了面試邀請。
中國農業銀行距離我家不遠，走路三十分鐘就到了，和我教小孩中文的地方同個方向。在面試前，拜networking之賜，得以和兩位中資銀行的高管餐敘。他們告訴我中國農業銀行是中資銀行中比較新進的，還在打基礎，業務量和多樣性都還在起步階段，使我對自己即將面對的銀行有了大致上的了解。
不像我其他的面試，這次的面試進門非常順利。面試我的是兩位男性，同時也是Treasury部門實習生以外的所有人。他們現在就有一個中國實習生，然而出於某種原因，他們得提前找人來取代她。中國農業銀行在盧森堡的絕大部份客戶是歐洲人，少數是中國人；70%做企業生意，30%做自然人的存放款。Treasury目前使用的工具不多，主要就是定期存款單和商業本票，一周做一次交易就算多了，因此絕大多數的時間寫報告給總行 — — 簡體中文版本，也就會是我主要的工作。
經過前幾次的訓練以及履歷的再升級，我自我介紹的流暢度已經大有提升，反而造成整體節奏比預期得快很多。不過對方很快拋出一些問題讓我接招，譬如請我說說我對Certificate of deposit、Commercial paper的認識。
我知道CD是定存單，低利率低風險可轉讓，但Commercial paper我一下想不起來是什麼，只知道是企業用來短期借款的融資工具，回家查了才發現原來是商業本票啊，幸好這樣也算勉強答對。
對方還請我舉出任一我所知對銀行的法律規範。然而我對歐盟的銀行法規一無所知，因此對方讓我說個台灣的。我說台灣的銀行也賣很多保險，為了尋找收益率更高的投資標的，會大量購買海外債券，然而此舉會造成匯率風險的集中（或許也為了避免資金外流），因此近年台灣有頒布一個新的法令限制對海外投資的比重。
最好玩的是面試的最後一關竟然是考中文。考官有些尷尬地表示之前是真的有人自稱會中文結果實際上無法勝任，所以還是得考。我直接表示有機會說中文真是太好啦！快樂地和走進來的一位中國女主管寒暄，然後不間斷不換氣地把一小篇簡體字短文念完。看來聽、說、讀都是高標準過關，但在寫的方面直接卡關 — — 身為正體中文使用者，無論寫還是打簡體字都非常障礙。雖然只要簡單到Google翻譯正轉簡就行，但銀行得起碼幫我裝個注音輸入法。這是這場面試唯一的硬傷。
在這幾場面試中，我發覺說故事是一個很好用的技巧。沒有誰不喜歡聽故事，而我這樣一個外來者是發生甚麼事才跑到盧森堡的他們眼前，永遠是個有趣的話題。尤其當我說這是第一年台灣人能來盧森堡打工度假時，可以感受到他們眼神的變化。透過說自己的故事把履歷上的每個點串聯起來，可以讓對方知道自己是有規劃和實踐能力的人。雖然厲害的經歷很有用，但透過自己做過的小事側寫出自己這個人，也未嘗不是個好面試策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