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科clerkship要怎麼approach (1):晨會

Gem Wu 吳懷珏
8 min readDec 30, 2017
和信國際會議廳 (超愛和信處處都有的暖色系燈光!) (本圖取自和信臉書)

by 吳懷玨 Gem Wu (成大醫學系五年級/成大醫院clerk)

前言:「妳想不想走內科?」

進臨床也差不多快半年,在和信一般內受六星期的訓練,也回到了成大的一般內兩星期,能有這樣跨院的內科經驗機會不多,也實在感謝,一路上有許多老師與學長姐的教學與陪伴。兩院的比較意義不大,更甚者,優劣難以定義,但這六個月來的體會,讓我瞭解了不同醫院帶給我多元面向的觀點,這便足矣。

在和信與成大的一般內科rotation快結束時,都被問到了這個問題:「妳想不想走內科?」

老實說,第一次在和信被這樣一問,我的答案近乎曖昧地否定。我曾經和帶我的李昇聯醫師說,我是很喜歡內科的思考過程,卻對這些病人感到十分無能為力。覺得內科比較可惜的地方在於可以做的治療好像不多,尤其是對多處轉移的病人。那幾週我連續接到好幾個末期的病人,雖然也有些輕症的順利出院,但末期病人對病程的無奈、對生命的無助深深困擾著我。在和這些人H&P時,也紮紮實實地感受到了他們一步一步邁向死亡,而未來還有無數未知的痛苦。我很害怕自己不僅連「行善」都達不到,卻一直在違反「勿害」的原則,讓他們一路走來更為艱難。也因為這樣,面對內科這條路,我更為猶豫,真怕內科走一走走到內傷。

後來,李老師也提醒我,說這邊是個癌症中心,外面的內科,這樣的病人族群也不會說太多,其實很多對treatment的response,都真的很不錯。我們要努力的,主要還是在值班時能否在緊急時處理得了狀況,救病人一命,或至少損失控制。

臨床上遇到的困難,會讓我們去讀書、去想、去找解答;而我們面對的苦痛,則會促使我們保持精進自己的動力。這六週來的心得,的確就在這樣的循環中成長:看到病人的痛 → 想要解決 → 觀察檢查看資料 → 列出問題 → 回家查uptodate或讀書 → 回來晨會報case + 自己認為可以解決問題的治療 → 被VS採納 YES/NO → 再去看病人,發現新的問題。這樣的學習模式其實進步得很快,也滿能cover到老師想問的問題。

到了成大,再被PGY學姐問了類似的問題,大概是看到病人普遍狀況大多輕微,再加上用和信那套讀書方式於成大見實習也得心應手,便回答說:「嗯,我會很認真地考慮內科的!」

內科見習實的Routine

!Warning!

每間醫院、每科甚至每個團隊的習性都不太一樣,要因人事時地制宜。

晨會(臨床黑話:摸咪)

以我在和信、成大的經驗,晨會依參與對象分類大概有幾種:

  1. 全院晨會
  2. 科部晨會
  3. 次專科晨會
  4. Clerk教學晨會...

而性質則非常多樣,族繁不及備載:

  1. CPC (Clinicopathological Conference) 臨床病理討論會(我都戲稱「臨床海龜湯」)
  2. M&M (Mortality and Morbidity) 死傷病例討論會
  3. Topic 主題報告
  4. Medicine and Ethics 醫學倫理...

認真覺得,每次的晨會,都可以學到非常豐富的知識,而且是經過該科專家系統性的整理,再由不同專業的多方討論聚合而來。我在晨會前都會偷偷查它的標題,把小麻臨床藥理精要、以及和主題範圍相符的華盛頓內科學手冊 (我把中文版的書切成上、中、下冊因為太厚了),在邊聽時便邊讀參考書講到該部份,把演講內容補充進去、劃重點,再把有衝突的地方標明出來,作為Q&A的問題。如果覺得有興趣再深入瞭解的地方,也會拿標籤貼(隨時放在胸前口袋)寫上NTK (Need to know),回家時再好好研讀、找答案。

主題報告(Topic)

許許多多的主題報告都非常有趣,我在和信多留下來的一個月(在病理、放射診斷科),也還是會早起跑去聽,題目諸如「MRI contrast Gadolinium的副作用與腦部堆積」、「PET result 的 false positive 和 false negative」、免疫化療「Immune check point inhibitors in patients with NSCLC」,甚至還邀請到國外專家分享最新乳癌治療方向「Emerging Therapies for Advanced HER2-negative Breast Cancer」。正因為醫學的龐雜與不確定性,學習時更倍感知識的浩瀚,將空白劃訂為未知、從未知進展成模糊概念、再把模糊化為已知,是求知過程中最幸福的一件事。

死傷病例討論會(M&M)

在我還不太清楚M&M到底能不能吃的時候,總之是第一或第二場,聽到了和信一位神外醫師在台上深切地反省,他的表情,很明顯是出於後悔與愧疚,我也不免為此感到衝擊與不捨。之後參與其他醫院的M&M聽到有些人會在一些段落笑出來,對我來說也是一大震驚,到現在仍不太適應。

我認為病人死傷並非醫生的期待,醫生自己對自己的譴責已經夠多,不再需要其他人去雪上加霜。我們要做的要像和信這樣,提出來檢討,給出方案,才能避免憾事再度發生。

還記得我在和信的mentor詹光裕醫師說,M&M的目的在於讓「聰明的人從自己的錯誤學習,但更聰明的人從他人的錯誤中汲取智慧與教訓」。我想,M&M也會提醒我們,就算是再怎麼經驗豐富的醫生,也會有記不得的藥物藥效、適應症與副作用。醫學的知識體系是如此的龐大,以至於我們時常感覺自己是如此的渺小。這種認知到自己不足的心態會讓我們去查、去思索答案。和信的醫師們,給我一種感覺是他們也是用謙虛的心態面對病人,尤其是在M&M的時候,而這是一件難得的事。有許多醫師,看到病人的痊癒、接受病人的感激之詞,以為這完全出於自己之手,而變得自大自滿,忘記了自己還是個小小clerk / intern的時候,忘記自己還需要一個一個去查找藥名病名的時候。就像是忘記Everolimas原本是用來抑制免疫反應一樣,這會導致嚴重的後果。

成大的M&M與和信的路線不太一樣,大概是在於底下有大量的clerk、intern與R,主持VS會點台下的學長姐們回答問題,各科好手起來集思廣義,知識密度非常地高。

臨床病理討論會 (CPC)

會前人手一張case (沒有diagnosis),主責醫師開始報告從History taking以來的經過,參與人員能夠提問,引出更多的臨床線索。(這就是海龜湯rrr)

我們透過手中薄薄一張紙,試圖窺見症狀背後的原貌。有次在和信,一些clerk和老師們坐在一起,分成外科組、內科1、內科2,我問說CT有沒有和
abdominal dullness有關的發現,答案是有,位置在colosctomy的地方,有些腸道組織,幾番討論後,外科組的答案最接近真實結果。後來聽我轉述case的整外老師表示,這個答案對外科來說比較好猜,畢竟一個hydrocele 另一個hernia,都是local、anatomy出現一些變化的狀況。反觀內科的答案,甚至有出現phenochromocytoma的診斷。如果是個比較systemic的狀況,大概外科組猜出的機會可能不高。

在CPC的過程中,也著實看到外科常以解剖的角度思考,內科常以分生機制的角度思考。成大CPC有臨床科(e.g. 內分泌)、放診科、有時外科、病理科等依序報告,聽各科醫師給的鑑別診斷,有時也會驚於他們推理答案的差異如此之大 (但都非常地有道理!)

正如和信院長所講的,當我們手上拿的是鎚子,我們看到所有的東西都是釘子。每個科都有自己的長處與侷限,在CPC中看到各科提供各自的觀點,才能真正地用全人的角度看待病人。

醫學倫理 (Medical Ethics)

這一塊不得不說,和信做得十分完整。我們除了clerk有專門的醫學倫理討論課以外,也會有給醫事人員繼續教育的課程。有次我接到賴其萬教授的電話,希望我幫忙在觀影完後briefing一下內容,誠惶誠恐地答應出席後,發現它其實沒自己想像的那麼難:影片將病人的心情完整呈現,而台下的醫事人員們,一個個地踴躍提供自己的臨床觀察與詮釋。

那次,我們探討了病情告知、病人心境的變化,也討論了醫病之間的誤解與衝突,在會後數天,一位非常有教學熱忱的整外醫師再找機會和我談他的觀點。我非常喜歡這種將討論結果,帶回臨床、生活的感覺,這讓討論不再侷限於當刻、當地,而是真正地發揮它應有的作用。

小結

以上課堂式的大型會議場合,其實都有很多讓人值得學習之處(還常常會附有早餐),有空時來聽(醒著),是件很棒的事!

其他部份待續(寫好後會放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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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m Wu 吳懷珏

醫生。雖然臨床好玩,也不願意放棄研究、聽講,以及寫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