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如何合法擁有另一人?(How To Legally Own Another Person)-全文

Jack Hsu Jack
21 min readNov 11,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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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切膚之痛”: 日常生活中暗藏的不對稱”(Skin in the Game: The Hidden Asymmetries in Daily Life)一書中的一章)

原文譯自Nassim Nicholas Taleb Aug 22, 2016

就連教會內也有過嬉皮–寇斯不須數學–在啤酒節時避開律師–外派人生一天終結–當過員工的人散發出馴化的訊號 — 藉由不管選舉輸贏來贏得選舉

阿佩萊斯的誹謗

在早期,教會逐漸在歐洲各地建立時,曾有一群被稱做”漂泊修士”(Gyrovagues),雲游四方的人。他們是不隸屬於任何機構,到處漂泊遊蕩的僧侶。他們採用各種自由和(行腳)的修行方式,他們的成員透過乞討和願意關心他們地城裏人的善心來維持修會。這是一種弱式的永續發展性,很難說一群發誓守貞的人得以永續發展: 他們不會自然增長且需要其他人持續加入。但那些成員藉由眾人的幫助,提供他們食物和暫時居所,而生存了下來。

在五世紀左右,他們開始消失–現在已經絕跡了。漂泊修士並不受教會歡迎,他們在五世紀的迦克墩公會議時被禁(council of Chalcedon),然後於三百年後的尼西亞第二次會議(Second Council of Nicea)上再次被禁。在西方,努西亞的聖本篤(Saint Benedict of Nurcia),對他們最偉大的批評者,偏好更有制度的修行方式並且他那將這活動制度化,其中有一森嚴階級且由一位修道院院長嚴格管理,的規則最終廣泛普及。舉例來說,本篤會規[i],匯整成類似指導手冊,明定一位修士的財產應屬於修道院院長(第三十三條規則)並且第七十條規則禁止生氣的修士毆打其他修士。

[i] http://www.thelatinlibrary.com/benedict.html
注意白銀律: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Quod tibi non vis fieri, alio ne feceris.)

為何他們被禁呢? 很單純地,他們完全自由。他們在財務上自由,且安全,並不因為其收入,而是因為其欲求。諷刺的是,透過當乞丐,他們等同於有了X你錢(f*** you money),比起加入收入依賴他人的階層,在最底層過活更容易達成。

如果你要經營一個有組織宗教,完全自由是你最不想要的東西。假如你要經營一家公司,全面自由對你來說是非常、非常糟糕的東西,所以本章在講員工問題和講公司與其他機構的本質。 [1]

本篤指導手冊意在 — ”穩定,合乎規範和慣俗的舉止,與順服”(stabilitate sua et conversatione morum suorum et oboedientia )的原則下抹除修士任何一絲自由。並且修士必然經歷一年試用期來看他們是否真正服從。

簡言之,每一個組織都希望每一位與之有關的成員他們一部分自由被剝奪。你怎樣擁有那些人呢? 首先,透過制約和心理操弄; 其次;藉由一步步的讓他們與之利害交織,逼著他們在違反當權者時會產生重大損失– 這招很難用在公然蔑視物質財產的漂泊乞食修士身上。在黑手黨這一行,事情就很單純: 假如分區頭目懷疑正式會員的忠誠 (意即,授職過的),他能幹掉那些正式會員,伴隨著一段在後車廂的過渡期和–老闆在葬禮上必然出現。切身利害在其他行業裡,會用比較微妙的方式呈現。

諷刺的是,有員工比有奴隸更好–並且這件事甚至在有奴隸制的古代也依然成立。

[1] John Mast-Finn.

請一位飛行員 (To Own a Pilot)

假設你經營一家小型航空公司。你是一位非常現代的人,參加過多場研討會並和顧問談過,你相信公司將是歷史陳蹟:任何事都可以透過一片包商網組織完成。這樣做比較有效率,你對此深信不疑。

包伯是與你簽訂一紙明確合約的機師,在這份定義完善丶研擬詳細的法律協議中,架次明列,承諾在很早之前就已預下,其中也有因為無法履行合約而罰的罰金。包柏會提供一位副機師並在某人生病時提供一位代理機師。明晚,做為啤酒節特惠的一環,將開一架飛往慕尼黑的航班並且包柏是那位簽約機師。班機客滿; 坐滿了受降價吸引的比價乘客- 其中有些人還為此預先節食; 在充滿歡笑聲中的機棚中,他們為了這個能讓他們大口吞扭結麵包和香腸、大口喝啤酒的一刻等待了長達一年。

包柏在下午五點時打了通電話給你,通知你他和他的副機師,雖然阿,你人不壞….但是阿…,他們明天不能飛那架飛機了。哎呀,他們昨天收到一位沙烏地阿拉伯教長的邀約,他是一位虔誠的信徒且想在拉斯維加斯辦一個特別派對,需要包柏和他的機組員來飛這一趟。該教長和他的親信愛死了包柏的舉止,他生活中的滴酒不沾、和對發酵優格飲品的專業知識,並且告訴他錢不是問題。這份邀約闊綽到能夠負擔包柏因違反另一互相競爭合約而產生的罰金。

你惱怒不已。在這些去啤酒節的班機上載著許多律師,而且,更慘的是,有許多沒有嗜好,以告人打發時間,不論結果輸贏的退休律師。 試想以下的連鎖效應: 假如你的班機無法起飛,你也不會有機具將那些喝啤酒喝肥的乘客從慕尼黑載回來-並且你一定會錯失許多來回班機。讓乘客轉乘其他班機又貴又不保證有。

你打了數通電話,並且看起來要找個有常識且能夠了解現在情況的學院經濟學家要比找另一位機師好找,換句話說,這是機率為零的事。你在這家目前遭受嚴重財務威脅的公司上押下了全部股份。你很肯定自己一定會破產。

你開始想: 哎呀,如果阿,包柏是隻奴隸,某個你掌控的人,那麼,這些事就不可能發生。 奴隸? 等等…剛才包柏做的事情不會是當員工的人會做的事! 當員工過活的人沒有那麼投機的行為。包商太自由了; 他們怕的僅止法律。但是員工需要保護他的聲譽。並且他們能被炒魷魚。喜歡被僱用的人自有喜歡的理由。 他們喜歡拿薪水。

被人僱用的人愛上薪水的規律性,喜歡每個月月底在他們桌上收到一個特別信封,沒收到的話,就會像喝不到母奶的娃娃一樣。然後你明瞭到假如包柏是位員工,而非看起來比較便宜,那個包商的玩意兒,現在就不會陷入那麼多麻煩了。

但是員工很貴…當你沒事派給他們做時,還是要付錢給他們。你失去了彈性。只論才能的話,他們貴上許多。喜歡領薪水的人通常很懶…但在這種情況,他們不會讓你失望。

所以員工是因爲有巨大的切身利益而存在-並且他們與你共擔風險,風險充份到能阻卻和懲罰不可靠行為,譬如像是沒有準時出現。你買的是可靠性。

並且可靠性是許多交易的背後主因。有點錢的人擁有一棟鄉間別墅-比起旅館或租房這沒效率多了-因為他們想確保在突然決定想用它時,它一定有空位。有句話是這麼說的:"當你能租三F時,就絕對不要買:讓你浮的,讓你飛的,和讓你…..那個的(what you Float, what you Fly, and what you …that something els)"然而許多人有船,有飛機,並且最後與那個在一起。

對的,當一包商有壞處,有內建於合約的財務懲罰,再加上名譽成本。但考量到一名員工一定會有更多風險。並且在一個人是員工的條件下,這個人將是厭惡風險的。藉由曾經當過員工,他們散發出某種馴化的訊號。

曾經上班一陣子的人給了你臣服的證明。

臣服的證明是由經年累月地每天剝奪自己九小時個人自由、準時到辦公室、放棄他自己的行程、和不毆打他人這項儀式呈現。你有了一頭溫順,不隨地大小便的狗狗。

員工更為厭惡風險, 與包商害怕被告相比,他們更為害怕被炒魷魚。

就算員工不再是一名員工,他們仍然會兢兢業業地。一個人在一家公司待的越久,他在那待著時投入的情感就越深,並且當他們離去時,他們保證會以“光榮退場”的方式離去。

從公司男到公司人(From The Company Man to The Companies Person )

所以假如員工降低了你的尾部風險,你同樣也降低了他們的風險。或至少,他們認為你如此。

在寫作之際,公司待在按規模比較的大聯盟(所謂的SP500)的時間僅約十到十五年。公司透過合併或業務縮減而離開SP500,這兩種情況都會導致裁員。 然而,在整個20世紀中,預期留在上面的時間超過六十年。大公司活的更久; 人們終身待在一家大公司內。過去曾有一個稱為”公司男”的事情( 在這者限定性別是合理的,因為幾乎所有公司男都是男性)

公司男-他們主宰了二十世紀–最好定義是某個自己身分與公司想給他的戳記融為一體的人。他穿的符合預期,甚至用公司預期他會用的口吻說話。他的社交生活投注在公司深到讓離開公司一事會造成沉重代價,像是因為陶片放逐而逐出雅典的懲罰。周末夜時,他和其他公司男和他們的配偶聚在一塊並互相說著公司內部笑話。相對地,公司一方同意會盡可能長的雇用他,意即,直到強制退休,在那之後,他會拿到優渥的退休金並會和前同事們一起打高爾夫球。這套系統在大企業活的很久並被認為比民族國家活得更長時有效。

大約1990年代,人們突然了解到當個公司男很穩定….假如公司尚在的話。但是在矽谷發生的科技革命讓傳統公司遭受了財務威脅。舉例來說,在個人電腦和微軟崛起後,公司男的主要聚集地,IBM,必須開除它一部分終身員工,他們那時理解到低風險工作實際上風險沒那麼低。這些人無法在其他地方找到工作; 他們在IBM之外百無一用。甚至幽默感在那企業文化之外也不管用。

直到那段時期前,IBM要求員工要穿白色襯衫-不是淡藍、不能有條紋,而是全白。並配一件深藍色西裝。不能有一絲花俏,或有一點點自己的特色。你是IBM的一部分。

定義:

一位公司男是某個會覺得如果他的行為舉止不像一位公司男的話,他會遭受重大損失的人- 換句話說,他有著切身利益。

假如公司男,某種程度上來說,消失的話,他是被公司人(companies person) 取代,在性別上擴增和這功能廣義化造成這結果。一個人不再由一家公司獨有,而是由更糟的取代: 必須有受雇能力的想法

一個公司人是某個如果喪失受雇能力,他會有巨大損失的人 — 換句話說,他或她有切身利益。

這個可受雇的人被綁在一個產業裡,既怕激怒老闆,也怕激怒其他潛在老闆。 [2]

一位員工 –就設定來講 –在公司內部比在公司外部還要有價值,也就是對雇主比對市場來說還有價值。

也許,從定義而言,可受僱人是個你決計不能從史書中找到的人,因為這些人就設定為不會在歷史風雲中刻下印記。他們,就設定來講 ,不讓史家感興趣。

[2] 在一些國家,主管和中層經理會收到像是車子 (假借成租稅補貼)等福利,一些員工如果收到現金也不會去買的東西(十之八九他會存起來);這讓員工更加依賴。

寇斯的公司理論(Coase’s Theory of the Firm)

羅納德·寇斯是位出眾的經濟學家,這邊是說他能獨立思考、嚴謹、有創意、並有著能解釋並應用於我們周遭世界的想法 –換句話說,是真貨。他的文風嚴謹到他以寇斯定理 (the Coase Theorem)聞名,一個以不含一字數學提出的想法但就和許多用數學寫成的東西一樣基要。

除了他的”定理”外,寇斯是第一位探討爲何公司會存在的人。對他來說,合約能太貴而不值得去協商,它們會產生一些交易成本,因此,你成立公司並雇用工作內容明確的員工是因爲你不想在做一筆筆交易時還要付法律和組織帳單。一個自由市場是個由市場力量決定專業化的地方,並且資訊透過價格傳遞;但在一家公司內運作市場力量是弊大於利因而讓它們遭凍結。所以公司會有最適比例的員工和外部包商,在這種情況下,有一定數額的員工,雖然直觀上看起來不效率,但總比要花更多資源去協商合約的好。

如我們所見,寇斯只差一、兩步就想到”切身利益”的想法。他從沒從風險的角度去思考員工是一種風險管理策略

假如經濟學家,寇斯或啥鬼寇斯,對古人有興趣的話,他們就會老早發現羅馬家庭倚賴的風險管理策略,他們習慣上由一隻奴隸當帳房,家戶和物業的財務歸他負責。為何呢? 因為你能對奴隸施以比自由人或解放奴隸更嚴厲的懲罰–並且毋須仰賴法律機制即能達成這件事。一位不負責任或不誠實,能把你的遺贈資金五鬼搬運到俾西尼亞(Bithynia)的財產管理人就能讓你破產。一隻奴隸有更高的下檔風險,藉由讓一隻奴隸執行一位財產管理人的職責,你冒的財務風險因而降低。 [3](注三見頁末)

複雜性(Complexity)

現在,來談複雜性和現代社會。當今世界產品逐漸由有著更細程度分工的包商製作,員工因為特殊職責而比以前更被需要。假使在流程中走錯一步,通常就讓整個事業停擺–這也解釋為何當今,在一個有著更低存貨和更多包商,效率應該更高的世界,事情表面上順利且有效率的完成,但失誤比過去耗費更鉅,且遲延比過去耗時更久。在環節中的一個失誤就能拖垮整個過程。

一種古怪的奴隸所有權 (A Curious Form of Slave Ownership)

公司的奴隸所有權傳統上用非常古怪的方式呈現。最棒的奴隸是某個你多付他錢並且他曉得,恐懼失去他地位的人。跨國企業設有外派類別,類似在遠方代表公司並打理那裏生意,有較高生活水準的外交官。一家在紐約的銀行送一位已婚員工和其眷屬派駐國外,譬如說某個有廉價勞力的熱帶國家,並給他像是俱樂部會員資格、司機、一棟附園丁的公司豪宅、每年與其眷屬搭頭等艙返家一次等特殊待遇與福利,並讓他在那待上幾年,足以上癮。在一個令人聯想到殖民時期的階級制度中,他比”當地人”賺的多更多。他與其他外派人員往來。他逐漸地想在同一個地點待更久但他遙距總部千里且除了透過訊號外,他無從得知自己每分每刻在公司的地位。最終,在變更派駐地點時,他和外交官一樣懇求不要換地點。回到總部意味著失去福利、重新領不變的基礎薪資,並且現在這人是隻徹頭徹尾的奴隸了–重新打回到紐約市郊搭地鐵,或是,老天保佑,搭公車上班、吃三明治當午餐的中下階層生活! 當大老闆冷落他時,他嚇得半死。這員工百分之九十五的心思就會放在辦公室政治上…這正是公司的目的。在耍陰謀時,在董事會中的大老闆就有名支持者了。

所有大企業都會有外派身分的員工,這雖然很花錢,但是個極度有效的策略。為何呢? 因為一名員工離總部愈遠、該單位愈自主,你就愈希望他是隻奴隸這樣他才不會作怪。

非奴隸員工 (Nonslave Employees)

有一類員工不是奴隸,但是他們佔的比例十分稀少。你可以用以下方法找出他們: 他們他X的不管他們的名聲,至少不管職場名聲。

在商學院畢業後,我在一個銀行人員培訓班花上一年–銀行陰錯陽差地弄不清楚我的背景和抱負,要我當一名國際銀行家。在那兒,我周遭都是企業高度愛用的人(我生命中最不愉快的經驗)直到我轉去做交易(到另一家公司)並發現在公司中有些人不是奴隸。

一種是銷售員,他辭職的話會喪失生意,更糟的是,他能把客戶帶給競爭對手讓他們受惠。銷售員和公司間存有一種緊張關係因為公司企圖透過去掉對客戶關係中人的因素來分離銷售員與其業績,通常不成功: 人喜歡對人並且當他們把打電話的人從溫暖且熱情洋溢的銷售員兼朋友換成一些平凡且有禮的人時,生意就沒得談了。另一類是交易員,他們只關心一件事: 賺錢和賠錢,或稱損益(P/L)。公司對這兩種人是又愛又恨因為他們根本管不動–交易員和銷售員只有在不賺錢的時候管的動,但在這情形下,你又不需要他們。

我了解到,賺錢的交易員能變得很具破壞性讓他們需要和其他員工隔離。這是將人與特定損益連結的代價,把人變成利潤中心,意味著其他標準都不算數了。我記得我曾恫嚇一位交易員,他正在不受懲罰地霸凌一位嚇壞了的會計師,他告訴他”我正忙著賺錢來付你薪水”之類的話。(暗示著會計並不會幫公司賺錢)。但沒問題; 風水總會輪流轉,我看到那位老兄在被炒掉之前也被同一位會計師(更為巧妙地)欺負,因為他最後好運用完了。你有自由 — 但僅到你上一筆交易達標為止。我稍早說過我跳槽到另一家公司好遠離原型公司男(proto-company man),我被明確的告知說當我沒有達到損益目標的那一刻,雇用契約就終止。我退無可退,但我賭了下去並逼著我去做”套利”,有著小幅下檔的低風險交易,在那時可行,因為當時在金融市場上操作者的複雜程度十分低。

我憶起我被問到為什麼我不帶領帶,這在當時等同於裸體走在第五大道上。(譯注: 紐約第五大道,美國紐約市南北向主要幹道)。我通常回答: ”一方面是自負,一方面是美學,一方面是方便”。假如你賺錢的話,你能夠和經理說各種鬼話,他們都吞得下去因為他們怕失業

風險承擔者能是社交上不可預測的人。自由一直和承擔風險互有關連,不論是前者導致後者或後者出自前者。你承擔風險,你感覺與歷史相連。風險承擔者冒風險因為他們天生野性難馴。

注意語言層面–和,為何,除了衣著考量外,交易員需要和其他不自由,不冒風險的人隔離開。在我那時,除了幫派份子和那些想表現他們不是奴隸的人,沒人公開咒罵: 交易員和水手似地叫罵,且我養成了策略性罵髒話的習慣,通常在用在我的文章和家庭生活之外 [4]。那些在社交網路( 例如推特) 口出穢言的人同時送出他們是自由–且,反諷地是,有能力,的昂貴訊號。假如不願為此冒風險,你不會凸顯能力–這樣的低風險策略很少。所以現今咒罵是種地位象徵,就好像在莫斯科的寡頭在特殊活動時穿藍色牛仔褲來凸顯自身權力。甚至在銀行,在客戶參訪公司時,看交易員就好像是去參觀動物園一樣,且在那地點有交易員抓著電話狂罵並同時和經紀人互相叫罵是其中的景色之一。

[4] 我一定要講這故事。有天我收到某人的請求信,寫道: “親愛的塔雷伯先生,我是您的忠實讀者,但我覺得我必須給您一個建議。像您這樣的知識份子,假如不講髒話的話,您的影響性會大增。” 我的回覆十分簡潔:”滾。”

所以雖然辱罵和穢言是與狗相似的地位和全然無知的表現–“阿貓阿狗”( “canaille”)在語源上將人比喻為狗; 諷刺的是,最高地位,自由人的地位,通常是透過自願採用社會底層階級的言行來展現[5]。試想英式”禮貌”並不是某個適用貴族階層的玩意; 這是個中產階級的玩意且整個英式禮貌就是要馴化那些需要被馴化的人。

[5] 羅利.沙瑟蘭(前述的羅利)解釋道一些比較聰明的公司人有一邊和記者說話一邊幹譙的策略,用這方式來送出他在講真話,而非背出些公司口號的訊號。

損失趨避(Loss Aversion)

現在來看下面:

一個人擁有或沒有什麼並不重要,重點是他/她怕失去什麼。

所以那一些擁有更多的人更脆弱。諷刺的是,我曾看過好幾位所謂的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瑞典中央銀行為紀念阿弗烈.諾貝爾(Alfred Nobel)而設立的獎項) 在和我的辯論中,真的擔心輸了。我注意到數年以前,當我,一介無名小卒兼交易員,公開指責他們是場騙局時,他們其中四人真的有所擔心。為何他們在乎呢? 嗯,當你在那行爬的愈高,就愈缺乏安全感因為當辯論輸給一個比較次要的人時這相對於其他人,揭露你的程度更大。

只有在某些條件下,在生活中爬更高有用。你會以為美國中情局(Central Intelligence Agency)的頭頭會是全美最有權勢的人,但實情是他比一位卡車司機還要脆弱…這老兄甚至不能搞婚外情。你能讓別人冒生命危險但仍然是隻奴隸。整個公務員體系是依此組織而成的。

盼著君士坦丁堡(Waiting for Constantinople)

與當奴隸的政壇紅人完全相反的例子是獨裁者。

當我寫下這段話時,我們正見證著一場各方勢力間展開中的會談,其中包括了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orth Atlantic Treaty Organization)成員國的現任元首(現代國家不太算有元首,只有講大話的人)和俄羅斯的佛拉迪米爾·普丁(Vladimir Putin)(譯註:俄羅斯總理,俄羅斯自2000年後的實際最高領導人。) 很明白地,除了普丁外,其他人發表都要字字謹慎,力求最小化媒體錯誤解讀的情況。我曾親身領教過這種不安。然而 ,普丁等同有去你X錢 ( f***you money),擺出明顯”老子不甩”的姿態,這讓他換來更多的追隨者和選民支持。 在這會談中,普丁的言行就好像一位自由人與一群需要委員會、認可和認為其決定必須符合最近期評價的奴隸會談一般。

普丁的這般態度讓他的追隨者著迷,特別是在黎巴嫩的基督徒–尤其是自1917年失去俄羅斯沙皇主動庇護的東正教徒 (對抗篡奪君士坦丁堡的鄂圖曼人)並且希望拜占庭於百年後復興,雖然這次重生地點比較北邊。和老闆談生意遠比和某些明年就丟工作的員工好談的多; 同理,信獨裁者的話比信選上的脆弱公職人員的話可靠。

看普丁與其他人周旋讓我明瞭被豢養(和被閹割)的動物打贏野生掠食者的機會微乎其微。一丁點也沒有。別去管(Fughedabout) 軍事能力: 敢扣板機才算數。

全民普選並沒有讓事情改變太多: 直到晚近,在所謂的民主政體中那群選上的人局限於一群非常,非常不在乎媒體的上層階級。但隨著社會流動性增加,諷刺的是,更多人能進入政客圈子–然後下台。漸漸的,和企業一樣,這開始吸引毫無骨氣的人聚集,並且和一般企業一樣,正因為他們毫無骨氣而選上。

弔詭地,獨裁者同時更為自由且– 像在小公國的傳統君主這一特殊案例 — 在某些情況下,在造福地方上比起那些目標函數是秀紙上政績的選上官員還更有切身利害。在現代卻不是這回事,因為獨裁者明白他們的時間有限,因而縱情於搜刮地方和轉移資產到他們的瑞士銀行帳戶–像是沙烏地皇室這例子。

別壞了官僚界內的和氣 ( Do not Rock Bureaucristan)

更為普遍地:

重大決定不能託付給其生存與否端賴組織上層某人打的質性”考績”的那群人。

雖然員工從設定來說是可靠的,但困難決定,任何會牽扯到重大取捨的決定仍不能託付他們來做。他們也不能處理緊急事件,除非他們本行就是處理緊急事件,例如打火弟兄。就如同我們[看過/將看到]的報酬函數一般,員工有非常簡單的目標函數: 完成他或她主管認為必要的工作。假如有員工在早上上班途中發現極具潛力的大好機會,譬如說賣抗糖尿病產品給在糖尿病前期的沙烏地阿拉伯遊客,他不能丟下工作然後把握這良機,假如他是在燈具產業賣水晶燈的話。

所以雖然員工在這是為了預防突發事件,但萬一任何一件事計畫生變,員工就卡住了。 這癱瘓可歸因於責任分散而導致責任嚴重稀釋,同時有另一個規模問題。

我們在越戰中見過這種狀況。當時(算是)絕大部分的人相信某些行動是荒謬的,但比起停下,繼續比較容易-特別是人們總可以掰出一個故事來解釋為何繼續比停止更優 (酸葡萄自圓其說的故事現在稱為認知失調)

我們也在美國對沙烏地阿拉伯的態度上看見相同問題。自從2001年九月十一日世貿中心遭攻擊 (其中幾乎所有的襲擊犯都是沙烏地公民),這不搞趴王國的某人–不知怎麼的–在這事上有插上一手這件事是顯而易見的。但沒有一個官員,害怕供油中斷,做出正確決斷–反而做了攻打伊拉克這個最糟的決定因為看起來比較簡單。

自從2001年起,對抗伊斯蘭恐怖份子的政策,客氣的說,是本末倒置,好似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卻根本沒有對症下藥。執政者和反應慢半拍的官員因為忽略根源而愚蠢地讓恐怖主義孳生- 因為這對他們仕途並非有利,就算這對國家最有利。所以我們喪失一整代人: 某個在九月十一日後於沙烏地阿拉伯(我們的盟友)就讀文法學校的人,現在已長大成人,並被灌輸成相信和支持薩拉菲暴力,因此鼓勵他去資助它–同時我們被複雜武器和機械給分神了。更糟的是,透過豐厚的石油收入,瓦哈比派徒透過伊斯蘭書院(madrassas)加速了他們對東、西亞人的洗腦。所以與其入侵伊拉克,炸死”聖戰士約翰(Jihadi John)和其他單獨的恐怖分子,進而讓他們人數倍增,更為容易的方式是關注問題的根源: 瓦哈比/薩拉菲教育和其對不寬容的鼓勵,即什葉派徒、雅茲迪派徒(Yazidi )、基督徒都是異端份子。但,再講一次,這不會是一群有職務說明的官員能做出的決定。

同樣的舊事於2009年在銀行重演 ….

現在將這些政策與其中決策者用有切身利害來取代看年終”考績”的政策對比,你會看到一個不同的世界。

真的,如同我們於下一章中所見,會是一個全然不同的世界。

[3] Stanislav Yurin. 古代兩難,見亞希喀爾(Ahiqar),伊索-拉·封丹( Aesop-La Fontaine) 故事的來源:

Où vous voulez ? — Pas toujours ; mais qu’importe ? (想去哪就去哪? — 不總是如此; 但又怎樣呢?)

- Il importe si bien, que de tous vos repas (天差地遠呢,大餐你留著

Je ne veux en aucune sorte, 反正我也不想要

Et ne voudrais pas même à ce prix un trésor. “ 為這寶藏付出沉重的代價

Cela dit, maître Loup s’enfuit, et court encor. 野狼一邊說,一邊逃)

(譯註: 本篇出自拉封丹寓言-家犬與野狼 ( THE WOLF AND THE HOUSE DOG),大意是自由的美好勝過餐風露宿,翻譯是用google翻譯來的,逐句正確法文翻譯待強者貢獻)

(法文譯英文取自: Fifty More Fables of La Fontaine )

中文故事可見http://www.natgeomedia.com/uncategorized/6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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